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愛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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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也許是人與人之間最難以解釋的一種情感,它是如何開始的又會如何結束?它是自然而然產生的還是命中注定?它是有固定的模式可循還是千差萬別的?恐怕很少有人能說的清道的明。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它似乎是人類精神世界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種情感,它似乎已經成為了浪漫的化身。愛情可能會讓一個人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多數情況下,愛情會讓一個人變得高度敏感,而這種敏感的來源往往指向對方的行為。愛情也有可能會讓一個人產生一定的占有欲,當這種占有欲因為各種原因而愈演愈烈的時候,情況可能會演變為一發不可收拾,甚至讓一個人走向毀滅。
這個月底,楚言的恩師也就是她目前的頂頭上司顧易平醫生就要退休了。這位顧醫生不僅僅是這家醫院的心理科主任,還是這家醫院的大股東之一。因此院長提議為顧醫生的退休準備一場宴會,屆時醫院的職工都會去參加。退休意味著可以不再辛勤勞作也可以按月領到一筆退休金,對多數人來說是一件高興事。但是對於顧醫生這種並不是在為了錢工作的人來說,卻也未必是如此。
對於一位在一個專業學術領域勞作了大半生的人來說,退休後的生活到底是如意還是失意,這實在很難判斷。但是就楚言對其恩師的觀察,顧醫生似乎近一段時間並不如意。顧醫生原本是個精力充沛的專家,性格開朗樂觀,很少愁眉不展,然而近一個星期卻一反常態,難道說是和退休的事有關。楚言找了中午休息的時間,抽空和顧醫生聊天,以示關心。顧醫生從來不把楚言當外人,對她說出了最近的苦悶,原來和退休毫無關係,而是跟顧醫生的獨生女兒顧欣雨有關。
顧醫生對楚言說:“欣雨今年35歲了,上半年時好不容易才嫁出去。新郎是一位成功的酒店經營者,人長得也很帥氣,雖然之前他曾經有過一段婚姻,但是並沒有子女。原本是美事一樁。我和她媽媽很為她開心,終於找到了她認定的人生伴侶。
然而就在一周前,欣雨突然給我們留了份打印的紙條,說是對目前的生活心生厭倦,想要一個人獨自生活一段時間,讓我們不用找她。之後沒有人再收到過她的消息,也沒有人見過她。我和她媽媽很是擔心,欣雨從小到大都沒有超過一周時間不和任何人聯係的。她一直是個受人喜愛的姑娘,喜歡社交,和家裏人保持密切的聯係。”說完顧醫生很是煩惱的用手支著頭。
楚言看的出來顧醫生真的很著急,畢竟愛女心切麽,也是人之常情。
楚言安慰顧醫生道:“老師您也不要太擔心了,也許她隻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想要一個人散散心。也許過一段時間,她想清楚了,就會自己回來了。”
顧醫生歎了口氣,回道:“但願吧。”
楚言繼續說:“我也會給周圍的朋友聯係,看看能不能幫忙找到欣雨的下落,勸她早日回家。”
楚言不止是說說的,她抽空就給孫悅明警官打了diàn huà,說明事情的原委,希望他能幫忙找找顧雨欣的下落。孫警官滿口應下來,隻要是楚言要求的事,他都盡可能的辦到。看到顧醫生這麽擔心,其實楚言心裏也挺難過。畢竟顧醫生是自己的恩師,是引領自己走向心理研究這條道路的人,也是給了自己一個飯碗,讓自己和女兒的生活有所保障的人。如果自己能在什麽地方幫助到顧醫生,自己當然願意竭盡全力。
