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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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顏惜月無力的睜開了眼睛,迷糊的四下一看,竟然一處陌生的房間:“我這是……啊——!!”

    顏惜月臉色突然大變,她終於想起來了,連忙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子,見確實沒有問題後才輕輕的鬆了口氣,這時候,她看到了正靜靜坐在桌子前疊紙的**。

    這家房間不大,門窗也緊閉著,隻有一斬燭火靜靜照亮著周圍。

    好像是他救了我……

    顏惜月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了,心裏更多的反而是羞愧,不想甚至有點不敢見他**。

    嫌棄了人家一路,結果最後卻被他給救了,哪裏還有臉麵對啊!

    顏惜月的臉色正陰晴不定的厲害,**的聲音卻從對麵傳了過來。

    “醒了就把衣服換上,該走了。”

    “衣服?”

    顏惜月低頭看著被撕爛的衣服,在想著那陳承安一行,心裏就羞怒的厲害,咬牙切齒道:“男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的!”

    “這樣想就對了,在這江湖上混,把人先往壞處想總是沒錯的。”

    顏惜月冷笑一聲,道:“你難道聽不出來我也在罵你麽?”

    **切了一聲,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你這麽罵我倒也不算錯。”

    顏惜月氣急道:“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這樣也配當男——”說道這裏,她顏惜月倒是自己先沉默了下來,那陳承安怎麽會變成那樣,為什麽人會這麽善變……

    **搖頭笑了笑,道:“臉這個東西,很多時候是迫不得已不要的,像是哪天你沒錢吃飯了,而且都餓了七八天了,你是去偷去搶,還是餓死呢?”

    顏惜月冷哼了一聲,道:“當然是選擇餓死!”

    **笑道:“蠢女人,你試過七八天沒吃過飯的感覺麽?”

    “我……當然試過!”

    她還確實試過一次,想通過挨餓換的父皇的可憐來看她,結果堅持了一天就不行了……

    說了謊話,顏惜月臉色一紅,但隨即冷聲道:“你能堅持上七八天麽?我看你半天都堅持部落吧。”

    我都沒堅持下去,你肯定也堅持不下去!

    聽到這句話,**沉默起來,七八天沒吃飯麽……那種感覺……

    **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到了那個時候,人和動物,真的還有區別麽?

    顏惜月本想在挖苦**幾句,可是看著燭火下,**沉默的樣子,卻再也開不了口,隻是這麽靜靜的看著他。

    這時,**嘴角一笑,道:“別廢話了,快換上衣服,這裏怕是不安全了。”

    **稍稍打開了一絲窗縫,大街之上全是官兵在檢查。

    從客棧逃出來後,他**便偷偷的潛入了這家民間小院,將院裏的夫婦打暈後強占了這裏,不過找到這裏也是遲早的事情。

    看著床上的衣服,顏惜月眉頭緊皺,道:“怎麽是男人的衣服,我不穿!”

    **搖頭道:“那幾個富家公子可正滿城池的找你的,難道你還想被他們抓回去不成?”

    “這——”

    “我非讓父皇殺光了他們不可!”

    “父皇?蠢女人,你是公主不成?”**驚疑道。

    “廢話,難道我不像麽!”顏惜月氣的連隱藏身份都懶得做的。

    “肯定不像我,倒是我更像是皇子,連姓氏都是趙,說不定還是那趙構的親兄弟呢,哈哈哈——”

    “你好不要臉!”

    ……

    顏惜月的臉色很難看,很難看,此時的她正背著一個小書箱,跟在**的身後,儼然一副小書童的樣子。

    至於**隻是隨便換了一身書生裝扮,便大搖大擺的上街了,因為通緝犯隻有顏惜月一個人,根本就沒有他**什麽事,這是什麽鬼把戲?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把自己打扮成書生模樣。

    至於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官府查到了**很可能是廬山方文彥後,這才將**撤了下來,那廬山劍派可不是好惹的,便是朝廷都要敬他三分。

    “顏小鬼,你家裏不會不要你了吧。”

    聽到顏小鬼這個稱呼,顏惜月氣得厲害,但看著周圍來往的官兵,還是忍氣道:“你才沒人要了呢!”

    “那我給你點錢,你自己回家吧。”

    “不要!”

    “咦,怎麽,這是舍不得了我。”

    “真不要臉!!”

