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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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常的回答倒是爽快,但此語明顯嚇到了柳梅。
柳梅不可置信“奴家是無辜的!”
“她乃是受害,這其中是否有誤會?”言問雪亦爭辯道
“閣下莫要激動,這她是否受害並無關係。”
“陰司難道如此罔顧法紀?”言問雪難以置信。
白無常神色一肅,渾身陰氣大盛“就算閣下是得道身具仙緣,如此不將地府放在眼裏,恐有不妥!”
白無常明顯將言問雪當做有來曆之人,因此言語之間禮讓三分。但言問雪知道自己並非什麽得道仙人,驚覺白無常語氣變硬,便趕忙轉變語氣。
“是言問雪魯莽,但閣下應明白言問雪意思。”
“謝必安了解,地府管理眾生輪回,自不會汙人清白。然人之好壞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閣下怎敢說自己一生未做過虧心之事?”
“這是自然,恩?!難道”言至此處,言問雪突然反應過來什麽。
“不錯,殺生是罪”
“要那宇文碩畜生的命也算罪名?奴家不服!”
白無常未看柳梅一眼,隻是信手一指。便見地上黑色鎖鏈隨之飛起,狠狠抽在了柳梅背上。柳梅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這兒可沒有你這孤魂說話的份兒!”
柳梅不服,惡狠狠的瞪視著白無常。
“看來苦還沒吃夠”白無常說罷,手又揚了起來。
眼看著黑色鎖鏈飛起,言問雪趕忙阻攔。
“閣下身為貴為無常,就莫向她計較了”
“既是閣下所言,謝必安就不於她計較了。但人今日謝必安必須帶走”
眼看柳梅還要發作,言問雪趕忙阻攔下來,並說道。
“你莫要衝動,謝先生所說並非是宇文碩之事。還請好好聽聽謝先生說明白”
“看在先生麵上,謝必安便說說吧。你這孤魂可聽好了。任何人一生皆有功有過,不說你在仁覆城所害性命,你從小到大穿用之物哪個不是由其他生靈身上奪來。就這一條,每個入地府之人便皆要先入地獄贖罪。”
“這些如何能算!”柳梅聽的莫名其妙。
“陰司之內,皆是生靈。警告你,若再留戀陽間,便會被判為孤魂野鬼。看在上仙麵上,謝必安可給你時間了結私事。明夜子時,吾會再來”
話一說完,兩名鬼捕瞬間消失。破廟內的火堆亦再次升起。
“公子覺得,你我二人能逃脫追捕嗎?”柳梅不甘心道。
言問雪聞言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為何要逃,柳梅你不是說對塵世已無留戀了嗎。”
“可是奴家害的公子前途盡毀。奴家,奴家不能再此時離開公子!”
“柳梅,聽我一句。明夜跟鬼差走吧,若被判為孤魂野鬼,你便連投胎的機會都沒了。”
“可是公子你該怎麽辦!你我共同闖下的禍,如今公子你要一人承擔嗎!你將奴家置於何地?”柳梅此時過於激動,一不小心又顯出了生前死相。
顯出死相的柳梅恐怖之極,但在此刻的言問雪眼中卻是那樣的暖心。言問雪忍不住上前抱住柳梅,二人雖無法接觸。但言問雪還是做出了擁抱的姿態。
“謝謝你願意關心我。謝謝你讓這世上又多了一個關心我的人。但你必須跟鬼差走,你若是不願,我會讓無常強行帶走你”言問雪後一句話說的異常堅定。
“奴家不會跑嗎”柳梅倔強道
“我不覺得你能逃出鬼差追捕”
“公子當真舍得奴家”
“舍得”
“公子不擅長說謊,奴家可聽出來了”
“聽出來了又如何,你必須走,這是為了你好”
“既然如此,那就”
柳梅說著,渾身陰氣突然湧動,盡數往言問雪體內湧去。
“柳梅,你這是何苦”
言問雪震驚之下,趕忙遠離柳梅。但陰氣卻是隔空湧入言問雪體內。
“公子既然心意已決。那這便是奴家最後的禮物了。放心,奴家會注意公子的承受能力。”
言問雪相當無奈“你先告訴我,如此做對你有何影響,否則我寧願它浪費掉。”
柳梅嘴角上彎“公子放心,這些皆是姐妹們的陰氣,對奴家並無影響”
“好吧”
一段時間之後,這股陰氣被盡數煉化。功成之後,柳梅開口了。
“若奴家未亡,公子可願取奴家為妻”
“這我”
這話來的突然,言問雪頓時不知所措。他心中已經有雪靈了,但麵對柳梅略顯期盼的神情,言問雪卻無法拒絕。畢竟以後見麵機會渺茫,自己是否讓柳梅毫無遺憾的離開?猶豫之際,柳梅又開口了。
“公子dá àn,奴家已明了了。”
“額我如此容易被看穿嗎”言問雪無奈的撓頭。
“噗哈哈!”
