沈之嫿看了秦竹玖一眼，他剛才叫孟天嬌，孟小姐。

    “你說。”沈之嫿說。

    秦竹玖拉她在桌邊坐下說道：“我回上海後和天…孟小姐相識，但我們一直都是保持著朋友關係。當然我也不否認，天嬌對我或許別有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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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嫿問道：“所以呢？”

    “我要向全上海澄清。”秦竹玖說。

    沈之嫿不解的問道：“你想要澄清什麽？”

    秦竹玖揉了揉她的頭發，是對別人從沒有過的寵溺，他說：“你會知道的。所以之之，和我在一起吧。”

    那時候秦竹玖的眼眸亮亮的，讓沈之嫿產生出一種他拿來了滿天星鬥做禮物，隻為了換她一個點頭的錯覺。

    於是沈之嫿鬼使神差的點了頭。那是他們在1929年末，愛情的開始。

    孟天嬌再次醒來的時候，丫鬟秀玉和孟母守在她的身邊。

    她扭頭看見珠串依然放在床頭，孟母撫摸著她的額頭，叫了一聲“嬌嬌”。

    她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她的目光在病房裏遊走了一圈，疑惑道：“竹玖呢？他昨天分明在的。”

    “秦先生他昨晚就離開了。”秀玉低聲說道。孟母給秀玉使了個眼色，秀玉低頭走出了房屋。

    孟母問道：“有沒有哪裏疼？醫生說你傷的很嚴重，想喝湯嗎？媽媽給你做。”

    孟天嬌搖搖頭說道：“我想見竹玖，媽，你讓竹玖來見我。讓他來見我。”孟天嬌緊緊的握住孟母的手，孟母不禁紅了眼眶。

    她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哪裏不是捧在手裏寶貝著？如果不是孟煌去世，天嬌怎麽會咬牙扛起這個家。

    人人都說天嬌強勢，卻沒有人看見天嬌也是一個女人。天嬌的要強不過是為了保護她，保護這個家。如果天嬌不咬牙站起來，她們母女就會受人欺淩，又怎麽能保住孟家。

    天嬌好強，唯有對秦竹玖時他不這樣，她會拿出女人的模樣麵對他。可就連自己都看的出來，秦竹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天嬌為什麽就是想不開呢？

    更何況，秦竹玖已經……

    孟母反握住她的手說道：“嬌嬌，你先好好休息，過幾天，等秦先生忙完了就會來看你的。”

    孟天嬌用虛弱的聲音向孟母祈求，“媽，我想見他…你讓我見他，好不好？”

    孟母搖頭說：“秦竹玖是個好男人，可這個男人他不喜歡你，你就要學會放下啊，咱們不想他。嬌嬌，等你病好了，媽帶你回家，咱們另外在選一個男人。”

    孟天嬌眼角含淚說：“竹玖他是在乎我的，總有一天，他會喜歡上我的。”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刻，竹玖是選擇了她的呀。這就證明她和秦竹玖之間，還是有可能的不是嗎？從前不論她做什麽，媽都是支持她的，她相信這一次也一樣。

    但這一次孟母的態度是少有的堅決，她說道：“這件事我們不談了。”

    孟天嬌還想說些什麽，孟母就把她的手壓回被子底下，說道：“我讓秀玉來陪你。”走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秀玉進來了，她問道：“小姐，你要喝點水嗎？”

    孟天嬌伸出手說道：“把珠串給我。”

    秀玉把珠串遞到孟天嬌手上，孟天嬌把珠串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眼中頓時流露出難過的神色。

    秀玉問道，“小姐，怎麽了？”

    孟天嬌喃喃道，“少了一顆。”珠串上的珠子，少了一顆。

    這世上最無濟於事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費心抓住溜走的時間，一件是費心抓住不愛你男人。兩件事情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在旁人看來，都一樣的愚蠢，一樣在幹著竹籃打水的荒誕事。

    就像夢天嬌手上的珠串，被人撿回來重新串連起來，但還是少了一顆珠子。笑話，那些決心要走的，怎麽可能留得住。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去苦苦掙紮，弄得遍體鱗傷。

    而孟天嬌不這樣想，沒走到最後，怎麽就知道不可能。她既然敢為留住竹玖邁進車流，又還有什麽能攔住她。沈之嫿不能，媽也不能。

    她把珠串越攥越緊，好像要把它揉進骨子裏一樣。

    那是1929年12月30號，元旦的前一天。

    總商會今天已經不上班了，秦竹玖把一疊需要審批的公文搬來了咖啡店。

    說來也奇怪，到現在沈之嫿都沒弄清自己怎麽就答應了秦竹玖和他在一起的要求。其實那一天秦竹玖的語氣，就好像那一天秦竹玖第一次到她家裏去，向她討要一塊填飽肚子的三明治一樣平凡，她說不出拒絕，就那麽答應了。

    沈之嫿扭頭偷偷看了一眼秦竹玖，心說，她該不會是那種膚淺的被他的外貌所迷惑的女人吧。她原來這麽顏控的嗎？不過，秦竹玖低頭認真處理公務的樣子，確實很知性啊。

    這時秦竹玖說道：“沈小姐，你要是想看，大可以坐到我身邊，不必偷偷摸摸的。連人都是你的，還有什麽好避諱的？”

    沈之嫿驚訝不已，他連頭都沒有抬，怎麽知道自己在偷看他？“我沒有偷看。”沈之嫿說道。

    “嗯。”秦竹玖點點頭繼續說道：“那麽剛剛我感受到的目光，可能也是假的。還有，你的咖啡煮過頭了，可能也是假的。”

    沈之嫿立刻回頭去看自己的咖啡，發現咖啡並沒有煮過頭。她嗔道：“秦竹玖，你騙我！”

    秦竹玖抬頭笑道：“你瞧瞧，連咖啡有沒有煮過頭都不知道，還說不是在偷看我。”

    很顯然，秦竹玖有誆了她一次。沈之嫿立刻環顧店裏，想要找個借口擋過去，“我在看…啊淮？”

    秦竹玖立時皺了皺眉，發現江淮正在店門在向沈之嫿招手。秦竹玖心裏有點擔心起來，江淮什麽時候來找之之都好說，但今天可絕對不行……

    沈之嫿正要往外走，秦竹玖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在沈之嫿前麵出了咖啡店，還順帶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走出了咖啡店，江淮把目光落在了他們相牽的手上，略帶失落的叫了一聲，“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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