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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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有為看著身邊的中年人朝沈烈衝出去的那一瞬間,便知道這個廢物書呆子的死期到了,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中年人,是他爹在蒼州境內的江湖人中為他精心挑選的保鏢,武道境界已經達到三品武師,雖然離四品大武師尚有一段距離,可是在北蒼這片江湖來說,已經夠看了。
中年人收到郭有為的指令之後,也是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閃身一步,帶著破空之聲的一拳對著沈烈麵門轟出。
郭有為甚至都捂住了眼睛不忍去看沈烈腦漿迸裂的慘相。
而下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一般,他耳中並沒有傳來沈烈的慘叫之聲,他手指微微張開露出一條指縫,也並沒看見沈烈腦漿迸裂的樣子,他隻看見中年人右手握拳,手臂伸的筆直,弓著腰身,一步踏出,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沈烈,卻完好無損的站在他身後。
不止郭有為,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沈烈究竟是如何站到中年人身後的,而當他們回過神來時,中年人的身體已經頹然倒地,沒了生機!
中年人倒地的一瞬間,郭有為的身體已經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他看著沈烈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額頭上都開始滾落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護駕!”郭有為對著其他隨從聲嘶力竭的大喝一聲,卻無一人敢動。這些人自然不傻,以中年人三品武師境界在這個青衣書生麵前都不夠看,何況是他們幾個連武者都算不上的境界!
“別,別殺我,我把她還給你!我不要她了!”
沈烈搖了搖頭,笑著走到郭有為身前,看了一眼郭有為被浸濕的褲襠,下意識的捂了捂鼻子,然後嫌棄的說道:“你若是要我手中這一紙婚書,你大可以好好跟我講,你若是語氣平和一些,我自然會給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我的書,不該毀我的花,你可知道這些東西在我眼裏,便是她十個百個趙秀秀也換不來的?”
趙秀秀聽聞此言,臉上的神色,從震驚變為蒼白,最後再從蒼白變成一臉慘白!
沈烈抬了抬手,郭有為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哀求著說道:“不要殺我,我爹是河陽郡守,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沈烈掏了掏耳朵,隨即驚訝的說道:“原來是郡守大人的公子,難怪這麽肆無忌憚,看在郡守大人的麵子上,不殺你也可以,不過你得記著先前說過的,十萬兩白銀,少一個子都不行!三日之後我來取,還有,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也不準再進我這條巷子,記住了嗎?”
郭有為趕緊回道:“記住了,記住了!銀子一定備好!”
沈烈笑著點了點頭,“還不滾?”
郭有為連忙帶著幾個手下屁滾尿流的往外跑。
“郭公子,你的人落了!”郭有為還沒跑出院門,身後又傳來沈烈的聲音 !
郭有為回頭一看,見趙秀秀臉色煞白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趕緊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這時,沈烈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隨手丟到趙秀秀手中,微笑著說道:“今天是你生辰,開心些!”
趙秀秀抬起頭,眼神之中滿是恨意的看著沈烈。
郭有為連聲道謝,然後一把抓起趙秀秀的手,狼狽的奔出了沈府院子。
待幾人走後,沈烈才走到那株被他插進土裏的梅花前,搖頭歎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郭有為回到郡守府的時候,仍舊驚神未定,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房換了一條褲子,也顧不得身上仍舊還有一股尿腥味,便在府中四處尋他父親,他在回來的路上將幾名隨從狠狠的打罵了一頓, 然後將趙秀秀丟在了路邊,顧不上趙秀秀傳來怨恨的目光,便驅車回了郡守府,女人對他來說,不過如同剛才被丟掉的那條已經尿濕的褲子,穿過了,丟掉便是!
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肯定不是籌銀子!
“爹,救我!”找了大半個郡守府,郭有為著急忙慌的一把推開一扇客房的門,總算看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老爹,和他身下那個酥胸半露,麵色潮紅的丫鬟。
丫鬟驚叫著一聲,拚命扯著衣服往自己身子上蓋去,就像,真的能蓋住一樣!
郭存方看見郭有為驚慌失措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後起身提起褲子,破口罵道:“慌慌張張,你撞到鬼了?”
郭有為雖然神色慌張,可是他眼光還停留在那丫鬟白花花的胸脯上。被郭存方大聲一喝,才回過神來淒慘的說道:“爹,我真的見鬼了!王大財被人殺了!”
“什麽?”郭存方聞言也大吃一驚,王大財的實力他是清楚的,三品武師的實力,放在這個河陽小鎮上,絕對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如何說殺就被殺了?
“什麽人殺的?”郭存方來不及扣好衣扣,對郭有為追問道
“一個書生!”郭有為戰戰兢兢的說道,到現在回想起沈烈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仍舊覺得膽寒。
“什麽書生?到底怎麽回事?”郭存方看見郭有為被嚇成這個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
郭有為捧起桌上茶壺,狠狠的灌了兩口,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對郭存方說了出來。
郭存方聽完,便是一巴掌打到郭有為的臉上,罵道:“不爭氣的東西,老子貴為郡守,你卻去和一個窮酸書生搶女人!白白折損一名三品武師,把那個女的帶回來,老子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女人能抵得上一名三品武師!”
郭有為捂著臉,看了看一邊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丫鬟,一臉哀怨的說道:“爹,這府中丫鬟都被你給吃了個遍,我不去外邊找,難道吃你剩下的?”
“小兔崽子,我打死你!”郭存方又抬起手,作勢欲打!
郭有為見狀,一把抓住郭存方的手,欲哭無淚的說道:“爹,你就不要管什麽女人了,先籌銀子吧,他三天後就要shàng mén來取銀子了!”
郭存方放下手,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一個窮酸書生就把你嚇成這樣,這河陽鎮有什麽人我還不清楚?諒他最多也就四品大武師的境界,到時候我讓他有命來,沒命走!”
