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血下肚，顧長青隻覺全身暖洋洋的，渾身都透著一股子難以言語的舒爽，連魂兒都舒爽的飄了起來，暈乎乎的，不思外物，隻想蒙頭大睡一覺再說。

    這麽想著，他抱著無頭的雞倒在了地上，嘴裏咬著雞脖子。

    “快起來，趕緊打樁練功。”

    小破孩跳腳大喊：“不抓緊時間煉化吸收掉，可真白瞎了好東西。”

    顧長青一個激靈，勉強振作精神，爬起來就地打樁。

    這一練功，立馬就發覺到了不同。

    此刻他全身暖洋洋的，搬運氣血時比以往順暢了不知多少倍，以前搬運氣血時，總覺得氣血不足，時間長了就會骨軟筋酸，現在完全沒有了那些不適。

    他隻覺體內精氣滾滾，像是吞下了一枚大補的神丹。

    顧長青極為振奮，心神內斂，全神灌注地引氣行功。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

    ……

    以往練功一個時辰都感覺難以為繼，筋酸骨軟不得不結束行功，可現在已經足足修練了五個時辰，直到太山即將落山，體內依舊精氣滾滾，絲毫沒有脫力的跡象。

    這個時候，百草堂卻是亂了套。

    “師傅，不好了！”

    慧鏡正在品嚐一枚藥雞下的蛋，弟子圓昆衝了進來，氣急敗壞地說道：“弟子剛才清點藥雞數量，發現少了一隻，弟子遍尋不見，多半是被人給偷了。”

    “什麽？”

    慧鏡跳了起來：“藥雞少了一隻？”

    圓昆臉色鐵青地點頭：“肯定是給人偷了。”

    “混賬！”

    慧鏡聞言也氣急敗壞：“這藥雞是師傅好不容易才弄來的，總共也才十二隻，連師傅都寶貝的不行，為師讓你好生照看，你竟然弄丟了一隻？”

    圓昆縮了下脖子，弱弱地說：“弟子按照師傅的吩咐，不敢把藥雞圈養起來，平時都是任由它們外出到藥田找食，每天按時回來，誰知道今天會少了一隻。”

    “快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回來。”

    慧鏡怒目圓瞪，恨不得把這個笨蛋打成狗頭。

    這要是真找不回來，還不知道怎麽給師傅交待呢。

    眼看師傅發怒，圓昆不敢分辨，連忙答應一聲退了出來。

    “這都找半天了也沒找到，上哪去找？”

    圓昆心裏愁的厲害，但還得硬著頭皮繼續去找。

    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往槍口上撞，不然還不知道師傅要怎麽收拾自己，心裏把那隻跑掉的雞恨的要死，至於說是被人偷掉了一隻，純粹是沒法交待的借口。

    百草堂的藥雞養了快一百年了也沒丟過一隻，自然不是被人偷走的。

    再說佛門清淨聖地，又哪裏來的小偷。

    ……

    後麵，天漸漸亮了。

    顧長青整整修練了一天一夜，直到朝陽完全升起，他才收功而起，那種暈乎乎要醉倒的感覺早就沒有了，現在的他感覺精力充沛，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

    然而還來不及高興，他就怪叫一聲跳了起來。

    練功時沒什麽感覺，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層厚厚的汙垢，刺鼻難聞的臭味令人作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臭的，像是剛從糞坑裏爬出來。

    不遠處就有一條河，顧長青飛快的奔過去，沒tuō yī服就跳了進去。

    把渾身上下徹底清洗幹淨，這才發現自己一夜之間竟然長高不少，頭發也長了些，皮膚比以前白了，更加細膩，但卻比以前更加韌性十足。

    運了下勁，感覺力氣大了百十倍不止，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跳個蹦子，一下蹦起兩層樓高。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

    顧長青又驚又喜，本是貪圖口腹之欲想解解饞，沒想到竟然隨手順到了寶，一隻雞的血竟有這麽神奇的功效，喝了點雞血就能抵得上數年苦功。

    要是多來上幾隻，豈不是就能省去十年苦修了？

    顧長青心動不已，心裏已經開始盤算，什麽時候再弄隻雞。

    小破孩這時叫道：“快點，小子，把雞烤了，先讓本尊解解饞！”

    “稍等，馬上就好。”

    顧長青這次沒跟他掐架，若不是小破孩提醒，雞血就被他白白浪費掉了，雖然小破孩嘴巴有點毒，但顧長青也記他的情，至少這次不打算跟他計較。

    燒雞不難，剝洗幹淨放火上烤就是了。

    樁功大成，顧長青渾身是勁，幹活十分麻利，很快就搭好了烤架。

    三兩下拔光毛，清理掉內髒清洗幹淨，直接架到了火上。

    小破孩跳腳道：“笨蛋，這雞雖然比不上七彩雞，但也渾身是寶，雞心雞肝什麽的都是上好藥膳，你這敗家子竟然要扔掉，本尊都快被你氣死了。”

