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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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中秋宴發生了這種事,想要瞞都瞞不住。
太孫大怒,一想自己未出生的嫡孫差點就沒了,更是氣得不行。
那姍姍來遲的太醫被他直接打了一頓扔出去了,甚至連太孫妃魏氏與兒子刑佑齡,都被好好嗬斥了一頓。
魏氏母子丟了大臉,回過頭自然要查個所以然。
這一查不要緊,竟然查到魏美人頭上,魏氏幾乎被氣死。
“這女人是留不得了!”魏氏對刑佑齡道:“不敬主母,殘害皇嗣,齡兒,這都是你給寵出來的。還是在中秋宴這麽重要的時候,她是巴不得你父親被人抓住把柄啊!她姓魏,是魏家出來的,這讓你父親心裏怎麽想?馬上,立刻,把她送回魏家,東宮再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刑佑齡見母親被氣得直喘,他也非常難過。可內心深處,卻並不覺得青梅竹馬的表姐魏長樂是這樣的人。
刑佑齡一邊幫母親順氣,一邊幫愛妾說好話:“母親,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表姐你也是知道的,從小就溫柔孱弱,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的意思是我錯怪她了?難道那昌家女孩會汙蔑她不成?”
昌鍾薇膽子小,柔氏出事時她就在現場,可她當時正在害怕,根本還沒來得及想到該怎麽做,就看見沈明珠跟人推搡起來了,連謝靈珠也被攪在了裏麵。
她當時就鬆了一口氣,暗道是老天保佑,她們一鬧,就不用自己幹壞事了。
後來柔氏來拉人,被推搡得流了血,她還道是上天注定,柔氏命中有此一劫。
這些原本與她沒什麽關係的,可當太孫妃一審問,卻發現有兩個女孩的證詞直接直到了她的身上。
魏氏少不得又把她叫去審問一番,昌鍾薇生性膽小懦弱,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隻被魏氏嚇唬一頓,就老老實實什麽都招了。
當然,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包括魏美人威脅讓她設計柔氏摔跤以及她最後什麽都沒做成。
可承認了魏美人吩咐的那些話,後麵她說自己什麽都沒做還會有人信嗎?
首先魏氏就沒有。
她在惱怒昌氏女愚蠢的同時,對魏長樂更是失望異常。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蒲玉年那種女人,能生出什麽好女孩兒!當初她就不該一時心軟,同意兒子把她接進宮來。
刑佑齡天性溫和純良,自然不相信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會這麽心狠手辣,殺害自己的嫡子。但有昌鍾薇的證詞,他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麽替她解釋,最後隻好悶悶地說:“她或者隻是一時鬼迷心竅……”
“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在母親的怒視之下,刑佑齡終於不敢再替愛妾說好話了,他失落地道:“我去見見她,讓她出宮後,好好過日子。”
魏長樂已經接到自己要被逐出東宮的命令。
她當時就嚇傻了,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做的事這麽容易被識破,而柔氏的孩子,居然還在肚子裏好好的。
她又驚又恐,可讓她出宮,她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嬤嬤們守在門外,她自己一個人在屋裏大發脾氣。
刑佑齡來時,她還在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不得不說,刑佑齡對她真的很失望。
魏長樂眼淚一抹,神情比他還要委屈。
她看著自己的男人,道:“我是什麽樣的人,難道表弟還不清楚嗎?我與柔氏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那昌氏女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難道昌氏女不是被你指使的?”
“我為何要指使她?表弟,連你也不相信我了嗎?那昌氏女是我弟弟的未婚妻,她在家中不受重視,與我弟弟訂了親,可是無憂的情況你也曉得,他傷了一隻手,這一輩子都毀了。那昌氏女心中不滿,可又反抗不得,誰曉得是不是聽什麽說了些不好的話,這才犯下大錯。”
“可是……”
“再說!”魏長樂冷笑一聲,又道:“再說柔姐姐是你的正妻,我平日見了她都恨不能躲得遠遠的,怎麽會跑去招惹她?且她懷有身孕的事情,除了她自己還有誰知道?我不曉得她肚子裏有孩子,還找個人推塔一把做什麽?指望好好一個人摔一跤就摔傻了嗎?要說起來,懷了身孕,她自己偷偷摸摸不說出來,才叫人奇怪呢!”
