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遊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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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夙煙見李白衣如此問,於是回答道:“宇文成縱然有過,也是人,這李花匠縱然有冤,也是妖,我趙夙煙雖然謹遵降妖塢法令,不能在皇城之內降妖,但總可以阻止妖魔shā rén吧?”



    “那李花匠的冤屈可是真的?”李白衣問道。



    趙夙煙點點頭,對於這一點他卻是從來沒有否認過。



    李白衣不由氣憤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不覺得這宇文成實在配不上“人”這個字嗎?他與其父做出如此無恥狠毒之事,難道就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那你讓我如何做?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被妖魔所殺嗎?”趙夙煙冷冷道。



    “就算如此,晚輩認為也沒有過錯,天理昭昭在,這種人本就應該受到懲罰。”李白衣昂然說道。



    “天理?那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麽是天理!在這世上,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可以除妖,但妖絕不可以shā rén,這也是我們降妖塢多年來的門規,你一個毛頭小子,在這裏妄談什麽天理,實在是太過膚淺了!”趙夙煙嚴厲說道。



    “難道宇文成就可以活在這樣的“天理”之中,從此逍遙法外,不必為他犯下的罪行受到任何懲罰嗎?”李白衣依舊毫不退縮,對於他所堅持的事情,他都有一股堅持到底的韌性。



    “宇文成這種敗類當然要會受到懲罰,但懲罰他的人必須是人,還輪不到妖魔動手!這種道理我不想再跟你爭辯下去!”趙夙煙想要結束這場爭論。



    “夠了!李少俠,謝謝你我素未謀麵,卻肯為我這個死人說上幾句公道話。想要一家在昆侖山其樂融融,不曾想被帶到這皇宮之中遭此大難。如今雖然殺不了宇文成,但是能夠殺了獨孤皇後,我心中也算是稍有慰籍了,這樣也就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妻兒了。”李花匠神色黯然說道。



    “可惜這一點也要讓你失望了。”趙夙煙冷冷說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花匠突然睜大雙眼問道。



    “那一晚,你潛入獨孤皇後的,將牡丹花瓣刺入她的心髒,可惜當時我也悄悄來到那裏,運用真氣護住了她的身體。所以你那牡丹花並沒有刺破她的心髒,她也隻是受了外傷而已!”趙夙煙緩緩說道。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哈哈哈!”李花匠氣急反笑,不由身體在地上顫抖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就連這唯一讓他欣慰的fù chóu,竟然也是他一廂情願的泡影。



    趙夙煙救了他的兩個仇人,但是此時的李花匠眼中卻已經沒有了仇恨,他感覺自己真的已經累了。他本就是個善良的普通人,是這世道和遭遇將他逼成了這樣。



    shā rén?他生前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但是當他死後開始將靈魂出賣之後,fù chóu的計劃開始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善良和溫存在一點點被仇恨所吞噬,他因善良而死,卻因仇恨而生,fù chóu成了他的全部。



    他將真正的公主楊洛秋囚禁於他生前親手栽種的椿樹之下,自己化身為公主,開始了她的fù chóu計劃。他本以為自己殺掉了其中一個仇人,獨孤皇宮,但是現在看來,這一點他也想錯了。



    不過此時的李花匠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暢快的躺在地上放聲大笑,因為他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了妻子,為了孩子,更是為了自己。即便沒有成功,也可以無愧於心了。



    “獨孤皇後被你救活了?她現在人在何處?”李花匠停止了笑聲問道,他如此問卻不是為了尋仇,而單純隻是一種好奇。



    “獨孤皇後本就來自西域,她的靈魂不屬於這這裏,刺殺之後她更是萬念俱灰,感覺到自己的行為給這裏的人帶來了那麽多痛苦與災難。她不想因為自己,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所以她走了。”趙夙煙平靜回答道。



    “走了?”



    “是的。”



    “她能去哪裏?”李花匠問道。



    “去她該去的地方,回到她當初啟程的地方。”趙夙煙說道。



    李花匠不再說話了,他知道趙夙煙如此說,證明那獨孤皇後是又回到西域去了。從此中原之內,這皇宮之中,就再也沒有什麽獨孤皇後了。



    隻是此時的趙夙煙與與李白衣、李花匠都不能預料,獨孤皇後這一走,卻在今後數年間引起天下一場血雨腥風。



    此時的他們隻是在這黑夜中沉默了,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李白衣想到真相大白,公主是無辜的,他又將妖魔捉到,如此以來那皇上應當是放了木雨婷的,但是他又回想起這位天子種種離經叛道的古怪行為,心中又著實沒有信心。



    而趙夙煙卻仍然在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按說時辰已經到了,可是那個人為何還沒有來呢?



