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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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蘇述救下了球,回頭也瞧見宋江,便扔了球、整了衣衫,上前見禮道:「宋師父!」「蘇賢俊,」宋江回禮:「劣徒張俊向足下私自挑釁、多有冒犯,罪過之至。宋某回頭必定嚴加管教;至於今日這場上之事,自然全不作數。」「宋師父言重了,在下與令高徒下場玩玩,不妨事的。」蘇述說。

    我搶上前:「師父俺…」「住口!退下!」宋江怒斥道,換了張臉,又對蘇述說:「今日不巧,足下遠來、某卻未能親自招待,改日某作東,再為賢俊接風。」蘇述似要再說什麽,但見氣氛不對,隻好客氣一番後告辭。

    我又搶到他們前頭:「來、來,蘇前輩,俺送你!」「你這殺才給我回來!」宋江罵道。我雙腳應聲鎖死,眼裏看著鞠場的門開了又關,送走了蘇述等人、以及外頭看熱鬧的粉絲觀眾,頭皮卻在陣陣發麻。

    果然,宋江朝我們劈頭就是一通好罵──除了我,還有大師兄。我犯了社規裏「三戒傲慢生猖狂」這一條,被罰禁賽十日,也就是說,山嶽賽不用打了;丁詮則因為管理失職,罰賽金半場。文懲以外,還有武罰──紮一炷香的四平大馬,臀要收、襠要圓,腿端碗、頭懸絲,完全馬虎不得。

    我們並肩蹲在場邊,場上師兄弟們恢複練球,另一頭就坐著師父他老人家。一炷香足足三、四十分鍾,真這樣紮下去不累死人了?我還好,聚氣丹田、再散向雙腿,如此循環反複,姿勢不變,大腿肌肉卻能放鬆;丁詮就難了,半炷香剛過,明顯吃力,再一會兒便在苦撐了。

    突然眼前晃來幾個背影,原來是朱選他們,假藉要救球,站到了我倆麵前。朱選一麵作勢左擋右擋,一麵撇過頭來:「快,趁師父看不到,你倆起身休息一下!」我遲疑地轉頭,丁詮閉著眼,不為所動。朱選急道:「快啊!大師兄!」「你們走開!」丁詮沉聲說,腳下站得更穩了。

    「你們仨杵在那兒做什麽?還不站回自己的位子!」宋江隔著球場喊道,三人無奈,尤其是朱選,口中「唉!」一聲,剁腳走開。

    宋江看向我們,一會兒才轉開。我扁著嘴問:「大師兄,對不住,都是俺連累了你!」「沒事!」丁詮粗著氣回答。我斜眼看去,見他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腳下也在發顫,驚問:「你還好吧?」

    丁詮身子傾倒,卻在垮下那一瞬間,突然穩住。他一驚,轉頭看我。我一隻手扶著他,而且不隻如此,還從手裏運氣過去,他顯然也感受到了。「你…?」他看了看腳,又複抬頭。

    我衝他笑笑,手裏加強了氣勁,很快地,丁詮臉上從驚訝到放鬆,又到恢複元氣,便朝我點了點頭。我放手,兩人無事般繼續罰蹲。

    我瞥了一眼幾尺外地上擺的線香,天啊,還有小半截要燒。罰蹲雖然不累,但也實在太無聊了,不如……。

    「張俊!你在做甚?」師父喝道。「沒什麽,徒兒就是在運氣!」我回道,一麵繼續揮舞著雙手,口中一麵念叨著:「鬆腳鬆胯鬆肩膊,意守丹田頂頭懸,分清虛實動歸靜,平衡陰陽無極樁……。」他見我手裏比劃著奇怪招式,也聽不懂我念得這些前世太極拳的口訣,但腳下馬步卻是結結實實、不動如山,也隻好任由我去。

    過了一會兒,待他忘了我這一回事、又複專心指導練球,我突然大喊:「師父!一炷香燒完了!」

    宋江一愣:「胡說!明明才過了不久,怎可能就燒完了?」「真的燒完了,不信你來看!」我道。

    宋江示意場上停止,走了過來,其他人也跟在後頭。地上小缽裏真的隻剩香屁股一支,孤零零地站在一小堆香灰旁。宋江看了看,又狐疑地看著我,見我兩眼目不轉瞬、直視前方,馬步紮得百分百,也隻能說:「好吧,你倆起身。」

    我一聽連忙收腿,人卻踉蹌地倒退幾步,口中唉個不停,一麵伸手使勁揉腳。「你倆可得到教訓了?」師父問。「回師父,得到了。」「日後還敢甘犯社規否?」「再也不敢了。」我倆齊聲道。

    「好。丁詮,」他滿意地道:「你帶師弟們再練兩時辰,提早休息,晚上用飯時我再有話要說。」說完調頭,又看了地上的線香一眼,這才走開。等他一直走出大門,我才直起身子,轉身說:「大師兄你沒事吧?」丁詮拍拍我的手:「沒事。」眼神卻往線香飄去,又看向我,滿是探詢之意。我笑了笑,算是默認。那香確實是我趁著比劃招式時,暗中朝它運氣,令它加速燒盡的。

    丁詮像要再說什麽,幾個師兄已圍了過來。「張俊,你方才真是太厲害了!」「對啊,那蘇述被你踢得毫無招架之力!」「你是怎麽練出這一腳的?跟俺們說說!」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朱選拉著嗓子說:「等等,**,你先跟俺們說,師父怎麽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