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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陽也是個行動派,昨天心中既然已經有了打算,就不會拖著。

    第二天一大早,給二丫和狗子兩個孩子留了點兒吃的,叮囑兩個孩子好好兒在家待著不要亂跑,這才動身前往西柏村。

    西柏村挨近山腳下,交通相對來說是最為方便的,所以周邊兒的村兒就數西柏村經濟發展的好。鄰裏八鄉就一個裁縫鋪,夏陽稍作打聽,沒費什麽力氣便找到了裁縫鋪所在的位置。

    夏陽來之前也想象了一下這唯一一家裁縫鋪是什麽樣的,可怎麽想都沒想到,這地兒竟然會破成這樣。且不說現在這個時代的房子再好也好不到哪兒去,可單從外麵看,也忒破了些。

    小院兒的周圍不是用磚砌的,而是用木條做的柵欄圍起來的,院子裏沒什麽東西,放眼看過去,僅有一口井和一條繩子支的晾衣繩。房子是土坯房,房頂也是用瓦搭的。院子西邊兒,有一顆大槐樹,兩個成人合抱才將將能繞起來那麽粗。

    不過,破是破了點兒,院子裏倒是挺幹淨整潔的。

    柵欄門開著,夏陽走了進去,院子不大,沒幾步就走到了門前。隔著窗戶,夏陽往裏望去,就見一位約莫六七十歲的老人,正在台子上量著布,鼻梁上架著一個窄邊兒眼鏡,看起來尤其像從前學堂裏的教書先生。

    本來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可他眉宇間很深的三道川字紋紋,又給人產生了一種極度刻板的感覺。

    夏陽聽張寡婦說,這老人早年間也有媳婦兒和一個閨女,戰亂的時候都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僥幸活了下來,之後他便回了老家,靠著自己這點兒手藝活生活到了現在。

    如此一來,夏陽倒是不覺得這老人一開始性情就是這樣,家逢變故,能與以前一樣才是不可能。

    突然,那老頭兒一抬眼,就著低低的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往窗戶邊兒上看過去,剛好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腦袋尖兒。

    “哪個小兔崽子在那兒!還不趕緊滾出來!”他嗬斥道,口氣中有著一股莫名的威嚴。

    夏陽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想著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索性也不藏著了,直接站了起來,衝窗戶裏頭的老頭嘿嘿的笑了笑。

    胡義平將手中的剪子放下,從屋內走到院兒裏邊兒,上下看了看那個穿的破破爛爛的矮個子小姑娘,板著一張臉問道:“你這小閨女偷偷摸摸的躲這兒幹嘛呢?”

    “胡爺爺,我想跟您拜師學手藝!”夏陽也沒拐彎兒抹角的,直接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就你?”胡義平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搖了搖頭,“我看在你是一個女娃娃的份兒上,不跟你發脾氣,快走快走!”

    以往來他這兒想學手藝的,多半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有些麵相看著順眼的,胡義平還會留下來考驗兩天,卻沒有一個人能耐的下性子來完成他交代的任務。連耐心和吃苦的勇氣都沒有,還想幹好活?那簡直是異想天開。

    如夏陽這樣十歲左右的奶娃娃,還是個姑娘家,他就更加的看不上了。

    重男輕女的思想,自古以來就根深蒂固,如胡義平這樣的老人,也或多或少會覺得女娃不如男娃。

    “胡爺爺,我無父無母,連學也沒上,平時也就照顧照顧我的弟弟妹妹,我在進來之前瞅了瞅,您這兒的客人還挺多,您自個兒忙不過來,剛好過過來給您幫幫忙!”

    “我不忙!”任夏陽情真意切,胡義平完全不為所動,“趕緊走!”

    對於胡義平這樣的態度,早就在夏陽的意料之中了,所以她渾然不在意他的驅趕,轉而說道:“您不讓我幹活兒可以,您不教我東西也可以,不過我能不能在您這兒待著,看著您幹活兒?我保證不礙您的事兒,也不多講話煩著您,假裝自己就是空氣!”

    胡義平又凜著眉打量了她一下,興許是因為他曾經也有個閨女的緣故,此時看著夏陽,倒也沒覺得有多不順眼。裁縫這工作看似簡單,實則是個累人的活兒,連男娃都堅持不了幾天,更何況是個乳臭未幹的女娃娃?

    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胡義平直接轉身拂袖而去,掀開門簾進了屋。

    夏陽見狀,知道事情成了,一勾唇角,也連忙跟了進去。

    胡義平說不理她,還真就不理她,完完全全的將她當成了空氣一般對待。夏陽也沒閑著,胡義平打版、裁線、縫邊兒,她都看的目不轉睛。她有一個過目不忘的腦子,即便沒看明白,但那步驟卻是都暗自記下了。

    偶爾幾次,胡義平找某些工具找不著,夏陽立馬就給他遞過去,他看她一眼,沒什麽好氣兒的將工具奪過去,便又送她一聲冷哼。

    中午的時候,夏陽沒打算走,肚子餓的咕咕叫,卻也不敢當著胡義平的麵兒從空間裏拿東西吃。

    卻沒成想,胡義平這老頭兒也是個麵冷心熱的人,從外屋走進來的時候,手裏還拿著一個包子,直接扔給了她,“大中午的不回家,我看你是成心要在我老頭子這兒蹭吃蹭喝!”