    他一直以來礙於身份不能親自降妖,好不容易等到李白衣前來,機緣巧合之際,正是他引出那人的絕佳機會,他在皇宮中蟄伏多年,就是為了這個機會,這也是他為什麽沒有立刻將李花匠收入鎖妖袋的原因。



    此時突然一陣較弱的嚶嚀之聲傳來,李白衣連忙低頭看去,原來是昏迷之中的楊洛秋緩緩醒來了。



    真正的公主楊洛秋因為被李花匠的妖術所困,所以沉睡於這椿樹的樹幹之中。此時李花匠的妖術被赤色神鞭困在體內,再加上涼風習習,楊洛秋才緩緩醒了過來。



    她睜開那雙如同秋水一般的雙眸,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個英俊挺拔的,身著白衣的少年站在她的身前,不遠處怎麽還有一個身材魁偉的miàn jù人?他的樣子好生讓她害怕。



    李花匠?他怎麽會在這裏,為何躺在地上,身上還被捆住了?



    楊洛秋最後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被縛的李花匠身上,不由掩口驚呼起來。



    “公主,你醒了,快快請起吧!”李白衣恭敬施禮道。



    公主楊洛秋卻是驚恐地身子連連後退,蜷縮在一起大聲說道:“你們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裏?你們你們要對我怎樣?”



    李白衣知道這公主一定是沉睡太久了,猛然間在這漆黑的夜間醒來,看到的又都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恐懼害怕也是在所難免的。當下隻好撓撓頭,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們要是再不說,我就喊人了!”此時楊洛秋已經看見了身前的回燕樓,還有自己身後的椿樹,知道自己尚且在皇宮之中,不由得膽子大了一些。



    “公主莫怕,這件事情太過曲折離奇,說來話長,你隻要先記住在下姓李名白衣,其他的事情容我稍後再向你道來。”李白衣安撫道。



    “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你們這些壞人為何把我帶到這裏,你們為何綁著李花匠?對了,他沒有死啊,原來是被你們囚禁起來了啊!”任憑李白衣怎麽解釋,楊洛秋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



    李白衣苦笑道:“李花匠已經死了,他現在隻不過是靈魔附體而已,並不是真的活著。是他將你囚禁在這椿樹之中,我們現在救了你。”



    “你胡說,一個人死了之後怎麽還能說話,怎麽還能被你綁在這裏亂動?你以為本公主是三歲的小孩子嗎?真是豈有此理!”楊洛秋畢竟是個公主,此時拿出公主的架勢來,一時間根本不聽李白衣如何辯解。



    正當李白衣無計可施,百口莫辯之際。突然間夜色之中一聲呼嘯劃破長空,緊接著狂風大作,讓人感覺仿佛地動山搖一般。



    “小心,來了!”趙夙煙此時雙眼放出異樣的光彩,他那天目也閃爍起了金色的光芒,隻見他縱身一躍,擋在了李白衣與公主楊洛秋的身前。



    李白衣此時也看到了天空中一團黑氣緩緩凝聚,在這團黑氣之中青光閃爍,似乎有一物緩緩顯現。



    “是馬車!不,不是馬車!”李白衣不由驚叫起來。



    那的確是馬車,但是駕車的卻不是馬,而是四條黑龍!



    “是他!”李白衣早就想要找到這駕黑龍車的人,因為他知道不論是宮王府的黑袍畫師,還是昭覺寺的了然,亦或者是寒冰城般若湖的狄致遠,都是用靈魂與他做了交易。



    這個人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李白衣隻感覺到此時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不要衝動,沒有我的命令,千萬不可亂來!”趙夙煙miàn jù下的聲音顯得十分凝重,這是李白衣自見到他之後從來沒有感覺到過的。



    隻見那四條黑龍一個個麵目猙獰,利爪揮舞著慢慢從空中降落下來。那後麵的車身通體黑色,四隻粗大的鐵鏈從黑色的車門處彈探出來,分別拴在四隻黑龍的勃頸上,而那駕車之人,顯然此時就在車內!



    隨著一聲巨響,黑龍車落在了地麵上,席卷起一片砂石。青石板的地麵頓時裂開,縫隙直達李白衣與趙夙煙的腳下,再看那庭院中的房屋都開始哢哢作響起來,花草樹木瞬間枯萎凋落。



    “你終於還是來了,遊龍使!”降妖尊者趙夙煙屏住呼吸,發出一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