    顧長青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小破孩氣哼哼地道：“不信拉倒，你隨便扔。”

    顧長青可不敢扔了，忙把扔掉的一截雞腸子揀了回來，用水衝洗幹淨了，削了根筷子粗的木棍，把雞心雞肝什麽的都串在木棍上，架到火上燒烤。

    雖然沒有調料，烤架上還是很快就飄起了濃鬱的香味。

    顧長青口水都流下來了，實在太香了，隻聞味道就知道，這隻雞比他以往吃過的所有燒烤都要香，根本沒有可必性，這是材料之功，不是調料和技術能烤出來的香味。

    小破孩嘴角也掛著晶瑩，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雖然被顧長青揣在懷裏，但目光卻透過衣服死死地盯著烤架。

    香味越來越濃，已經飄到了河邊上。

    “熟了，熟了，給我個雞腿。”

    小破孩大叫著，一副饑不擇食的樣。

    顧長青問：“你怎麽吃？”

    小破孩瞪眼睛：“少瞎操心，把雞腿放我上麵就是了。”

    顧長青撕下一個後腿，從懷裏掏出rén pí，把雞腿放了上去。

    正納悶這小破孩會怎麽吃呢，就看到雞腿直接消失，然而下一瞬，小破孩就鼓著個腮邦子使勁咀嚼，不用想也知道他嚼的什麽，隻是怎麽都有點詭異。

    小破孩沒手沒腳，不知是什麽物種，隻有一個腦袋。

    顧長青也拿著個雞腿，一邊啃一邊問道：“你的手和腳呢？”

    小破孩臉色一黑，沒有回答，繼續咀嚼。

    顧長青沒有再問，因為他顧不上再問了，小破孩吃掉一個雞腿，又要了一個，他要不快點吃，就隻能吃雞屁股了，好不容易打一頓野食，哪能不吃個痛快。

    兩人都不說話，隻顧著狼吞虎咽。

    忽然，小破孩停下吞咽，說：“有人來了，快把我收起來。”

    顧長青怔了下，連忙抓起rén pí飛快地揣進懷裏，一邊拚命把嘴裏的肉咽下去，一邊手忙腳亂的踢了腳火堆，然而還沒把火撲滅，後麵就響起一聲驚呼。

    “師弟，你在幹什麽？”

    來的人是慧能，是聞著香味過來的。

    顧長青把嘴裏的雞肉咽下，轉身看著一臉吃驚的慧能，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師兄怎麽有空到這裏來了，小弟剛剛練完功，正準備回去呢！”

    慧能看了看還沒滅的火堆，又看了看地上的雞血和一地雞毛，眼睛越瞪越大，臉色也越來越震驚，看著顧長青吃吃道：“聽說昨天中午百草堂的一隻藥雞走丟了，百草堂的弟子尋遍藥山也沒找到，慧鏡師兄發了好大的火，原來竟被師弟捉來吃了。”

    “咳咳咳！”

    顧長青硬著頭皮分辨：“師兄一定是看錯了，我可沒吃百草堂的藥雞，這是我在後山捉到的一隻野雞，師兄若是想吃，改日小弟再捉一隻烤了與師兄吃。”

    慧能驚的連連擺手：“師弟莫開玩笑，貧僧豈敢破戒。”

    顧長青幹笑：“偶爾吃點葷腥也是可以的。”

    慧能絲絲吸著涼氣，臉色一肅，義正嚴辭地道：“慧信師弟，不是貧僧說你，破戒開葷雖然並不是多大的罪責，但我等修行之人若沒有堅強的意誌和過人的毅力，修行路上也很難走遠。你連口腹之欲都不能夠克服，又豈能克服修行路上的艱難坎坷。”

    顧長青老老實實道：“師兄教訓的是，小弟知錯了。”

    若是慧能大義指責，他早就跳起來頂回去了。

    可慧能並沒有講清規寺戒，而是在苦口婆心的規勸，而且還是為了他好，顧長青就不能不領情，老和尚雖然弟子不少，但像慧能這樣的老好人卻不多。

    慧能放緩了語氣，道：“把這裏處理一下吧，別讓百草堂弟子發現了。”

    顧長青答應一聲，趕緊毀屍滅跡，心裏卻暗暗嘀咕。這個世界果然沒有笨蛋，這位慧能師兄老實是老實了點，但顯然並不蠢，早看出了被他烤掉的就是百草堂的雞。

    好在這位師兄顯然並沒打算要揭發他，顧長青總算鬆了口氣。

    處理幹淨痕跡，兩人很快離開小樹林，回了主殿。

    就在兩人前腳離開，又一人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