然而兩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楚言了解孫悅明,他並不是不想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但是對於孫悅明來說他的仕途比什麽都來的重要。他更加關注的是大案要案,尤其是有重要線索的案子。楚言想要幫助顧醫生卻又不知道從何入手,心裏也是百般無奈。就在這種無奈的情緒中,楚言當晚又做了場噩夢。夢中的場所似乎是一個廢舊的工廠,陰森恐怖,周圍一片漆黑,有一個很大的布包裏似乎裝著什麽動物,那動物體型大小和chéng rén相似,在不停地掙紮著。有另一個人用棍子狠狠擊打布包,之後那個動物便不動了。布包被人慢慢拖向一個樓梯,之後扔下樓梯,落在一口大缸中,濺起不少水花。楚言一下子就驚醒了。驚醒後,她倍感痛苦和無力,自從姐姐嘉禮死後自己就時不時的做噩夢,更可怕的是噩夢中的場景往往是真實存在過的。這讓她從頭涼到腳。
第二天下班後,楚言猶豫再三,還是來到了成祖偵探事務所。一進門發現屋內的狀況大有改觀,不但整齊潔淨,連窗簾也換了新的。牆角的桌子上竟然還放了花瓶擺件。楚言心想莫非是破獲了上次的案子,有記者做了相關報道,所以這家事務所生意突然好了起來麽。進門後發現李成祖在電腦上查閱著什麽。
李成祖發現楚言的到來似乎很是吃了一驚,但是驚中有喜,他起身走向楚言,向她打招呼道:“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再來,而且會來的這麽快,老天爺保佑。”
楚言看到他,明顯注意到他的變化,頭發非但不再蓬亂,反而像是特意做了造型。至於衣著,單單用西裝革履來形容還是遠遠不夠的。楚言雖然不懂時尚,但是也尚能看的出李成祖這一身行頭一定不便宜。當然,貴的衣服不一定穿在著裝者身上就能起到恰如其分的修飾效果。不過李成祖今天的著裝的確是為他大大加分的,幾乎可以說和之前是判若兩人。楚言心中暗想,記者的報道看來真的很有用,輿論的力量是無窮的。
李成祖顯然注意到楚言打量了他,並且有些驚訝的神色,於是做了個鬼臉對楚言說:“我和陸胖晚上想去參加一個派對,輕鬆一下。有沒有嚇到你。”
楚言微微一笑,禮貌的答道:“怎麽會嚇到,很適合你。”
李成祖也報之以溫柔的一笑,請她坐下。
楚言接著說:“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請你幫忙,這是訂金。”說完把裝有錢的信封遞給他。
李成祖並沒有接過這個信封,而是對楚言說:“不需要什麽訂金,其實你可以做我這個事務所的顧問,我算你入夥。”
楚言回答道:“我不懂斷案,所以才來找你幫忙。況且我對偵查工作沒有興趣,做不來的。”
李成祖接著道:“你很清楚我需要你的幫忙是為什麽,你想請我幫忙,我也需要你的幫忙。我認為我的提議很公平。”
楚言回道:“我真的不是做偵探的好材料,李偵探您真的是高看我了。還是麻煩您收下這筆訂金,我真的有急事請您幫忙。”
李成祖聽到她說有急事,反而不緊不慢起來,倒了杯茶,自己獨斟獨飲,慢慢的對她說:“既然買賣談不攏,那就請便吧。”他邊說便做了送客的手勢。
楚言麵對他的不客氣,顯然有些亂了陣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慢慢起身,很無奈的對他說:“那麽李偵探,我先告辭了,有機會再來拜訪。”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緩的走向門口,顯然是在猶豫該怎麽辦。她很希望李成祖能張口留住她,收下她的訂金,但是事與願違,一直到她走到門口,也沒有聽到李成祖的挽留。她轉過身去看,李成祖還是坐在沙發上慢慢的品茶,似乎很會享受的樣子。
楚言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腦子裏隻有恩師的女兒的安危,還有那個可怕的夢。她無可奈何的慢慢踱向李成祖,這個和之前判若兩人,有些強硬無禮的男人。她走向他,卻不敢看他的臉。因為楚言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讓她完全放下自尊去求一個人,總是不那麽好受的。
“好吧,就照你說的做。”楚言喃喃道。
李成祖聽到這話一下子眉飛色舞起來,拍了一下巴掌,問楚言:“這話可當真,不會日後又反悔吧?”