“爹,你有主意了?”郭有為見郭存方氣勢洶洶,立即便喜笑顏開!
郭存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罵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隨即說道:“去取一萬兩銀票,備好馬車,隨我去趟州牧府!”
“好嘞!”郭有為屁顛屁顛的應聲說道,心中已經想到了幾十種折磨沈烈的法子。
郭存方這一招走的也是非常保險,他雖然身為郡守,可是此時的郡守府早無兵馬可以調動,大燕軍隊雄踞在雁蕩山下虎視眈眈,北蒼各城各郡都已將兵馬抽調到雁蕩山去守關了,他現在能求助的,也就隻有州牧徐懷安了。
郭有為從沈府院子走了之後,陳柳吳三人來到院子裏,沈烈正在書房中一本一本的整理著散落一地的書,他已經整理了好半天了,很自信,每一本都拍打幹淨,完好的才放回書架上,有破損的,還得重新修補。
三人看著沈烈蹲在地上整理書籍的背影,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說些什麽,良久之後,還是最為沉默寡言的賣魚老吳先開了口。
“我去殺了他。”老吳語氣平淡冷冽,似乎shā rén對他來說比殺一條魚還簡單。沈烈繼續蹲在地上整理著書,沒有理會賣魚老吳。
“我支持你!”賣肉的老陳附和著說道
豆腐西施瞪了兩人一眼,隨後說道:“這個人殺不得,他爹是河陽郡守郭存方,這個郭存方雖然隻是蒼州牧徐懷安的一條狗,可這徐懷安是趙鹿的人,一番牽扯下來,必定會追查公子的身份!”
“殺也殺不得,那你說該如何?”賣肉老陳撓了撓頭,著急的說道
“眼下之計,隻有先離開這裏了!”豆腐西施說著看了沈烈一眼,沈烈依舊在忙著整理書籍。隨後又說道:“想必公子給他三日時間籌備銀兩,也是作好了離開這裏的打算吧!”
隨即,陳,吳二人也看向了沈烈。
“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啊,是殺還是走,我們全聽你的!”老陳看著沈烈慢吞吞的樣子,委實著急的很。
沈烈從散落的書堆裏,找到一本書,然後總算站起身來,他輕輕的拍了拍“儒經”上的灰塵,
“世道汙穢不堪,可不能讓聖賢蒙了塵啊!”
隨即又看向三人,麵帶歉意的說道:“是我沒用,讓三位將軍隱姓埋名的跟著我在這裏受這等委屈!”
賣肉老陳一聽這話,立馬急了。
“公子你這是什麽話?跟傅帥所受的不白之冤比起來,我們三人這點委屈算什麽?”吳,柳兩人一聽,都緩緩的低下了頭。
沈烈淒然一笑,歎了一口氣,“堂堂蒼龍銀甲軍三位統帥,跟著我爹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十幾年,平耶律,滅大韓,蒼龍銀甲之威名,敵軍聞風喪膽!如今卻落魄成為市井小販,你們難道真的不覺得委屈嗎?”沈烈看著三人,眼光咄咄逼人。
“公子是傅帥的唯一血脈,比起公子的性命,我三人這點委屈又算的了什麽?”豆腐西施淡然一笑,平靜的說道。
沈烈看著眼前三人,隻覺得喉嚨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
平複一陣之後,堅定的對三人說道:“咱們不逃了,就算逃出了北蒼,又能逃到何處去?奸臣趙鹿猶如百足之蟲,大禹九州,何處沒有趙黨鷹犬,就拿今日之事來說,窺一斑可見全豹,九州之內有多少個郭有為,便有多少個沈烈,便有多少螻蟻與不平事,而假如,假如他今天遇到的不是我!”
“公子你…”豆腐西施剛想說什麽,便被沈烈揮手製止。
沈烈轉身背向三人,指著窗外那一株寒梅,淡淡的說道:“臘梅傲骨,不畏霜寒,可經不起被人踩碾,這天下身懷傲骨氣節之人已經不多了,臘梅可以再種,人死不能複活,幼皇昏庸,奸臣當道,我若是繼續蝸居在此,任由趙黨禍亂天下蒼生而什麽也不做,豈不是白白讀了這十幾年的聖賢書? 就算你們不說什麽,可我身體裏麵流的畢竟是傅朝年的血!我不能對不起傅朝年這三個字,也更不能負了你們和葉叔叔的一番栽培!”
“公子決定了?”豆腐西施知道沈烈心中已經有了一番打算!
“臘月就快來了, 天氣越冷,人就越容易畏手畏腳,特別是那些睡在溫柔鄉裏的人。”沈烈雖然心中已起波瀾,臉上仍舊看不出什麽表情。!
“那郭存方已經帶上郭有為去了州牧府,公子的意思是?”豆腐西施繼續問道。
“百足之蟲,砍起來不僅麻煩費力還很危險,可若是人多就不一樣了。”沈烈嘴角上翹,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有一個計劃,要與葉叔叔見麵詳談,還請柳姨替我安排一下!”
豆腐西施目光一沉,上前一步說道:“請問公子有何計劃?”
“磨劍斬蟲足!”沈烈從口中冷冷的崩出一句話。
三人臉色一變,眼中露出一絲精芒!隨即一齊單膝跪地,齊聲說道:“末將願為公子赴湯蹈火!”
這天,豆腐西施的豆腐攤前,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今日有豆花!”
一個上前買豆腐的客人開口問道:“豆花怎麽賣?”
豆腐西施笑著說:“買的少,三文錢一碗,買的多,一文錢一碗,你要幾碗?”
那人聽完,口中答道:“太貴!”便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便有一騎絕塵,出了河陽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