柳梅一時間忍不住笑了出來。縱然慘白的麵色,卻也難擋柳梅的天生麗質。言問雪一時看的沉迷。
“若有來世,公子願可讓奴家做你的青梅竹馬?”
“哈!求之不得。”
一個多月後,文書城外來了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等待著守門官兵的檢查。這老人正是使用了幻麵之後的言問雪。
鬼差帶走柳梅後,沒過幾天。言問雪的身份便被查了出來。隨之而來,便是言問雪因謀害皇親國戚而被懸賞三千兩黃金。這道命令由仁覆城開始,被快馬加急連夜送往儒州各地。由那以後,仁覆城到文書城的必經管卡開始被層層戒嚴。往來行人,不論何種身份地位,皆被嚴加查處。
言問雪縱然加緊趕路,卻還是快不過朝堂。加之這一路設立的關卡,更減緩了言問雪趕路速度。雖因幻麵之故,言問雪一路行的順利。但他一路行來,打聽到的消息卻一個比一個遭。
客棧被查封,雙親被抓進了大牢,宇文辰向雲家提親等等。這每一條消息,皆對言問雪是一記重擊。好不容易入了城,言問雪不敢怠慢,趕忙去探聽消息虛實。
青埂山,這本是一片好地方,山上植被豐富。本應是藥農的好去處,但卻因山上多有猛獸蟲豺,因此鮮少擁有人跡。但在一個月後,青埂山腳卻多了兩座新墳和一名悲痛欲絕之人。
這兩座新墳簡陋之極,墓碑隻是用周圍樹木簡單處理後所成。墓碑雖然簡陋,但碑上所刻卻是驚心。
一書‘言氏夫婦之墓,署名:不孝子嗣言問雪’
一書‘雲雪靈之墓,署名:無信小人言問雪’
墳前之人雙膝跪地,涕淚橫流。
“呃,呃啊!!!”
言問雪想要發泄大喊,但卻因過度悲痛而無法出聲。最終無法壓抑之後,如三歲小兒一般失聲痛哭。
“對不起,隻能為你們立衣冠塚!”
“對不起,打不過宇文狗賊!”
“對不起,膽小如鼠不敢劫法場!”
每一句抱歉,便是一次頭顱與大地的碰撞。言問雪磕的頭破血流,直到最後一次,言問雪頭顱緊挨著地麵,腦海回憶起了那令人絕望的種種。
一人之力,終究不及朝堂。言問雪回到文書城後,言氏夫婦,雲雪靈,雲氏夫婦,皆被宇文辰抓入大牢。探聽到消息之後,言問雪打算劫獄。畢竟得到柳梅最後饋贈後,言問雪再有突破,打通了陰蹺脈。
已通兩脈,加上幻麵,言問雪本以為可以一搏。卻不想宇文辰竟將雙親等人囚禁於雲府之中親自看管,言問雪一直找不到機會。形勢令人絕望,宇文辰明顯打算用此計吊言問雪出來,言問雪並未上當。但宇文辰在發現效果微弱之後,竟然瘋狂到直接於法場行刑,逼言問雪出來。
但如此之下,言問雪卻退縮了。
記憶中的幾次的死關,讓他產生了心理陰影。就如他在神秘空間練劍一般,每次必殺之刻言問雪隻會恐懼的閉上眼睛等死。死亡的恐懼讓言問雪眼睜睜的看著至親之人離自己而去,而言問雪確如懦夫一般苟活於世。
麵前的衣冠塚這一刻隻在訴說著一件事,言問雪又一次沒有了歸宿。
“我該怎麽辦啊!!!”
怒吼聲越大,言問雪內心恨意越升。他恨奪走一切的宇文碩,他更恨懦弱的自己。無所謂了,什麽都無所謂了。言問雪如今隻想要宇文辰的命。但他明白,如今的自己做不到。
不說他的部下,光是宇文辰一身後天圓滿修為,就非是自己所能匹敵。但言問雪並不是沒有希望。
“後天圓滿又如何!我會超越你!我會殺了你!我定要你血!債!血!償!”言問雪說著,頭顱再一次向地重磕。但卻因用力過猛暈了過去。
神秘空間之內,劍傀儡應言問雪呼喚隨之出現。還是如往常一般,不給任何準備,三尺冷冽寒鋒便直向要害。看著就要刺向心口的劍,言問雪下意識的想要閉眼。
“給老子睜開!!”
劇烈的情感在這一刻壓過了恐懼,言問雪強行睜眼,不閃不避直接迎了上去。隨著劍鋒穿透心口,言問雪開始有了窒息之感。但他這一刻卻笑了。因為他的劍亦穿透了劍傀儡的心口。
始終無法打贏的劍傀儡,被言問雪以兩敗俱傷之法,強行扳成了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