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前無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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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雨婷連忙阻止道:“你這人怎麽說不了兩句話就哭啊?我們隻是想要借用一下,是會給你錢的啊!”
中年男子哪裏肯相信木雨婷的話,兩隻手像鳥兒的翅膀一樣擺動起來,說自己這裏什麽都沒有。
木雨婷哪裏管他,衝著男子一笑,身形一轉繞過男子,搶步進入房中。
剛進入那黑洞洞的房中,一股刺鼻的氣味兒就撲麵而來,仿佛是什麽東西久置發黴的味道一般,木雨婷眉頭一皺,趕緊用嘴捂住口鼻。
借著窗戶那透過的一絲亮光,木雨婷發現那中年男子還真是個“誠實”的人,這房中果然是一貧如洗,家徒四壁。不僅如此,而且是髒亂不堪。
忽然間,木雨婷注意到在牆角處的一個條幾,之間條幾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木頭似乎都已經腐朽不堪了,那其中一條腿還是曾經斷過,後來又接上的,但是這手藝又著實太過敷衍,所以這條幾是左高有低。
“有總比沒有強。”木雨婷心中一喜,順手就將條幾拖出了屋外。
“哎呀,你這是要幹什麽啊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你這不是明搶嗎!”男子看見木雨婷真的動手搬東西了,不由大呼道。
“誰稀罕要你的這個破條幾啊,我是用它權且當個香案,用完之後我就會物歸原處,而且還會給你買個新的呢。”木雨婷說著,又開始尋找結拜的其他應用之物。
也許是天隨人願,木雨婷仔細一聽,這院中有咕咕之聲,她順著聲音找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處竟然發現一個雜草搭的窩棚,這小窩棚之中有一隻老母進正在咕咕叫著。
“哈哈,太好了,母雞呀母雞,今日我們姐妹結拜,怎麽能少得了你呢!”說著木雨婷就伸手將母雞拽了出來。
老母雞還在曬著太陽,悠閑地回憶著上頓吃的飯食呢,沒想到突然間被人拽出了窩棚,不由受到驚嚇,咕咕地大聲叫了起來。
“不行!姑娘,這個可萬萬使不得啊!條幾你拿走也就算了,這可是下蛋的老母雞,我就指望著它給我下點蛋然後賣了換點錢呢,你若拿走了我可怎麽活啊!”男子帶著哭腔阻攔道。
楊洛秋在旁邊看著,都有點同情起那中年男人,不由悄聲對李白衣說道:“李少俠,你看是不是要阻止一下雨婷姑娘啊,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李白衣一笑道:“你有所不知,她是胡鬧慣了,今日她想結拜,你若不隨了她的心願,以後還不一定要找我多少別扭呢。再說她雖然胡鬧一些,但斷然也不會幹出什麽太過出格的事情,公主就不必太過擔心了。”
楊洛秋點點頭,隻要看著木雨婷將那母雞拿到了院落當中,她對於結拜之事,皆是從書中看到,從未想過今日竟然會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心中還有些緊張起來。
“好了,條幾有了,母雞也有了, 對了,你這裏有沒有蠟燭和酒呀?”木雨婷將母雞的腿綁在條幾的腿上,拍拍手問道。
“姑娘,你行行好吧,你剛才也進去看了,我家這樣像是用得起蠟燭,喝得起酒的嗎?再說我有病在身,也不可能喝酒啊。”男子頹然坐在地上說道。
“好好好,沒有就算了,水總是有的吧?去,給本姑娘接兩碗水來。”木雨婷吩咐道。
那男子哪裏敢怠慢,隻好悻悻地站起身來,進入屋中,不一會兒功夫就接了兩碗水出來,放在了條幾之上。
“好了,完事具備了,李白衣,現在該你上場了。”木雨婷轉身笑道。
“該我?怎麽這其中還有我的事嗎?”李白衣一愣,用手指了指自己問道。
“當然啦,義結金蘭總得有個見證人吧,我行走江湖聽人說,自從東漢末年劉關張桃園三結義之後,凡是要結拜的人,都要在關帝麵前發誓的。可是這裏別說關帝了,連蠟燭都沒有的,所以隻好讓你當個見證人了。”木雨婷一本正經說道。
“我當關帝?可是我也沒有這麽長的胡子啊。而且,我的臉也不紅呢。”李白衣笑道。
“哎呀,此一時彼一時,這不是現在條件有限的權宜之計嗎!你就不要推辭了。”木雨婷堅持說道。
李白衣心想自己若是拒絕,木雨婷肯定不樂意,再說不過是在中間一站,也費不了什麽功夫,不如就聽了他的。
想罷,李白衣邁步走到了條幾的後麵,規規矩矩的站在了正中央,雙手合十對天自語道:“關老爺在上,小的李白衣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可絕非有意冒充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在天有靈,一定看在眼裏,還請一定恕罪恕罪啊。”
木雨婷一擺手說道:“這麽囉嗦,人家關老爺才不會跟你計較呢。”
李白衣苦笑著點點頭:“好了,一切就緒,就請木大xiǎo jiě趕緊與公主行結拜之禮吧。”
木雨婷一笑,回身拉起楊洛秋的手,兩人攜手走到了條幾之前。
隻見木雨婷解開綁在條幾腿上的那隻雞來,突然有些犯難起來。
“怎麽了?”李白衣問道。
“按照江湖規矩結拜,是應該殺雞,然後喝雞血酒的,可是這雞血味道是什麽樣的啊?喝了會不會肚子疼呀?”木雨婷一時間猶豫起來。
“要喝雞血?我我害怕,可不可以不喝啊”楊洛秋身為公主,哪裏喝過雞血,平時見到血都會一陣眩暈,更別說讓她去喝了,當下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其實別看木雨婷行走江湖,性情豁達,但是畢竟也是個女孩子家,真讓她喝這雞血酒,心中難免也是十分打怵。
李白衣看出了木雨婷的心思,故意搖頭道:“怎麽?我的木大xiǎo jiě,剛才還豪情萬丈,這小小一碗雞血酒就讓您為難了啊?那以後還怎麽指望你們姐妹二人同心同德,患難與共呢?”