    顏惜月實在忍不住了,揮起拳頭來就要打向**,**連忙咳嗽一聲,往人家官兵那邊一站,想著被抓後的淒慘下場,顏惜月隻能再次強忍住!

    “你等著!”

    不揍死這個混蛋,她就是不甘心!金朝的暗哨那裏她也不去了,先揍死你再說!

    ※※※

    漢水直穿古城襄陽而過,來往船舶不絕,此時天色剛暗,街市上已然亮起了不少的燈籠,給這座滄桑的古城裏蒙上了一層別樣的色彩。

    “你這是在做什麽?”顏惜月心中好奇的看著**將自己剛才用紙做的奇怪東西放進了漢水河裏,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不沉水,隨著河水向著遠方飄去。

    顏惜月第一次見到這麽有趣的東西,便開口問道:“這是什麽東西?為何不沉水?”

    “這叫荷花燈,在我們那裏,將自己的願望寄托在這荷花燈上,放向遠方,這個願望就會實現的。”

    **靜靜的看著與自己漸行漸遠的荷花燈,隻是此刻放水燈的人著實有些太多了,而且**自己做的河燈與其他人的比起來也太過簡樸了些。

    “你、你也給我做一個河燈吧!”

    **回頭看了眼顏惜月,笑道:“怎麽?大xiǎo jiě你也想放河燈?”

    顏惜月臉上一紅,冷哼了一句,道:“快給我做!”

    “不要。”

    **卻是直接躺在了這草地上,旁邊便是那赤水亭了,隻可惜現在裏麵被一群年輕少女們給占了,自己隻得躺在這裏了。

    “你、你——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不就是個花燈麽?”第一次開口求人,竟然被拒絕了,顏惜月哪裏肯罷休,直接一手將**從地上拉了起來,道:“不給我做,你也別想躺著!”

    實在沒有辦法的顏惜月這一下玩開了耍無賴了。

    **無奈道:“你真煩人啊,我教你做吧,自己做的花燈放出去才最有誠意。”

    “……這樣也行。”

    **和顏惜月坐在草地上,一隻火燭在旁邊輕輕的照亮著這裏。

    “先將這張紙從中間對其,四角對平等……”

    這顏惜月的手也真是夠笨的,看的**連連搖頭,不覺打了個哈欠,躺在了草地上,靜靜的看著當空的皓月。

    夜色迷蒙,月光如水。

    當初在那孤洞時,自己學劍時好像也是這麽的笨,可是慕清寒就是那麽不厭其煩的幫著自己糾正錯誤,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我都練煩了,你卻還讓我在堅持一會兒。

    想到這裏,之前的不耐煩頓時煙消雲散,看著一旁的顏惜月,此刻她正眉頭緊皺的疊著花燈,**嘴角一笑,道:“不對,不對,是從反麵對折不是正麵……”

    就像在那孤山深洞之中,慕清寒安靜的指導自己一般。

    “終於做好了!”顏惜月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自己做的荷花燈,雖然看著稍稍有些別扭,但好歹也算完成了。

    顏惜月此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拿起旁邊的蠟燭放在了荷花燈上,隨即將荷花燈放到了漢水之上,荷花燈便隨著河水漸漸的飄向了遠方。

    遠方的街市此時已然燈火闌珊,此處看去,繁華如夢,不似人間。

    “還挺有意思的。”顏惜月此時的少女心性慢慢顯露出來,卻是坐下身準備動手再做一個荷花燈。

    **靜靜的看著遠去的荷花燈,心中稍稍起了些許的惆悵,河燈離手,帶著願望去往了遠方,卻也再無相會之期。

    也不知道這是在實現願望,還是在放棄願望……

    這時候,一段奚琴聲卻在此刻於不遠處的河邊上而起,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家一手拉著奚琴,一邊高唱著可能是自己編的小曲吧。

    “記往昔,小河長亭邊,你我不期相遇在人間……”

    “白發早生,小河依在,為何人已不再五十年,相離便是永久時……”

    曲調很是奇怪,可是附近駐足傾聽的人卻越來越多,多是些中年以上的人了,前方河中船舶漸行漸遠,消失無蹤。

    有些人,一旦錯過了,便是一輩子……

    **深深的吸了口氣,微微閉著雙眼,若是永遠回到深山孤洞時的那幾月,該有多好啊……

    “哎呦,我的小兄弟啊,可是找到你了,你這藏的也是夠隱秘的,連個光都沒有。”

    一聽這聲音便是那張白鶴了,**連忙起身,看著上麵的老頭子,口中稍有焦急道:“可是找到她了?”

