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儒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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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聽到楚雲宮發問,當下以為是葉鏡玄早就作了安排他從軍的打算,想必他已經在軍中做好了安排。也再沒有什麽顧慮,當下從懷中掏出葉鏡玄先前給他的信函,遞到楚雲宮手中。
楚雲宮接過信函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而是眼神一直盯著他身後的木匣,隨即問道:“你背上的木匣之中可是一柄劍?”
沈烈不敢隱瞞,隻好如實回答道:“正是。”
“二十年前,名動天下的儒家神兵—秋水,被大燕的一位儒教聖賢所得,後來大燕君主將儒兵秋水轉贈了給境玄兄,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有幸算是一個,如果我沒猜錯,這木匣之中所放的,正是那把儒兵秋水吧?”
沈烈抬起頭,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顯然楚雲宮猜對了。
楚雲宮嗬嗬一笑道:“小小年紀,便能得到鏡玄兄的引薦,看你一身儒士打扮,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著儒家的腐朽之氣,卻又沒有儒家的倨傲之氣。我猜,你並不是儒家弟子,而且和境玄兄的關係不一般吧?”
聽完楚雲宮的話,沈烈心中便有了幾分戒備,隨即避開話題說道:“將軍可否先看完信函?”
楚雲宮若有所思的看了沈烈一眼之後,隨即打開信函認真的看了起來。
楚雲宮看完之後,眼神之中分明閃過了幾分緊張與不安,看向沈烈的眼神也變的與先前不同,倒是多了幾分正視,他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情緒之後,急速走到旁邊的火爐前,將信函丟進火爐之中,燒成了灰燼。
關於信函的內容,沈烈沒有多問一句,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是他絕對信任的,那麽葉鏡玄必定排在第一位,其次是陳柳吳三人,珠寶街上的那兩位死士都不一定排的上位。所以他根本不必知道葉鏡玄在信函中對楚雲宮交代了什麽。
燒完信函之後,楚雲宮低頭在帳中來回踱著步子,似乎在沉思些什麽,片刻之後,他指著沈烈,盡量壓低著聲音責備道:“膽子太大了,葉鏡玄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趙廣此時就在軍中坐鎮,若是你的身份被趙廣識破,咱們都得受到牽連!”
沈烈心中有些驚駭,隨即又平複下來,看來葉鏡玄是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了楚雲宮。
他試探著問道:“沈烈是不是讓將軍為難了?”
楚雲宮眉毛一豎,低聲嗬斥道:“為難?你以為我怕的是丟了這條命?我怕的是斷了傅帥唯一的血脈!你知不知道當年為了保住你,我們費了多大的力氣?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沈烈眼中一片震驚之色,楚雲宮所說的這些,葉鏡玄從來沒跟他提過,他疑惑的看著楚雲宮。
“怎麽?葉鏡玄沒有跟你說過?”楚雲宮看著沈烈似乎對當年發生的事毫不知情。
“說過一些,但是沒有將軍說的這部分。”沈烈如實相告
“既然他沒有對你講,那我也不便對你多說什麽,不過既然他把你安排到這裏來,想必自有他的打算,漠北王府那幫老謀子,算自己的命數算不準,算別人的命數倒還是準的很。”楚雲宮一邊說著話,一邊重新打量著沈烈,口中喃喃的說道:“像,太像了!”
“將軍是說我長的像我爹嗎?”沈烈見楚雲宮似乎看著自己有些出神。
“不,像你娘,你爹可沒你生的這麽俊俏,他就是個大老粗!”楚雲宮在沈烈麵前毫不避諱。
沈烈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隨即問道,將軍見過我娘?
楚雲宮一聽,臉上當即浮現出一片向往的神色,隨後又好似突然醒悟一般,警惕的往軍帳入口的方向看了看。然後一改先前責備的目光,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著沈烈,小聲的說道:
“現在不宜說這個,待退了敵軍,準備兩壺好酒,我可以好好跟你說說他們的事。”
沈烈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感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躬身說道:“謝將軍!”
“好了好了,你我之間現在雖然不便以叔侄相稱,但是沒人的時候,這些客套話就別說了。”楚雲宮上前安慰著拍了拍沈烈的肩膀。
“我倒是得好好想想,看看把你安排到誰的營中,要不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親兵吧!”
沈烈猶豫了一下,隨後拱手說道:“將軍,眼下大燕破城在即,我想上前線出一份力。”
“你在我身邊護我周全,怎得就不是出力了?”