楚言心裏暗想他這小人得誌的模樣真是讓人討厭,但還是禮貌的笑著說:“怎麽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是許了諾,就一定不會反悔的。”
李成祖開心的說:“成交!現在既然我們是合夥人了,就不必分彼此。你的事就是這個事務所的事。說吧,有什麽急事。”
楚言雖然心下不滿和他做什麽合夥人,但是聽到他問自己是什麽急事,心中鬆了一口氣,於是將顧欣雨的情況跟他說了,還對他講了自己的夢,表示很擔心夢中的事會變成現實。說完後從包裏拿出來顧欣雨的zhào piàn。
李成祖接過zhào piàn後,很是讚賞的說道:“這個女孩子很懂得打扮自己,她身後這輛車也相當不錯。”
楚言回:“她的爸爸顧醫生不是普通的醫生,顧醫生是我們醫院的大股東之一。”
李成祖接著說:“唔,有錢爸爸的寶貝女兒。會不會是綁架案呢?”
楚言回:“應該不會,欣雨已經失蹤一周多了。如果是綁架案,作案者應該早就打diàn huà要贖金了。”
這時候上次的壯漢走進來,邊走邊說:“祖哥,車備好了,什麽時候出發?”
壯漢看到楚言,笑著說:“哎呦,漂亮xiǎo jiě,咱們又見麵了。幸會幸會。”
李成祖對他說:“這位xiǎo jiě叫宋楚言,是一家醫院的心理醫生,從今天開始也是咱們這個偵探事務所的一員了。”
轉過身去他又對楚言說:“這是陸有為,是我的好兄弟。我們前些年做雇傭兵的時候救過彼此的命。你別看這家夥表麵長得黑,心可是火紅的,對人真誠善良。你今後有什麽麻煩都可以給他打diàn huà,隨叫隨到。”
這壯漢聽完這話竟有些不好意思,邊撓頭邊道:“哎呦,你看我哥把我給誇得。不過宋xiǎo jiě,祖哥有句話沒說錯,咱確實有顆火紅的心,有事您說話,包在我身上。”說著還拍了拍胸脯。
楚言回:“叫我楚言就可以了。我今年30歲,如果你們比我小,叫我宋姐也可以。”
李成祖聽完這話很是詫異的問:“你竟然有30。不會吧,看起來不像。”
楚言答:“當然是真的,年紀是沒有必要作假的,**件都會透露啊。”
陸有為接過話:“嘿嘿,宋姐,我倆剛好小您三歲。咱們要是桃園三結義,您還得是老大。”
楚言聽完這話忍不住撲哧一笑。
李成祖對他說:“陸胖,瞎說什麽,桃園三結義是三兄弟結義。”
陸有為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還是我大哥懂得多。宋姐您別見笑。”
楚言微笑的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不是還要去參加派對麽?我也要趕回家給孩子做飯了。案件的事我們明天再聊。”
李成祖聽完這話更是詫異道:“你都有孩子了?”
楚言回道:“這有什麽好驚訝,我都這把年紀了,不是很正常麽?”
李成祖接著問:“那孩子的爸爸不在家麽?”
楚言答:“她爸爸不在了。”於是氣氛很有些尷尬。
陸有為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李成祖,說道:“祖哥,你這樣問人家**不好的。”
楚言隻是微笑一下,道:“沒關係的。明天見。”
隔日三人聚首事務所,繼續談案情。李成祖說道楚言的夢,認為夢裏的大缸很是蹊蹺,廢舊工廠不稀罕,但是為何工廠會有大水缸呢,這大水缸是用來做什麽的?大家正在在沉思中,李成祖突然一拍腦門道:“對啊,是染缸,染布料用的染缸。楚言夢裏的廢舊工廠很有可能是一家紡織廠。”
順著這個思路,三人真的找到附近的一家廢舊紡織廠,在那裏其中一口染缸中找到了一具嚴重腐爛的屍體,被燃料泡成綠色。警方到來運走的屍體。
楚言很大一會才從這場驚魂記中回過神,哆哆嗦嗦的對李成祖說:“我覺得至少這不是顧欣雨的屍體。”
李成祖接過話:“沒錯,看這具屍體的腐爛程度,至少在這裏陳屍兩年了。而顧欣雨不過失蹤一個多星期而已。”
幾天之後孫悅明警官告訴楚言這具屍體竟然是顧欣雨丈夫的前妻。而且他這個前妻在死亡時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這個消息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楚言找到李成祖對他說:“你說這個丈夫是不是很有問題?他的兩任妻子都先後失蹤。這不是太奇怪了麽?”