    夏陽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反正她年紀小,家裏窮,幫他幹了一上午的活兒,蹭吃蹭喝也不丟人。

    這時,隔壁村兒的一個膀大腰圓的村婦掀門簾走了進來,一看坐在床上啃包子的夏陽,好奇的笑著問道:“呦!胡大爺,這小丫頭是誰?長得還挺水靈!”

    “來要飯的。”胡義平連猶豫都沒有,張口就來。

    夏陽一口包子噎在嗓子眼兒,直到臉憋得通紅,這才咽了下去。她撇了撇嘴,既然有求於人,到底也沒敢反駁,誰讓她不僅吃人嘴短,還有求與人呢?

    一天下來,夏陽頂多幹了幹遞工具的活,這一天過的也挺百無聊賴的。臨到要走的時候,夏陽瞅著廢布筐裏花花綠綠的破布頭,猶豫著要怎麽跟胡義平開口。

    就聽胡義平說道:“走的時候把那堆布頭也帶走,扔垃圾堆去!”

    夏陽一喜,也猜到胡義平多半是看出來她的意圖,怕她不好意思而給了她一個台階下。“好!”夏陽連忙應聲,將筐裏的破布頭一股腦的倒袋子裏,跟胡義平道了聲謝,抱在懷裏走了。

    今兒個在胡義平家待了一天,夏陽便琢磨著該怎麽樣才能變廢為寶,這一捉摸,還真被她琢磨出了個法子來。

    回到家的時候,剛好齊明亮也在。

    夏陽臨去胡義平家之前,有拜托張寡婦幫忙照顧一下兩個孩子,也就是擔心兩個孩子餓著。所以中午的飯和晚上的飯,都是齊明亮給二丫和狗子兩個人送過來的。

    “夏陽,你回來啦?”齊明亮一喊出夏陽的名字,倆小家夥立馬蹦起來,跑到她身邊,一左一右掛到了她的腿上,“姐姐!你總算回來了!”

    “回來了!”夏陽蹲下身,捏了捏兩個小家夥的臉蛋兒,“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聽明亮哥哥的話?”

    兩個小家夥點頭如搗蒜,脆生生的答道:“有!”

    “他們倆你還不放心?我還沒見過這麽懂事聽話的小孩子。”齊明亮將夏陽手中的袋子接了過去,笑道:“你拿這些破布頭做什麽?”

    在炕邊坐下,夏陽將那一袋子破布頭倒了出來,“我打算將這些破布頭利用起來,縫成頭花拿去集上賣!”

    “你真打算自己賺錢了?”齊明亮有些不大相信夏陽這麽小的年紀,真能賺到錢,不由的懷疑道:“有那麽容易麽?”

    齊明亮不相信也正常,畢竟這年頭,想賺點兒錢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村兒裏幾代人都靠著種地養家糊口,雖然現在比早些年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但經商的思想還是沒太深入人心。加上齊明亮也隻是個孩子,更是不相信還沒他大的小丫頭能賺到什麽錢了。

    “雖然不容易,但是我也覺得可以試一試。”夏陽將其中一塊紅色的小花布拿了起來,捏成一個蝴蝶結的形狀,放到二丫的頭頂上比了比,“漂亮不?”

    狗子一鼓掌,捧著臉說道:“漂亮漂亮!二丫變成美美的二丫了!”

    齊明亮一笑,讚同的一點頭,說道:“你別說,還真挺好看。”

    “所以就說啊,現在的小姑娘們,哪個不愛漂亮?大人們肯定也願意將孩子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們村兒裏雖然家家過的也不是那麽富裕,但幾分錢一個的頭花還是買得起的。”

    而且,布的成本不用算,一個橡皮筋的成本才一分錢,其餘賺的都是利潤。

    齊明亮走後,夏陽哄著兩個孩子睡了覺,想了想,走到了院子裏,去了隔壁的房間。那個房間是以前夏陽父母在世的時候住的屋子,後來家裏邊兒被夏大江和劉桂蘭占了之後,就被他們當成雜物間用了。

    想要賺錢,就要先有成本。她記得,父親去世之前,一家人的生活過的也挺不錯,家裏肯定是有一些存款的,可當時夏陽還小,也沒想著去找。後來劉桂蘭也攛掇著夏大江找,也是一毛錢都沒找到。

    但夏陽知道,這錢一定是藏在這屋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