楚雲宮明顯是擔心沈烈的安全,不是說不相信葉鏡玄的安排,隻是這單薄的身子骨,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上戰場殺敵的料。隻是他倒沒有明說出來。
沈烈一時語塞,楚雲宮的好意,他心中清楚,他還想說些什麽,楚雲宮卻打斷了他的話頭,隨後將他帶到沙盤處,那沙盤上將鎮北軍與大燕軍的位置都標的非常清楚,他分別指了三處位置,對他說道:“雁蕩山的這條守衛線,現在被分成了三段,每一段的兵力是二十萬,這裏是守衛線的中心點,也就是我們所處的位置,這一段的守衛線由我負責,再看另外兩段,負責東段的人是顧知南將軍,負責西段的是李化堂將軍,而這兩人都是趙廣的心腹大將,個人武道修為在當下王朝的武將榜之中,都是能排進前十之人,日後若是見到此二人,切記不要露出任何馬腳。……”
“將軍,那趙廣在哪一段?”
沈烈皺著眉頭,仔細的看著沙盤上的布防,這種防禦單一的守衛線,就連自己這種對兵法認識尚淺的人都能看出一大堆lòu dòng,更不要說驍勇善戰的大燕軍了。趙廣作為鎮北軍的大元帥,就這麽草草的將守衛線平分作三段,讓三位將軍各成一體,不考慮敵軍的進攻部署,不考慮雁蕩山的地勢優劣。簡直就是視守城如兒戲,大燕若是舉兵進攻一段,再逐一擊破,輕而易舉便能將守衛線撕出幾道口子。這樣的部署,根本連協防的機會都沒有。難道三個陣營的統帥都沒有一點意見嗎?
“你問他做什麽?”楚雲宮疑惑的看了一眼沈烈,
於是沈烈便將自己對守城軍部署的看法告訴了楚雲宮,趙廣這麽做分明就是置鎮北軍於死敵,楚雲宮麵露難色,“沒想到,連你都看出這其中的破綻了。”
沈烈無奈的苦笑道:“他是不是已經下山了?”
楚雲宮歎了一口氣道:“率兵二十萬,撤往雁蕩山大後方了。”
“逃跑還要帶走這麽多兵力?”沈烈大驚失色的說道,要知道二十萬兵力足以影響一場戰爭的勝負。
楚雲宮瞪了沈烈一眼,故作鎮定的說道
“瞎說,怎麽能說他是逃跑呢?他隻是在伺機而動,不管我們三段哪一段被攻破,他都可以第一時間進行增援。”
沈烈根本就不相信楚雲宮說的話,知道他是在為趙廣開脫。
“那將軍為何沒有把趙廣所帶的二十萬兵馬也排放在這沙盤之上?”
楚雲宮冷哼一聲,看著沈烈,好像是用眼神在告訴他,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沈烈迎上楚雲宮的眼神,不閃不避,“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個天下不是朝中那位昏庸無道幼皇的天下,更不是他趙鹿父子的天下,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天下!”
“放肆!不要再讓我聽見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見楚雲宮大發雷霆,沈烈知道是自己的言語將他激怒,當下不敢再作聲,可是眼神卻沒有流露出絲毫覺得自己有錯的意思。
楚雲宮看著沈烈眼神之中那股子讀書人的倔氣,突然想到自己曾經又何曾不是這般模樣呢?
就在場中氣氛顯得頗有些尷尬的時候,這時又從賬外傳來門衛的聲音:“報,將軍,帳外有個自稱叫蘇儀的男子求見。”
楚雲宮一聽,麵露喜色,連忙道:“快請他進來!”
隨後又鄭重其事的對沈烈叮囑了一句:“不要亂說話!”
沈烈低下頭,退到楚雲宮的身後。
這時,從帳外走進來一個和沈烈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男子,男子穿著一身黑色長衫,身形修長,五官清秀,頭發隨意的用一根稻繩紮起,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溫和笑意,隻是手中提著的一個大木xiāng zǐ尤其引人注目。進來之後,他先掃視了一眼帳中沈烈與楚雲宮二人,隨後恭敬的對著楚雲宮行了一禮:“草民蘇儀,奉家師之命,前來為將軍助陣。”
楚雲宮上前扶起他的雙手,笑嗬嗬的說道:“不必多禮,蘇儀公子乃兵家傳人,在我這裏大可不必受軍中條條框框的約束。”
兵家傳人?沈烈聞言,抬起頭,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自稱蘇儀的年輕人,見他生的外表俊秀,身上又帶著一種出塵脫俗的瀟灑儀態。頓時覺得此人看上去是有些真才實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