李成祖回:“你的懷疑也不無道理,不過我們還是不要急著下結論,還是先會會這位丈夫,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線索。”
顧欣雨的這位丈夫果然像顧醫生所描述的一樣是一表人才,待人也很溫和,實在不像是shā rén凶手。在李成祖問道他顧欣雨在出走的那天有沒有給他留下什麽訊息。他回答說沒有,隻是他妻子走的很是莫名其妙,她出走前,二人也並未吵過架,感情一直很好。當被問道他第一任妻子時,他顯然不願意多談,表現的很不耐煩。
李成祖凝視他的雙眼片刻,他漸漸情緒平複下來,對他們說:“我的前妻佳慧在和我結婚之前有一個交往五年的男友叫鄭家明。在和我結婚之後,我並未發現他二人再有任何往來。我和佳慧也一直夫妻和睦。可就在兩年前的一天顧欣雨突然給我一份佳慧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欣雨告訴我佳慧懷的孩子不是我的而是她的前男友鄭家明的,並且說是佳慧出走之前告訴她的。之後我再沒有佳慧的消息。直到jǐng chá告訴我佳慧遇”
楚言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從不耐煩不合作到全盤托出自己的傷心往事這麽快的轉變很是詫異。她心想這個李成祖也許真的很有一套。
之後他們又去找了佳慧的前男友鄭家明,這是一個非知名攝影師,鄭家明顯然不像顧欣雨的丈夫那樣容易對付。李成祖的所謂催眠術顯然對他也不起任何作用。所以從他這裏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但是楚言在與鄭家明握手的時候,她腦海中浮現出有人拚命掙紮的場麵,讓她心中一驚。當天晚上鄭家明出現在楚言的夢中,那是一座山上,鄭家明挖了一個很深的坑,然後把一個包扔了下去。
最終,警方找到了楚言夢中的那座山,也找到了一具女屍,死亡時間大約是兩周前。經過屍體dna比對,這正是顧欣雨無疑。法醫通過dna比對,在屍體的衣裙上發現了不屬於死者的血跡,而這血跡正是來自鄭家明。鄭家明最終承認是自己殺了顧欣雨,原因是他知道是顧欣雨殺死了佳慧,而他一直在心底深深的愛著佳慧。因為鄭家明在半年前得知顧欣雨曾經告訴過別人佳慧出走前告訴她孩子的爸爸是自己。鄭家明知道佳慧對凶手說這樣的話是想讓凶手自己現形,因為當初他和佳慧分手的原因是自己沒有生育能力,這件事隻有他和佳慧知道。佳慧當然知道孩子的爸爸不可能是自己。在自己綁了顧欣雨到山上問她為什麽要殺佳慧,她一開始還想抵賴,不肯承認,在得知佳慧告訴她的是謊話後,她慌了神,然後求自己放過她,還答應給他一大筆錢,並且說她太愛佳慧的丈夫了,才會鬼迷心竅。之後趁自己不備,想要逃跑,於是就和她扭打起來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麵對這樣的結果,顧醫生和她的妻子怎樣都無法接受。他們唯一的愛女竟然為了奪人丈夫而shā rén,最終又被他人所殺。在欣雨的葬禮過後,顧醫生的妻子對楚言說:“欣雨一直是個好孩子,人長得漂亮,品學兼優。一直都是我和她爸爸的驕傲。也許是因為是家中的獨女,我對她溺愛了些,她總是想要最好的東西,並且隻要是她喜歡的就非要得到不可”
葬禮之後,人群漸漸走散了。楚言點亮一直蠟燭,隨著蠟燭的熱氣嫋嫋上升,她在心中默默地祈禱,但願欣雨最終學會了放下,能夠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