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回馬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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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柴會把車停在路邊,沈之嫿下了車,往回走去。
楊柴會跟上說道:“秦太太,前麵拐角有一家咖啡店,環境很好,太太去那裏喝咖啡嗎?”
沈之嫿說:“不,我看總商會對麵的咖啡店就很好。”
秦太太的言下之意,是說她要回總商會?楊柴會走到沈之嫿麵前說道:“這裏去總商會有一段路,太太現在有身孕,太累了。”
“不會。不到十分鍾的路程而已。”沈之嫿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楊柴會心裏鬱悶,又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改變沈之嫿的主意。如果秦太太現在回去,撞見秦先生怎麽辦?但是楊柴會又想,上海總商會外的兩個保鏢都是秦先生的人,他們遠遠的見到沈之嫿以後,應該會立刻去向李林海報信的。
可是沈之嫿並沒有從原路走回去,而是繞了一條小路。沒多久,沈之嫿就在一扇小門麵前停下,沈之嫿對楊柴會問道:“竹玖真的和張探長去喝咖啡了嗎?”
楊柴會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是的,秦太太。”
沈之嫿推開門走了進去,門縫裏擠出來的吱呀聲讓楊柴會忍不住頭皮發麻。真是奇怪,秦太太一向是個想法十分簡單的人,他害怕什麽?也許秦太太隻是隨便問問,不會真去看的,再說他有雙重保險,沒什麽好怕的。
剛開始的通過的廊道還有些窄,但繞過一個轉角以後,兩人麵前就出現了一個十分氣派的大咖啡廳。
咖啡廳裏環境舒適,端著杯子的服務生穿著幹淨整潔的衣服來回走動。咖啡店裏的布置讓人十分熟悉,片刻後,楊柴會終於認出,這間咖啡廳,就是上海總商會斜對麵的那家咖啡廳。
楊柴會的第一道保安保險,成功在沈之嫿繞小路走後門的情況下,失效了。沈之嫿的回馬槍殺得楊柴會猝不及防。
沈之嫿沒有選擇對著總商會的靠窗位置坐下來,因為那裏太顯眼,很容易就被人發現。她選擇了一個相對偏僻,並且角度乖張的角落坐下來,這樣既不會輕易被發現,又能看清總商會門口的情況,考慮十分周到。
楊柴會比剛才更加憂心了,還是要先給李林海報個信才行。
這裏就在上海總商會對麵,他隻要迅速的離開去傳個口風,露一個臉再趕回來,相信不會引起秦太太的注意,如果秦太太問他去哪裏了,解釋人有三急也不是不行。
楊柴會剛挪動半步,就聽到沈之嫿說:“坐。”淡淡的一個字,帶些許著命令的語調。
楊柴會為難道:“秦太太,我想…”
沈之嫿問他:“想什麽?人有三急?還是尊卑有別?”
楊柴會想說的話被沈之嫿一次說完,除了木訥的點點頭,隻能說:“我想去個洗手間,人有三急,希望秦太太能理解一下。”
沈之嫿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打不算理解,就算你今天有四急,我也不許你離開半步。坐。”
楊柴會乖乖在沈之嫿對麵坐了下來。他怎麽好像被秦太太看穿了一樣呢?
沈之嫿翻開點單,點了兩杯拿鐵。她看起來很是悠閑愜意,而楊柴會則如座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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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咖啡上來了,沈之嫿拿起勺子在咖啡杯裏攪了幾下,然後就有一下沒一下的用銀勺子在杯碟上輕輕的敲著,那節奏起來,讓人分外的著急。
好像是為了打發時間,沈之嫿和楊柴會聊了起來。她問道:“你待在秦竹玖手下多久了?”
楊柴會說:“快兩年了。”
沈之嫿把目光從總商會的門口移回來看了一眼楊柴會,“你的年紀看起來也不大,竟然已經在秦竹玖手下做了兩年的事情了。”
楊柴會說:“我本不是上海人,那年為了逃避戰亂,輾轉到了上海。和我一起的還有許多難民,而秦先生慈悲,願意給我一口飯吃,我就自主在秦先生手下做事了。”
“沒想過自己謀個出路嗎?”沈之嫿問道。
楊柴會憨憨的笑道:“這年頭,自己謀出路,遠不如在有出路的人手下做事好活。現在全上海誰不知道,秦先生是最響當當的人物,不論走到哪裏,都是讓人敬佩不已的。能在秦先生手下做事,沒有什麽好不知足的了。”
沈之嫿嘬了一口咖啡,秦竹玖的確善於抓時機收買人心。
想著想著,沈之嫿的目光又遊向了上海總商會的方向。
沈之嫿說:“既然你已經在秦竹玖手下做了這麽久的事情,那秦竹玖一定對你也有一點感情了吧。如果你做錯了什麽,或是失手搞砸了什麽,秦竹玖會懲罰你嗎?就像被打一頓,或者扣工資。”
楊柴會說:“秦先生傭人很苛刻,一旦犯過一次錯的人,秦先生絕不會在同一件事情上用第二次。”楊柴會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描述不貼切,又改口說:“應是是,秦先生永遠都不會再用這個人。”
“他竟然苛刻成這個樣子。”沈之嫿很是不解和鄙夷的說。
楊柴會聽出了沈之嫿話裏的鄙夷,要為秦竹玖正名,便說道:“隻有這樣,秦先生要求我們做的事情才能盡善盡美。”
沈之嫿聽了楊柴會的解釋,並沒有把態度轉變為理解,而是更為鄙夷的說:“他這麽用人,竟然還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在他手下做事情,真是奇怪。”
楊柴會無奈的說:“像秦太太您這種身份的人,是很難理解我們這種為秦先生工作的滿足感的。隻要能為秦先生做事,我們就感覺自己很有價值。”
沈之嫿點點頭,感歎到:“身份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從前我剛認識秦竹玖的時候,在孟天嬌口中,我是‘你這種身份的人’孟小姐覺得我很卑賤。在秦竹玖口中,我是‘和他不一樣的身份的人’,秦先生覺得我很卑微。但是現在我坐在這裏喝咖啡,在你口中卻是尊貴的‘您這種身份的人’了。”
楊柴會越來越聽不懂沈之嫿的意思,隻聽沈之嫿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身份啊身份,這種看起來很重要的東西,如果從有身份的人身上剝落,他們骨子裏會剩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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