刑佑齡聽了她的話,想了一會,發現她說的居然很有道理。
是呀,柔氏懷孕了,自己都還不曉得呢,她為何不說出來?如果知道她有孕在身,就沒有這麽多事情了。
想通了這些,刑佑齡對魏長樂的失望立刻轉移到了柔氏身上。
他好好地安慰了魏長樂,讓她不要再哭了,並保證不會將她逐出東宮,這才去保和殿見柔氏。
柔氏大難不死,好不容易等來了丈夫,以為會得到他的安慰,誰知那人一進來就質問她,為何要隱瞞有身孕一事。
柔氏被丈夫眼中的質疑傷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刑佑齡以為她是心虛無話可說,當場定了她的罪名,命她好好養胎,沒有她的允許,不準踏出保和殿一步。
這就是被禁足了。
柔氏連哭都哭不出來,待刑佑齡離開之後,隻一個人愣愣地盯著窗戶發呆。
嬤嬤看不下去,問她為何不跟皇曾孫解釋。
柔氏慘淡一笑,道:“他心裏不信我,我解釋有什麽用?這些年來,嬤嬤難道還不清楚麽?”
在成婚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與魏家女有情有義,這門親事,本就不合她的心意,可是東宮提親,柔家怎能推脫?
再說於她父母而言,這門姻親,或者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出嫁之前,她母親也提醒過她,不要在乎丈夫有多少姬妾美人,隻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正室嫡妻就可以了。
那時候,她也想著,得不到丈夫的恩寵情誼也罷,左右東宮也是有規矩的地方,隻要自己不行差踏錯,位置就不可動搖。
可惜事與願違,她那對誰都柔順的丈夫,隻當她這個嫡妻是惡人。
成婚這些年來,兩人的關係,也就隻比陌生人好一些罷了。
她一直不曾有孕,當是為何?
不過是怕他那可憐的表姐被人輕慢而已,為了抬高愛妾的地位,用她這個嫡妻的臉麵與子嗣做筏子,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了。
可憐婆母對她一直不滿,時時催她生下嫡子。然而丈夫不進她的屋子,即便哪日歇在保和殿,也不過是和衣而眠,她一個人,如何能夠懷孕?
直到前段日子,他才一改往日作風,歇在保和殿的次數忽然多了,這讓她不僅不高興,反而懷疑他是別有用心。
在發現自己懷了身孕之時,她本也是滿心歡喜的,隻可惜從查探的消息來看,這孩子於她,不過是催命符罷了。
“看來因姑姑沒有騙我,他們準備留子去母,準備讓新人進門呢。”柔氏撫摸著尚未隆起的小腹,輕聲說道:“就是不知謝家是怎麽想的。”
東宮既舍不得柔家的幫扶,又想要爭取謝家,便想出了這麽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她生下嫡子勾住柔家的忠心,再讓她病逝,好騰出位置讓謝家女孩進門。
可憐她歡喜一場,卻注定與肚裏這孩子有緣無分。
嬤嬤心疼地紅了眼:“他們這麽心狠,那這孩子……咱們到底還是……”
如果太孫真的是這個打算,那她們為了保命,最好就是不要這個孩子。
可事情哪有這麽容易?
“即便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左右謝家那女孩,如今年紀還小,且陛下如今身子還健朗著呢。再說,即便我不能生了,我娘家也不是沒有女孩,隻看東宮嫡子是柔氏所生,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而且不得不說,太孫即便看著柔和溫順,但論起心機手段,卻也不是不讓人心驚的。
眼下東宮處處需用助力,又想重用柔家又想拉攏謝家。
若真讓他得逞,往後待太孫登基,便輪到謝家與柔家相互鉗製了。
那時刑佑齡成了太子,有個失去嫡母的嫡長子,以及太子妃所生的另一名嫡子,這裏頭,又會有多少齟齬?
太孫的打算並不難猜,但高明之處就在於,她已經嫁給刑佑齡,柔家再有不滿,也與東宮綁在一起了,往後隻能一條路走到死。
至於謝家,近些年謝家早不如往年了,有些秘密,郢國府根本無從打探,等他們反映過來,恐怕也已經為時已晚,況且即便謝家想到這些,也難保為這一條富貴路,不顧一切爭一爭。
隻可惜了謝家那女孩,小小年紀,就要卷如這些事情裏來。
更可憐自己肚裏的孩子,一出生等著他的,就是一條死路。
“但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呀,姑娘,您總該想想法子,說不得老爺太太心疼您,會……會與太孫爭一爭呢?”
“父親?父親若真有心,當初又何必讓我進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來,指望娘家,我是指望不上的。”
“那,那咱們如何是好哇?”
“如何是好?”柔氏想了想,輕聲道:“尋個機會,再見見謝家那個女孩。以那日她的表現看來,那女孩年紀雖小,卻很有主意,不是一般人能拿捏的。”
先不說她有那樣讓人摸不著邊際的醫術,就憑她敢威脅太孫妃的那個架勢,都讓人不能小瞧。
即便隻是年少無知的跋扈,她有那顆珠子在,也得讓人三思而後行。
見見她,或者能有轉機。
能讓自己跟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活命的唯一可能,就是讓刑佑齡先死了,但刑佑齡能死嗎?
柔氏摸了摸小腹,心中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