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如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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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龍殿中,天子看著被衝刷的一片狼藉的大殿,身體在寬大的龍袍中顫抖著。
這是一種挑釁,更是一種羞辱。
聰明如天子,當然心中明白,那個引水灌城的人既然有如此法術,那麽想要取他性命實在是一如反掌。
但是那個人沒有這樣做,這到底是為何呢?
“你們覺得朕為什麽還能活著呢?”天子突然開口詢問身後一直站立的兩人。
這兩個人一個是丞相宇文師,另一個就是他的兒子,天寶將軍宇文軒。
宇文師聽見天子突然開口,詢問的竟然是這樣的問題,不由得支吾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一旁的宇文軒從來到時,內心就陷入了一片深深地自責之中。他身為天寶大將軍,整個皇宮的禦林軍與守衛都是由他負責節製的,但是昨夜那場浩劫,死傷最為嚴重的偏偏就是他的禦林軍,而更為讓他感到汗顏的是,他竟然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如果昨夜敵人的目標是皇上,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想到這些,宇文軒在自責的同時,不由得背後一陣發涼。
總得有人回答天子的問題,也總得有人打破這尷尬的沉默。宇文師知道自己這個大兒子雖然武藝高強,但是不善言辭,當下隻好自己硬著頭皮說道:“聖上吉人天相,想那妖人恐怕不是不想傷害聖上,而是由於天子神龍護體,所以他的妖術才無法得逞。”
“放屁!全是放屁!”天子突然之間暴跳如雷。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可嚇壞了宇文師,他與兒子宇文軒連忙跪倒在地,頭都不敢抬起。
“當啷”一聲響,丞相宇文師隻覺得一件東西被扔到了自己的麵前,他撅著屁股,不敢站起身來,偷偷抬頭看去,不由嚇得魂不附體,隻見他眼前地上的,是一把寶劍。
“拿起劍來,刺朕。”天子對著宇文師一字一句說道。
“什什麽?”
宇文師隻感覺自己的汗已經快要浸透全身,一旁的宇文軒從來沒有見過皇帝發這麽大脾氣,一時間竟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見沒有?丞相大人,寡人讓你用劍刺我!”
“請陛下息雷霆之怒,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把老夫五馬分屍,也斷然不敢的啊!”
宇文師磕頭如搗蒜,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
天子三兩步走到宇文師近前,身子一低,伸手一把拽住了宇文師的衣領,冷笑道:“你不是說朕有神龍護體嗎?連你這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都明白,隨便用個寶劍就能將朕置於死地,難道那法術如此高強的妖魔會不明白?”
說罷,皇帝猛然一推,將宇文師摔了個趔趄。宇文師一陣疼痛,但是竟然忍住沒發一聲,趕緊又爬到原地,繼續低頭跪著。
“什麽神龍護體,全他媽是放屁!讓朕來告訴你他為何不取我性命吧!因為他也想玩一場遊戲!一場朕與他之間的遊戲,就像我們對待李白衣那樣,他不想我這個皇帝太快死去,那樣就會讓這場遊戲索然無味了。他要慢慢地折磨朕,直到朕的心也崩潰的那天,他才會動手,結果了朕的性命!”皇帝眼中迸發出不可遏止的怒火。
宇文師與宇文軒父子兩人,隻能俯首恭聽,一個字也不敢再言。
此時的天子緩緩抬起頭來,走到了聖龍殿的門口,望著這一片殘垣斷壁,用堅定地語氣說道:“傳令下去,七日之後,我要出宮。”
“出宮?陛下,您您這是要去哪裏啊?”宇文師大吃一驚問道。
“降妖塢!”天子連頭都沒有回。
此時的林間古道之上,李白衣正與木雨婷、楊洛秋艱難前行著,這一段道路似乎曾被雨水衝刷過,路上斷木橫立,泥濘不堪,甚是難走。
別看楊洛秋身為公主,從沒有吃過什麽苦,但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境遇,竟然絲毫沒有抱怨的意思,反而是行走江湖的木雨婷有些不耐煩起來。
“李白衣,你把白龍變出來,咱們都騎著白龍,不一會兒就能到啦?總好過在這樣的道路上走得如此狼狽。”
李白衣笑道:“你以為白龍兄是可以隨便喚出來的嗎?不是跟你說過,每次喚出白龍都會消耗大量真氣,白龍兄也需要恢複時間。前日與遊龍使的大戰已經讓它精疲力盡,此刻再將其喚出,萬一將來我們遇到了妖魔,那時候豈不是無力抵抗了嗎?”