    張白鶴尷尬一笑,道:“你說的那位姑娘,不是沒住到客棧裏,便是沒來這襄陽城裏……”

    聽到這話,**低頭,神色越發的暗淡。

    “什麽女子?”卻是顏惜月皺眉的開口問道,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想問。

    “咦?這位莫不成就是那位慕姑娘?”孫老頭驚異道。

    雖然此刻顏惜月女扮男裝,但是在張白鶴這種老油條的rén miàn前,哪裏夠看。

    顏惜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李姑娘?那是什麽人?”

    “哈哈哈,沒什麽,沒什麽。”張白鶴曬曬一笑,看著眼前的姑娘,在聽著她奇怪的口氣,莫非眼前的正是傳說中的狗血愛情故事?

    想到這裏,孫老頭更不敢隨便開口,生怕來個裏外不是人,連忙對著**道:“小兄弟,那你我之前說的事——”

    **走上前來,道:“既然答應了,便走一趟吧。”

    “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快些走吧,離著今晚的聚會還有半個時辰,我們得先去跟我的那些後生晚輩們匯合。”

    “那個慕姑娘到底是什麽人?”

    “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不告訴你。”

    “你!”

    ……

    襄陽城,李府

    天下英雄共聚襄陽,商討抗金大事,身為江湖盟主的上官佑安自然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襄陽城裏,這李府便是他在襄陽城的住處。

    今夜的小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李府的前院已然熱鬧的厲害,不少豪傑已經早早到來,不過在這內院的上官盟主的房間裏,氣氛卻陰沉的厲害。

    裏麵隻有兩個人,上官佑安一身深袍,眉頭緊皺的坐在主座之上,一位青年正身子顫抖的跪在他的身前,正是他的獨子,上官子晉,區區二十二歲的年紀,便達到了一流高手之境,天賦不可謂不高。

    而他的眼前,則是一隻斷臂!

    這是他母親的手!

    碰!

    卻聽著一聲巨響,上官佑安旁邊的桌子已經被他破碎在了地上,上官佑安的臉色陰沉,可是許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微微顫著身站了起來,緊緊將地上的斷臂抱在了懷裏,摸著手上傷痕,怕是受了不少的酷刑,每一下都讓上官佑安的身子一顫,這是他妻子的手啊。

    “父親,一定要救回母親啊,父親!!”

    上官子晉緊握著拳頭,不斷的在地上磕著頭,連額頭都已經出血了,此刻,他的母親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受著酷刑,到底該怎麽辦!

    上官佑安輕輕的歎了口氣,一行淚水從眼角流下,輕聲道:“子晉,你先退下吧。”

    上官子晉猛地抬起頭來,臉上已盡是鮮血,喝聲道:“父親,你難道不管母親了麽!!”

    “我讓你退下!!”

    上官子晉沉聲怒道:“孩兒願跪死在這裏,直到父親決定去救母親!!”

    “你——”

    他又何嚐不想去救,可是他做不到,他是江湖的盟主,眼下抗金大事在即,豈能受固於金賊!

    想要救他夫人,一是讓他的獨子上官子晉毒死自己,二則是自己投降金賊,否則每一天對方都會送一隻手臂過來,直到將他夫人的頭顱送來,你這讓他如何去救!

    金賊!!

    就在這一刻,上官佑安的臉色突然大變,一絲詭異的黑光突然從他的懷裏迸發,隻見他懷裏的斷手手掌突然變爪,帶著強橫的真氣,一爪抓向了上官佑安的心髒!

    “父親!!”

    見到這一幕,上官子晉的臉色也變了,連忙就要拔劍上前,卻不想上官佑安卻是一腳將他踹出了房間!

    上官子晉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剛要起身衝進去,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便從屋中而起,整個房間都坍塌了!

    “父親!!!”

    此時此刻,在那鳳來酒樓的三樓,完顏允恭依舊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夜色,終於,一隻白鴿從遠方飛來。

    看到這隻白鴿之後,完顏允恭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起身,向著樓下走去。

    “這好戲,終於要開始了,上官盟主,你可能守住麽?”

    話落間,無數的白紙突然從天空中撒下,落盡了整座襄陽古城。

    “上官子晉毒殺親父,叛國投賊!!”

    看著天空落紙上的內容,再加上之前李府的恐怖爆炸聲,整個襄陽城此刻仿若地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