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竹玖猶豫了一瞬，雨嘩啦嘩啦的就大了，兩個人之間隻有一把傘的距離。

    沈之嫿說：“你不會信。”

    秦竹玖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會信？”

    “那你告訴我，對於姐姐的死，對於孟長匈和孟天嬌，你想要怎麽辦？”沈之嫿問道。

    秦竹玖的濃黑的眉猝然皺在了一起，那時雨下的很大，雨滴砸在傘麵上嗒嗒嗒的，秦竹玖的一陣沉默，讓沈之嫿像把嗓子給堵了一樣難受。

    秦竹玖說：“那時候的事情，天嬌或許也是受害者。”

    秦竹玖說：“當初孟天嬌的父親一過世，孟長匈就企圖吞並孟家的財產。孟長匈豈是善類，他在孟公館裏的時候，甚至想強占孟天嬌，所以我才會把她接到秦公館裏住。孟天嬌那時…”

    “秦竹玖！”沈之嫿大叫著他的名字打斷他，好像這樣就能讓秦竹玖明白這些都是孟天嬌的狡辯之詞一樣。沈之嫿站在那裏，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竹玖。她說出了所有姐姐的不幸，而他選擇了相信，孟天嬌。

    秦竹玖隻說孟天嬌那時差點被孟長匈強占，但是可曾想她的姐姐又遭遇了怎樣的禽獸行徑？

    那時候沈之嫿放心不下，來到孟公館外往裏看。她在門外等了一整夜，凍得瑟瑟發抖，熬得也昏昏欲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剛剛清明起來的時候，沈之嫿看見梅語湘穿著一件原本華麗卻被撕扯的破爛的衣服從孟公館裏一路哭著跑出來。

    梅語湘甚至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就哭著跑遠。沒過多久，孟公館裏就有人追了出來，說要抓梅語湘回去。沈之嫿跟著梅語湘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也顧不得自己的身體究竟有多疲憊不堪。

    她們在一個乞丐聚集的地方躲了起來，而孟公館裏的人沒有追上她們。那時候梅語湘在沈之嫿懷裏，又是瑟瑟發抖，又是淚流不止。即便沈之嫿一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梅語湘也咬著自己的手始終不說。

    直到沈之嫿看到她雙腿間染紅衣服的血汙。

    秦竹玖說：“之之，當初的事情，你我看到的都隻是一個片麵，誰也說不清究竟誰真誰假。孟天嬌是喜歡我沒有錯，她也帶著驕傲自負，但她不會做害人的事情。”

    沈之嫿看著墓碑上梅語湘的照片，冷聲說：“你太看輕一個女人的愛了。”她踩著泥濘的路往陵園下走，秦竹玖抓住她的手試圖留住她。

    沈之嫿把手抽出來說：“如果你選擇相信孟天嬌，我無話可說。但至少，今天你要陪著姐姐。”

    秦竹玖站在雨裏，看著沈之嫿離他越來越遠。傘上的水珠低落地裏濺起水珠沾在秦竹玖的褲腳上。

    冬天很少有這樣的大雨，但是那一天的雨下的特別大。雨水衝刷去人們留在地上的腳印，衝刷去地麵上的塵土，如果雨水也能衝刷走人們心上的蒙塵，就好了。

    李林海在車裏等了一會兒，隻見沈之嫿一個人走了下來，便對她問道：“秦先生怎麽沒有下來？”

    沈之嫿沒有回答，她拉開車門想要上車，小腹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沈之嫿扶著車門緊皺眉頭，冷汗從她額頭上細密的冒了出來。

    “秦太太，您怎麽了？”李林海關切的問道。

    沈之嫿扶著車門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已經泛白。“我……”沈之嫿沒力氣在說什麽，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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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海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秦太太！”

    偌大的房間，寬大的床。柔軟的綢緞被麵，還有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睡著的秦竹玖。沈之嫿隻覺得身體有些乏力，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況。

    沈之嫿看了一眼窗外，天竟然都已經黑了。她這是睡了多久？沈之嫿挪動了一下身體，剛從床上爬起來，秦竹玖就醒了。

    “之之，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秦竹玖問道。

    沈之嫿搖搖頭，“隻是有點頭暈。”她抬手扶著自己的胸口，竟然還有點幹嘔的感覺。

    秦竹玖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經找醫生來看過了，醫生說你要多休息，最近一個月盡量少出門走動。”秦竹玖說。

    沈之嫿說：“我沒事，你不用這麽緊張。”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秦竹玖立刻把她壓回了床上。雖然是壓回床上，但秦竹玖的動作卻比以往都要輕柔。

    秦竹玖說：“你想要什麽，我去給你拿。你好好休息，哪裏也不要去。”

    沈之嫿說：“我想喝水。”

    秦竹玖立刻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試過溫度以後才送到沈之嫿嘴邊。秦竹玖問道：“還有什麽想要的嗎？”

    沈之嫿說：“沒有了。”

    這時候王媽敲了敲門，端著一碗剛熬好的中藥走了進來。秦竹玖接過中藥，舀起一勺吹了吹，如果不是這藥他不能喝，他真想嚐一嚐這藥，再小心翼翼的送到沈之嫿嘴邊。

    “第一口，小心燙。”

    沈之嫿喝了一口，這藥被他吹的溫溫的，一點也不燙，就是味道有些奇怪，沈之嫿皺了皺眉。

    秦竹玖見狀，問道：“味道很不好嗎？”

    沈之嫿還什麽都沒說，秦竹玖就從碗裏舀了一勺藥湯喝了下去。味道，有些奇怪。

    沈之嫿忙說道，“藥哪裏是能亂喝的？你別喝了。”

    “這藥的味道確實不好，那些中醫大夫，就不能配出味道好點的藥？”秦竹玖不滿的說道。

    “人家是大夫，又不是廚師，藥哪裏還有好吃的？”沈之嫿說道。

    但是秦竹玖不講道理起來就是一點道理也不講的，他鬱悶道：“我怕你喝了這些藥，心情不好，對身體也不好。現在把你的身體養好了，才是秦公館的頭等大事。我已經決定了，等處理完火柴廠的事情，未來一個月，我都會在秦公館裏陪你。”

    沈之嫿本來還算平和的心境現在反倒是有些駭然，“我得的是什麽病？要你這麽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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