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相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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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經他一提醒,也紛紛責問起來。隻見**哭喪著臉:「這不關俺的事啊!俺確實是誆著師父,他騎馬、我騎驢,往城南的黃尖嘴那兒去,不想剛過角門,突然道中冒出一個黃冠,攔著師父說:宋官人且住,敢問貴號上有一廝徒,最近曆大難而不死,可有此事?師父說:確實,那人說:如此便要請大官人主持公道了。師父說:好說,卻不知小徒如何得罪道爺?那人說:小道救了他一命,他卻偷了俺的東西,走了。師父:有此等事?原來小徒是道爺救得,宋某這就要去尋那劣徒,不如道爺得便與某同去?」
在場人全看向我,我作了個鬼臉,意思是:不知道。
**又說:「那道人問:卻不知大官人去何處尋他?師父說了,道人竟答:那就奇了,張俊小子這會兒明明在城外貴號鞠場上與蹴球王比試呢,汝卻往城南去,是汝拿貧道作耍、抑或是有人拿汝作耍耶?師父一聽,立刻回頭看俺。」
「你就說了?」師兄胡椿問。
「俺可沒有!俺隻是…隻是給他一嚇,不敢看他……。」
「那不是一樣嗎?」眾人罵道:「後來呢?」
「後來,師父謝過那道人,再要邀他同往,他卻不願,師父便掉轉馬頭、一路騎來了。」
我尋思半響,才問:「那道士長啥模樣?可還有說些什麽?」
「長得可醜了,尖嘴猴腮的,哦,對了,」**想起什麽:「他還說,要你去大相國寺後廊的日者攤上尋他!」
我正想問什麽是「日者」,腦中就浮現出一個觀測日月星辰、占卜過往今來的江湖術士形象。我暗地一驚,再轉個念頭,果然,一座宏偉的廟宇立即映在腦海,牌匾上寫著「大相國寺」,彷佛我曾去過那裏留下了印象一樣。
我腦中的估狗搜尋係統複活了?而且不再隻tí gòng想法概念,還是有圖有真相的升級版!
「張俊,你在發什麽呆?」
猛一回神,才發現每個人都在看我。「咳,」我說:「那個…相國寺怎麽去?」師兄們互看幾眼,然後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通,我一一記下,便要告辭,王憐拉住我:「哥,俺跟你去吧?」「不用了,」我說:「你留下練球,俺去去就回。」
「回來跟俺們說說你的神球啊!」在朱選的大嗓門中,我小跑著出了球場,尋那素未謀麵的道人去也!
大相國寺位在內城,從舊宋門過去仍有段距離,一路跑來,日頭都快當中,這才遠遠瞧見寺廟模樣的建築。再拐個彎,一條大河橫亙在眼前,便是汴河了,而前頭臨河退開幾十米處,人山人海、萬頭鑽動,想必就是相國寺寺門所在。今天是有什麽無量無邊萬宗歸一還是瑜珈焰口藥師寶懺**會嗎?我心想,一麵被越來越多的香客人流推搡著緩緩前進。走著走著,耳裏除了來往人流的交談話語外,卻聽不到裏頭有誦經、鍾磬之聲,反而是陣陣市場上才有的叫賣呼喝,愈來愈清楚。正兀自不解,人已進了大門,前頭人等散開,總算看清了偌大一片的廟埕…。
我楞了一下,然後轉身擠回原路:「對不住啊、借光!」後頭來人紛紛開罵:「幹什麽呢?會不會行路耶!」「別擠啊、打旁邊踱去!」我也不管,硬是逆著擠回了門外,這再抬頭,隻見巍峨的山門上寫著「大相國寺」四個大字。沒錯啊!我撓著頭,這裏確是東京第一名剎,那廟埕應該具是水陸壇場、寶蓋供桌的排場才對啊!
怎麽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大片攤商市集?
想著想著,突然肚子一陣咕嚕,自己整個早上粒米未進,經過蘇述、宋江兩番折騰,加上這一路好跑,這會兒也真餓了。我回頭張望,寺廟對麵空地上開著好幾家專做遊客生意的飲食店,索性大步走去,先尋些吃食再去寺裏尋那道士也不遲。
我在一間食鋪點了碗湯餅,再拉了張椅子坐在街邊。空地的另一邊連著一處大碼頭,一艘大船正到埠卸貨,後頭還有好幾艘在等著。原來這兒還是交通要衝,難怪這麽熱鬧了!正看出興味,店老板端了麵來:「客人,香噴噴的羊雜湯餅來囉!」「欵,等等!」我攔住放了碗就要走的老板:「店家,勞駕,問你件事!」「客人要問啥?」「敢問這大相國寺裏麵不擺水陸道場,卻生出個大市集,這是何道理?」
老板滿臉古怪地看著我,才說:「客官聽上去不像是外地人,怎麽會連大相國寺每月逢三遇八辦五次廟會、供萬姓交易都不知道?」
我訕訕一笑、也不接話,實則腦中估狗大神突然又啟動了。幾本古書裏頭的記載,像是「東京相國寺乃瓦市也」「中庭兩廡可容萬人」「凡商旅交易必由於此」「伎巧百工列肆罔有不集四方珍異之物悉萃其間」,一一在腦中掃過,彷佛麵前。
老板自顧忙了去,我討了個沒趣,隻好埋頭吃我的麵片湯。這不吃還好,一吃可不得了了,不知是不是我肚子太餓,這麵簡直好吃到爆表,我幸福的閉上眼,感受那鮮美的湯汁流過喉頭,然後再用大匙舀起麵片兒一股腦兒塞進嘴巴…。
「找到了,就是他!」突然有人喊道,我回頭一看,三、四個人朝這走來,其中還有人伸手指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