木雨婷本來就不想在楊洛秋麵前失了自己江湖中人的麵子,再一聽李白衣的嘲笑,更加生氣起來,但是終究心中還是不敢,於是轉身問道:“公主,你看這雞血酒我們喝還是不喝?”
公主連連擺手道:“莫說喝了,我一聽血,渾身都會起一層雞皮疙瘩呢。”
木雨婷總算找了個台階,於是歎口氣道:“按理說呢,這雞血酒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既然與公主結拜,好姐妹的話豈能不聽呢!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也就是個形式而已!”
李白衣在旁暗自笑道:“好你個木雨婷,明明是自己也害怕,反而說的好像是為了公主才不喝的一樣。”
但是李白衣還沒嘲笑多久,隻覺得雙手一沉,多了一物,低頭一看,竟然是木雨婷把那老母雞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這又是幹什麽?”
“雞血酒雖然不喝了,但老母雞還是要有的,你就先替我們拿一會兒吧。”木雨婷說道。
“我好歹也是扮的關公啊,手裏沒有青龍偃月刀也就算了,你讓我托著一隻雞成何體統呢?”李白衣詫異問道。
“你能不能別問這麽多問題,老老實實的和這老母雞看我們姐妹結拜就行!”木雨婷懶得再和李白衣說話,轉身又一次拉起了公主的手。
就這樣,在手中托著老母雞的李白衣麵前,兩人跪倒在地,各自述說了生辰八字。
說來也巧,兩人竟然是同年所生,隻不過木雨婷比楊洛秋大著四個月。於是木雨婷為姐姐,公主楊洛秋為mèi mèi,就此在這破落的庭院中進行了一場最匪夷所思的結拜。
“蒼天在上,木雨婷在此發誓,今日我與洛秋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享福,若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等等,你的詞好像不對吧?應該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啊,怎麽改成享福了?”李白衣打岔問道。
木雨婷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那麽希望我們兩個同一時間死嗎?”
“我哪有這個意思?”李白衣連忙辯解道。
“那不就行了,我們姐妹結拜就是為了以後的路順順當當的,能夠享受人生的,幹嘛要奔著死去呢!”木雨婷一本聖經說道。
李白衣無奈,隻好苦笑著搖搖頭,低頭看看手中的老母雞,說道:“母雞呀母雞,讓你也參加這麽奇怪的結拜,都耽誤你下蛋了吧?也真是委屈你了。”
木雨婷不去理她,轉身對楊洛秋說道:“mèi mèi,你也照著我說的話說一遍,咱麽這結拜就算是成了。”
楊洛秋抿嘴一笑,於是依著葫蘆畫瓢,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照著木雨婷剛才所說又重複了一遍。
等楊洛秋話音剛落,木雨婷忍不住心中的興奮與激動,跳起來拍著手,然後雙手抱住了楊洛秋。
“太好了!從此以後,我這個江湖小女子也算有了姐妹了!從今以後,誰也別想欺負你了,你就是我的好姐妹!我們有福同享!”木雨婷暢快的笑著。
楊洛秋本是個內斂的姑娘,但此時也不由心中十分激動起來,一切宛如夢中一樣,從來隻是在書中看到的情節竟然今日在自己身上上演。更為重要的是,楊洛秋被木雨婷那份真摯的情感和洋溢的熱情所打動,不由得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此時的李白衣也由衷地替兩人高興,因為隻有李白衣知道,她們如今都是在這個世上沒有母親的人了,今後的路卻仍舊很漫長,若是能夠相互依靠,互相扶持,這將是多麽大的幸事啊。
李白衣手中那隻老母雞,不知道何時掙脫了抓住他的雙手,一扭一擺地回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