“這麽多理由,就是百般推脫!”木雨婷撅著嘴不高興道。
“木姑娘,其實咱們這樣結伴而行,一路有說有笑,過程也是一種曆練,忍一忍就會過去了。”楊洛秋在後麵勸慰道。
李白衣不由緊接著說道:“你看人家楊姑娘,貴為公主都沒有你這般嬌氣呢,你呀,還是在牢中的時候比較可愛。”
木雨婷想起那日大水在牢中被李白衣親吻額頭,並且相擁在一起的事情,心中一動,一陣緋紅爬上了臉頰。
這些日子以來其實她內心一直在回憶此事,心中氣惱李白衣現在竟然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對自己依然是保持一定距離,好似那晚兩人根本不曾同生共死一樣。
木雨婷越想越是生氣,此時在這泥濘道路上前行,又見他對楊洛秋誇讚有加,不由得更是不滿起來。
“好好好,你們都能吃苦,就我事情多。反正你們就是想著把我趕緊送回家,這樣你們就能結伴一起去塞外遊玩了。”木雨婷賭氣說道。
李白衣無奈,與楊洛秋對望一眼,不由相視一笑。突然間李白衣想到一個主意,於是轉移話題道:“這次咱們三人結伴同行,也算是一種緣分,我看你二人年紀相仿,何不結為姐妹,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塞外可好?”
“真的?你答應也帶我去塞外嗎?”木雨婷一聽便來了興致,連忙問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李白衣一本正經說道。
“哼,你才不是什麽君子呢,你若是君子,怎麽做過的事情裝作忘記了一樣呢。”木雨婷質問道。
“什麽事情?”李白衣疑惑問道。
木雨婷臉一紅,不去理他,轉身走到楊洛秋身前,拉著她的手說道:“這李白衣雖然討厭,但剛才的提議還不錯,不知道公主願意與我結拜嗎?”
楊洛秋在深宮之中,哪裏有機會接觸到結拜這樣江湖義氣的事情,不過她自幼飽讀詩書,也聽過桃園三結義的故事,隻是當時覺得離自己太過遙遠,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匆匆略過。沒想到今日竟然機緣巧合,有了這樣的機會。
“結拜之事,洛秋真的不懂,但是若能與雨婷姑娘成為姐妹,那是求之不得之事呢。”楊洛秋笑著說道。
“那太好了,咱們一會兒走完這條該死的路,就找個地方正兒八經的義結金蘭,你看如何?”木雨婷笑道。
楊洛秋報之以笑,點頭答應。
李白衣在旁見兩人願意結為姐妹,隻要有了這份情誼,日後必然會減少很多齟齬。自己這一路之上,不知能減少多少頭痛之事呢,心中不由一陣高興。
等終於熬過了這段艱難的路程,竟然有一戶農家出現在三人眼前。
“太好了!我正想著咱們缺少結拜的應用之物呢,這裏有個農家,正好借來一用!”木雨婷鼓掌笑道。
三人來到農家近前,不由甚感失望,但見這家農戶也實在太過貧瘠寒酸,李白衣輕輕一推那柴扉,竟然掉下來一半兒,不由搖頭歎息:“看來在這裏,你也是借不到什麽東西了。”
木雨婷卻不死心,說道:“有總比沒有強,先進去看看再說啊。”
於是木雨婷當先,李白衣與楊洛秋緊隨其後進入這農家小院。
說是小院,其實不過是在山窩處用柴火圍了塊地方而已,院子裏的隨處拜訪著幾把破舊的農具,房屋上麵是茅草堆成的,連一片瓦都見不到。那斑駁的牆壁幾乎掉了大半,呈現出深淺不一的顏色,牆上掛著一串紅辣椒,勉強算給這裏增添了一抹亮色。
“是若兒回來了嗎?”屋裏麵傳出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李白衣等三人站在院中,看見聲音過後,在那黑洞洞的房門裏緩緩走出一名男子,大約四十多歲年紀,但是顯得十分憔悴不堪,身體如同一片紙一般,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跌倒一樣。
“這位大哥請了,你可是此間主人?”木雨婷問道。
那中年男子見到三人,先是一愣,繼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各位老爺,小女已經去找了,隻不過這幾日來陰雨不斷,山澗道路極是難走,小女年幼,沒得經驗,才會耽誤些時日,還請再寬限幾天,小的一定能夠交差的。”
李白衣與木雨婷、楊洛秋都深感疑惑,不由互相看了看,弄的是一頭霧水。
那中年男子一見三人不置可否,不由竟抽泣起來。
木雨婷最看不得男人落淚,不由說道:“趕緊起來!一個大男人怎麽見麵就哭哭啼啼的了?你說的都是些什麽啊?我們都是初來乍到,怎麽好似來你家催債一般了呢?”
那中年男子原本見三人衣著鮮麗,以為是那些前來催促他交貨之人。如今眼見得木雨婷這樣說,知道自己誤解了,這才如釋重負,咳嗽著站起身來。
“原來如此,小的還以為真是對不起了。”中年男子一邊說話,一邊咳嗽起來。
“你這裏有雞嗎?公母都行。沒有雞的話,小豬崽也行啊,還有蠟燭、桌椅什麽的,也都準備一下。”木雨婷看看四周,對男子說道。
男子剛剛起身,一聽木雨婷如此一說,不由愣住道:“啊?要這麽多東西?還是來催債的啊!”說罷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