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身不由己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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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終於來臨,隱隱約約的琴聲像是大戰前的序曲,讓李白衣從房簷上坐起身來。



    這琴聲必定是從回燕樓傳來的,這是多麽悠揚美妙的聲音啊,可是今晚李白衣卻要與彈奏這琴聲的人有一場爭鬥,這讓李白衣的心中何嚐不百轉千回。



    當李白衣來到昨夜的回燕樓時,看見了那雨花台上燈火搖曳,仿佛是這黑夜中的點點繁星一般,照亮著他周圍的皇室庭院。



    “那姑娘想必就在這樓上撫琴吧?可是她也許還不知道今晚我竟然會再次來到這裏,而這次來到,竟然讓我們成為了敵人。”李白衣猶豫著,突然間他牙關一咬,邁步走上樓來。



    他感覺自己的雙腳仿佛沉重不堪,每邁出一步,心便往下沉一點,這悠揚的曲聲不再讓他覺得悅耳,反而增加了他心中的痛楚。



    當李白衣終於走上雨花台時,映入他眼中的正是那白紗女子,還有她那聲旁在被撥動的古琴。



    “公子,每當到你我如此有緣,竟然又見麵了。”白紗姑娘看到了李白衣,笑著說道。但她輕撫琴弦的手並沒有停下來。



    “姑娘今晚奏的什麽曲目?卻與昨日不同了。”李白衣也勉強笑道。



    “此曲名為《楚歌》。想當年楚漢相爭,霸王項羽被劉邦謀事張良設計困於垓下,困獸猶鬥,英雄束手。張良正是讓漢軍奏起此曲,最終導致楚軍軍心大亂,徹底土崩瓦解的。”白紗女子用輕柔的聲音說道。



    雖然李白衣對於樂曲沒有什麽研究,但是四麵楚歌的故事他還是聽說過的,當聽到此曲便是《楚歌》之後,李白衣突然覺得也許這姑娘早已經預料到今晚的事情了。 



    “如此夜晚,為何姑娘卻要彈此悲涼之曲?”李白衣問道。



    “今晚是shā rén之夜,何來美妙?此曲最為應景,難道少俠不覺得如此嗎?”白紗女子抬起頭來,那如秋波一般的眼睛看向李白衣,報以淺淺一笑。



    李白衣心中一震,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今晚你來這裏,想必是見過我的父親了吧?”



    “正是。”



    “他想要這個女兒的性命,一直不得其便,今日有幸遇到了你,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了。”白紗女子笑道,似乎一點沒有恐懼和怨恨的意思。



    “昨日一見姑娘,在下便知你絕非凡夫俗子。今日之事,也斷斷不敢隱瞞,隻是在此之前,還未曾請教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李白衣問道。



    “區區賤名,有辱尊聽,少俠可叫我楊洛秋便是。”白紗女子沒有絲毫遲疑,見李白衣想問,便告知了姓名。



    “原來這個姑娘叫楊洛秋。”李白衣心中暗道。



    與聰明人說話,當然也需要用聰明的方式。李白衣索性不再隱瞞任何事情,開門見山問道:“楊姑娘,我隻想問你一句,那獨孤皇後是否被你所殺?”



    楊洛秋雙手輕輕放在了琴弦之上,那樂曲也隨之戛然而止,隻見她微微一笑道:“正是。”



    “雖然在下未曾見過獨孤皇後,但是也未曾聽說她有什麽惡名,不知姑娘為何要加害於她?況且”李白衣問道。



    “況且她還是我父親最寵愛的妃子,是嗎?”不等李白衣說完,楊洛秋率先說道。



    李白衣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點點頭。



    “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為我看她不順眼。這樣一個淫邪的女人來到我的家庭,讓我母親從此失寵,被打入冷宮。李花匠一家慘死,這女子也難逃幹係,這樣的害人精不盡早除去更待何時?”楊洛秋平靜說道。



    “但在下曾聽姑娘說起,這獨孤皇後來自西域,自己恐怕也是身不由己,縱然有過,也罪不至死,姑娘何故如此狠心?”李白衣實在不能理解這樣一個曼妙柔弱的女子,為何會成為shā rén凶手。



    “少俠不必再為這些事情糾結,小女子知道少俠若是不能取我性命,那與你同來的姑娘就會性命不保,所以你大可不必尋找一個殺我的理由,盡管動手便是。”就像昨晚一樣,楊洛秋仿佛一眼就能看穿李白衣的心事一般。



    李白衣正色問道:“姑娘,你可是將自己靈魂出賣給了妖界?在下隻降妖,不shā rén,若是能幫姑娘驅除妖魔,白衣當義不容辭。”



    楊洛秋笑了笑,緩緩走到雨花台的欄杆旁邊,幽幽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將靈魂出賣給了妖界,如果我這樣做,今日我還能站在這裏與你說話嗎?我早就成為那宇文成的妻子了,如果那樣,才真的叫生不如死呢。”



    “既然你不想成為她的妻子,以你現在的能力,將其殺之也是易如反掌,為何你寧願苦守在這裏也不行動呢?”李白衣想起昨晚楊洛秋還想借自己之手除掉宇文成,不由問道。



    “你以為我不想親手除掉此人嗎?隻可惜宇文府中有高人相助,我無法動手罷了。”楊洛秋回答道。



    兩人說到此處,李白衣突然感覺身上的赤色神鞭也不必再用了,這楊洛秋自己都已經承認妖魔之身,又何必再試呢。  



    “李少俠,動手吧,隻是有一件事請我不得不提醒你。”楊洛秋緩緩說道。



    “什麽事情?”



