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古漢軍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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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靜靜對視著。



    曹騎龍滿臉鐵青,手中捏著的紫砂壺茶杯,一陣晃動。



    直至啪嗒一聲,那紫砂壺茶杯炸開一個微小的裂縫,有茶水從裂縫中流出。



    曹騎龍伸出衣袖揩了揩那些炸溢的茶水,強行壓抑著憤怒,說道:“是,您才是這裏的頭兒,我當然知道並且清楚這一點!”



    “但您說的也沒錯,這裏確實很逆亂,確實很容易死人的,特別是咱們當官差的,所以您一定要小心!”



    “這是一個幹了三十年捕快都沒死的老癟三,對您的一句忠告!”



    姬正騰揚眉,說道:“威脅我?”



    曹騎龍說道:“您想多了。”



    姬正騰冷笑一聲,說道:“你知道嗎?我發覺當官差、特別是一名武官,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shā rén可以不犯法,而且殺得正大光明,可以仗勢欺人,可以以上欺下,砍了別人的頭顱不怕有人說什麽,因為有律法在背後撐著,也因為這世界上該死的人太多……”



    “所以我現在,並不憚於shā rén,而且殺得可以有理有據,我也不怕人來找我去殺!”



    “無論這裏多麽逆亂,隻要被我遇到,那麽就要先問過我手中的鐵刀和戒律尺!”



    “包括你曹騎龍!”



    在受到曹騎龍的威脅之後,姬正騰同樣怒了。



    這一番話說得很明顯,隻要你曹騎龍敢圖謀不軌,若敢用陰謀詭計對付老子,老子不介意一刀砍了你,而且還可以讓你沒話可說。



    曹騎龍說道:“看來您真的很狂妄,所以您真的很應該擔心自己的性命!”



    姬正騰說道:“你不知道我這麽些年來經曆了什麽,所以不用你來教我怎麽做人!”



    兩人爭鋒相對。



    姬正騰逐漸失去耐心,內心中忽然一陣狂躁,那感覺,就像在酷熱的天氣中,喝幹了一頭鹿渾身的血,然後再次被曝曬了兩個時辰。



    那種自骨子裏升起的煩躁意味,來源於多年的血腥和囚獄生涯。



    這意味此時突然出現,折磨得他幾乎將自己的牙齒咬碎,他感覺饑渴難耐,口幹舌燥。



    他很想一刀將眼前的矮胖家夥劈碎,用鮮血來澆灌自己那煩躁的內心,但他不能妄動。



    他此時此刻,正腰掛樸刀、戒律尺,懷揣腰牌,與另外一名腰掛樸刀、戒律尺,懷揣腰牌的官差相對而立。



    冒名頂替的官差身份,仿佛一道無形的枷鎖,從天地間枳楛而來。



    他早已經習慣在內心嗜血的時候,一言不合就與人拔刀相向,習慣用武力與鐵血去解決問題。



    倘若換在其他任何一個時刻,比如暗夜裏,比如周遭無人,他絕對毫不猶豫抽刀。



    但現在……



    他必須表現得像是一名官差應有的樣子。



    拳頭緊握,他真的很想shā rén!



    一股凶狠暴戾的血腥氣息,自周身悄悄散溢。



    幹了三十年捕快的曹騎龍,對於這樣的氣息,絲毫不陌生。



    這樣的氣息,獨屬於一言不合便拔刀、目無法紀、殺伐果敢而且血債累累者。



    曹騎龍內心禁不住暗想,這名新來的狂妄捕頭,究竟在邯鄲郡是一個什麽樣的捕快?為何竟如此暴戾恐怖?幾句話就能夠將其激得幾乎化身嗜血狂魔?



    姬正騰忽然痛苦地悶哼一聲,胸膛劇烈起伏著。



    曹騎龍臉色微變,蹬蹬後退幾步,按住了自己腰上的樸刀刀柄,輕輕說道:“別衝動,別衝動,別衝動!”



    這一場談話,以及閑逛,看來已經沒法繼續。



    眼前這家夥,他的狀態此時很可怕,就像一個吸多了福-壽-膏或者五石散的人,在發癮的時候那種狀態一般,正逐漸失去人性。



    要知道,shā rén也會上癮。



    他此時不與自己拔刀想見血濺當場就已經很好了,這往後,兩人還又如何能夠泰然處之?



    而令曹騎龍更加頭疼的是,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異動。



    有驚呼聲響起。



    那裏的人群亂做一團,似乎有人在毆鬥,痛呼聲和悶哼聲此起彼伏。



    曹騎龍覺得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應該再刺激這屈大人了,他朝著姬正騰擺擺手,說道:“別衝動,讓我來,讓我來處理!”



    姬正騰長長呼出一口氣,咬了咬牙,說道:“我沒事兒!”



    說罷,邁步往sāo luàn處走去。



    “別衝動!別衝動!”曹騎龍緊隨其後。



    姬正騰罵道:“衝動你媽,老子是官差,又是不shā rén狂魔!”



    兩人來到事發之地,發現那是街道一側,一個露天碑石雕刻作坊,作坊內,滿地白花花的亂石,這些亂石有的已經雕刻成形,有的卻還是毛坯,地麵上,滿是白生生的石灰與碎銀一般的石屑。



    在石灰與石屑間,殷紅鮮血星星點點。



    五六名身披肮髒獸皮裙的作坊工人,正與幾名長衣大袖的人廝打在一起。



    說是廝打,其實是那幾名渾身石灰的作坊工人,正壓著那幾名長衣大袖的人打。



    幾名作坊工人,身著短衣、長褲和靴,體型壯碩,皮膚黝黑,渾身大汗淋漓,有的紮著辮子,有的則是光頭,在其裸露的頭皮和手臂之間,竟處處有斑駁的刺青,紋刻這各種古怪的圖騰,看起來像是某個異族族群部落的人,有些奇異。



    而另一夥人,也就是被壓著的那些長衣大袖者,則更是奇怪。



    北大荒的天,即便是初春時節,白天裏,就已經有了微微署意。



    這夥人卻在這樣的天氣中,穿得中規中矩,頭戴襆巾,身著圓領袍衫,係革帶,腳下長筒靴,上儉下豐,衣身部分緊身合體,袖口卻肥大,袍衫曳地,下擺寬鬆,看起來凝重又典雅,有古風,仿似一夥書生。



    兩夥扭打在一起,一旁停著幾輛馬車,馬車中有碑石,一輛馬車旁躺著一塊摔斷的成形石碑。



    地麵上,腳印散亂。



    兩夥人喘著粗氣,長衣大袖一方盡管看起來身形高大修長,但明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紛紛抱頭鼠竄。



    作坊外,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



    姬正騰與曹騎龍兩人站在人群裏。



    “這些是什麽人?”姬正騰問。



    曹騎龍舔了一下嘴唇,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姬正騰,說道:“看起來,像是莫阿族的。”



    姬正騰努嘴,指向那些長衣大袖的人,問道:“那些呢?”



    曹騎龍擼起袖子,說道:“那些是古漢軍後裔!”



    姬正騰疑惑:“古漢軍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