    “即便你殺了我,恐怕最終你那位姑娘也活不了。”



    “為什麽!”



    “因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那個父親了,他的所有歡樂,都需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狡兔盡良弓藏,當你為他除掉所有障礙時,你便也就成了他的障礙了。”楊洛秋笑著說道。



    李白衣的內心何嚐沒有這種擔憂,但是他總要抱有一線希望,當楊洛秋的話再一次印證了他的擔憂時,他內心的不由更加沉重起來。



    “姑娘,請問你將靈魂出賣給了誰?是否是一個駕著黑龍車的神秘人?”李白衣問道。



    “少俠不必多問了。此時尚不動手,難道是想讓小女子先動手嗎?”楊洛秋打斷了李白衣的問話,緩緩向他走來。



    李白衣隻感覺渾身的血液在加速流動著,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看上去弱不經風的女子。



    楊洛秋此時已經走到了距離李白衣不過兩尺遠的地方,隻見她微微一笑,突然間雙手一揚,再看那雨花台下麵的木板突然響動起來。



    李白衣腳下不穩,不由大驚失色,正當要朝下看個究竟時,突然木板怦然一聲爆裂開來,從那木板下麵竄出兩隻手臂粗細的藤蔓,向李白衣的雙腿纏去。



    李白衣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弱女子竟然有如此法力,想要躲避竟然來之不及,雙腿瞬間被這藤蔓緊緊纏繞起來。



    正當李白衣用力掙紮之際,隻見楊洛秋身體向後,手臂突然前傾,那雨花台外的椿樹的兩隻樹枝如同利箭一般向李白衣胸口刺來。



    李白衣大喝一聲,情急之間催動真氣,隻聽的哢嚓一聲脆響,繞在他腿上的藤蔓被他用真氣震斷。緊接著他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刺來的樹枝。



    饒是李白衣躲過了這招,冷汗也不由冒了下來,此時他心中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楊洛秋擁有操控植物的本領。



    李白衣想得一點不錯,這些看似美麗柔弱的植物,到了楊洛秋手中,就會變成shā rén的利器。



    當下隻聽得她嬌喝一聲,那椿樹上生長的牡丹花瓣翩翩飛舞起來,漸漸地圍繞在這雨花台的上空,仿佛層層雲朵一般漂浮遊蕩著。



    李白衣被這牡丹花多包圍在中間,一陣陣撲鼻的香味襲來,心中竟然有了暢快之感,那花瓣輕輕飄到他的臉旁,從臉頰處輕輕劃過。



    但是就是這輕輕一劃,李白衣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直到此時李白衣才突然意識到,這牡丹花瓣竟然比利刃還要鋒利!



    但此時為時已晚,花瓣漫天飛舞著,仿佛已經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一般,將李白衣裹挾在其中,李白衣身體稍微一動,就會被飄過的花瓣劃傷。



    一時之間,李白衣身陷花陣,竟然無計可施。



    楊洛秋此時笑道:“李少俠,我若稍微催動真氣,這花瓣就會向利箭一樣穿透你的身體,到時候你就會千瘡百孔而死了。”



    李白衣不急反笑道:“時到今日,在下才總算體會到什麽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怎麽?李少俠難道你一點也不害怕嗎?”楊洛秋倒是對李白衣的反應有些驚訝。



    “既然橫豎是死,在你這位美麗的姑娘麵前,至少在下也應該死得從容一些,否則豈不是太過沒有麵子了嗎?”李白衣笑道。



    楊洛秋不由掩麵笑道:“你這人還真是挺有趣呢。其實我本不想殺你,可是誰讓我們兩個人今晚隻能活一個呢。”



    “是啊,既然如此,姑娘為何還不動手?”李白衣說道。



    “那就對不起了!”楊洛秋似乎心中也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將手一揮,那些花瓣頓時迅速在李白衣身旁旋轉起來,頃刻之間紛紛飛向李白衣。



    每一朵牡丹花瓣都像是一把利刃,足以穿透李白衣的身體。



    但是當花瓣靠近李白衣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李白衣催動真氣,這些花瓣竟然紛紛變成了粉末狀,在空中彌散飄灑起來。



    李白衣竟然用真氣震碎了這些花瓣!



    “怎麽會這樣!”



    楊洛秋也是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李白衣體內蘊含的真氣,比她想象的要厲害的多,而這一點其實就連李白衣本人,也是沒有意識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