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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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秋遲與長安公主走出營帳之後,
老人的臉色從晴轉陰,他看著桌上的星象羅盤那不停擺動的指針,開口對中年將領問道:“最近可聽說大禹的軍中來了什麽人?”
西門聞山抬起頭,說道:“別處到是沒有,不過楚雲宮的營帳中倒是來了兩個年輕的書生。”
老人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問道:“兩個年輕的書生?可有探查過底細?”
“查過了,不過沒查出什麽有用的,一個叫沈烈,就是河陽鎮裏的一個普通書生,還有一個叫蘇儀的,來曆不明。”
老人聞言,沒有回話,隻是口中喃喃自語道:“來曆不明便要小心一些才是啊!”
中年將領點了點頭,思索道:“楚雲宮是一顆死棋,構不成什麽威脅,咱們可以暫且不用管他,我倒是擔心雪雕遲遲未歸,怕是有什麽變化。”
老人聽到雪雕一事,眉頭深鎖,問道:“雪雕平時幾日一報?”
將領回道:“三日一報,按日子算,昨日就應該回來。”
老人聽完,思索一番之後,幹脆的說道:“別等了,按原計劃進行,破開雁蕩山的防線之後,趙廣若是不出兵,咱們就放他走。”
“好的,父親!”中年將領沉聲回道。
西門聞山對於西門將夜的話,從來都是深信不疑,他相信他的決斷,就如同相信西門秋遲星羅盤上的卦象。
帳外有北風呼呼而過,老人看著被風卷起的帳簾出神,口中呢喃道:“起風了!”
中年將領看了一眼,隨後說道:“父親,雁蕩山風大,要不您和公主先回中州吧,這裏交給我和秋遲就好了。”
老人揉了揉疲倦的雙眼,慢悠悠的坐在躺椅上,閉上眼說道:“不急,讓秋遲多陪公主兩天,小孩子嘛,多待在一起鬧鬧才會生出感情。”
中年將領點頭稱是,不再答話,從營帳裏取出一見禦雪貂裘為老人搭在身上。然後轉身走出營帳,順手扣上了帳簾上的粘扣。
桌上星羅盤的指針突然就停止了擺動,指針所指的方位,是一個“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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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蕩山後方,那麵印有趙字的帥旗還在穀口迎風擺蕩。
北風似乎來得比往常更猛烈,旗子搖搖欲墜,守旗的士兵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伸出手放到嘴邊,嗬了一口熱氣。
這時,一匹快馬從他身前呼嘯著衝入山穀之中。快馬上的人一身黑色錦緞長衫,頭上戴著一頂狐皮維帽。
塵土高高的揚起,士兵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那人和馬,待快馬跑遠之後,口中冷冷的呸了一句,小聲的罵道:“呸,作威作福的狗東西。”
趙廣這人有個好處,那就是心寬體胖,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有心思享樂,即便是天塌下來,也還有他爹給他撐著。
此時,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張虎皮椅上,口中叼著一隻流油的雞腿,連皮帶肉撕下一塊雞肉之後,旁邊的漂亮女侍便倒好一杯葡萄酒遞到他的嘴邊,他張開嘴,正要一飲而盡的時候,帳外傳來了一聲戰馬的嘶鳴。
“報!”那個騎馬衝進穀口的黑衣人衝進帳中,單膝跪地!神色緊張的說道:“元帥,那白衣女子已經過了二道梁了,還有半日便會到達這山穀。”
趙廣臉上露出一陣不悅之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後不急不忙的說道:“慌什麽?她來了又能如何?老子這裏銅牆鐵壁,她還能悄無聲息的進來殺了我不成?”
那黑衣男子跪在地上不敢出聲,趙廣又看了看帳中的何無道與那個兩儀山的道長,大大咧咧說道:“我師父和我兒子都在這裏,她敢來就是自尋死路!”
那兩儀山的道長雙目微閉,不發一言,何無道也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麽。
趙廣看見何無道的表情,不爽的說道:“何無道,你那是什麽表情?你不承認是我兒子是吧?你爹管我叫義父,我叫你一聲兒子怎麽了?你說話,我能不能叫你兒子!”
何無道假裝聽不見趙廣的話,趙廣自覺無趣,突然想到什麽,對那黑衣人問道:“誒,那女子長的好不好看?”
黑衣人低著頭,額頭冷汗直冒,認真思索之後,顫顫巍巍的說道:“好……好看。”
趙廣似乎不滿意黑衣人的回答,沉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問你,那女子長的好不好看?”
黑衣人一聽,趕緊回道:“好看好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元帥的眼。”
趙廣笑了笑,饒有興致的指了指旁邊的女侍道:“比起她呢?”
黑衣人抬起頭,看見那名女侍被嚇得瑟瑟發抖,咬了咬牙回道:“還要好看一些!”
趙廣聞言,哈哈大笑,對著黑衣人興奮的說道:“要活的要活的,我給你三百人馬,給我抓活的回來!”
黑衣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的回道:“元帥,咱們被她殺的人都不止三百了。”
趙廣深吸一口氣,身上的肥肉有些微微顫抖,臉上露出有些扭曲的興奮神色,雙眼放光的說道:“那就一千,一千不夠就兩千,總之我要活的!”
黑衣人連忙回道:“屬下遵命!”
何無道突然睜開雙眼,一把抓起桌上的劍,起身說道:“我去!”
揚州,在大禹九州之中算是比較富饒的一個州,因為這裏氣候很好,適合居住,有不少從朝中退下的大臣都在此購置宅子養老,所以她便有了個榮貴之州的稱號,山清水秀,風景宜人,還是魚米之鄉。
景泰鎮是揚州的一個小鎮,不大不小,參差萬戶。
景泰鎮的茶葉很出名,不少外地茶商都會來此做倒賣茶葉的生意,是以鎮子裏茶館尤其繁多,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茶樓。
景泰鎮上的一條小巷子裏,有一家名叫“忘語”的小茶館,茶館布置的簡簡單單,幾張木桌,幾張竹椅,因為清淨樸素,倒也別也一番風味!
此時,在茶館內的一處靠窗的桌上,兩位花甲之年的老人相對而坐,桌上是一壺還在冒煙的熱茶。
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清瘦的老人旁邊站著一個紫色眼瞳的少年,紫瞳少年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站在老人的身邊,雙拳緊握。
對麵坐著一個須發皆白,臉上帶著慈祥笑容的老人,老人的身邊沒有隨從,他淡定從容的舉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吹,然後細酌了一口。
清瘦老人臉色不怎麽好,似乎有些不待見坐在他對麵的品茶老人。
見他放下茶杯,清瘦老人才不高興的說道:“少往我這跑,省的連累我!”語氣就像一個賭氣的孩子。
那放下茶杯,麵帶微笑的老人,也不氣惱,嗬嗬一笑,說道:“怎麽?我來看看老朋友,他趙鹿還能給我安個造反的罪名不成?”
清瘦老人一聽,麵露不悅之色,起身便要離開,隨口說道:“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趕緊喝,喝完趕緊走。”
身旁紫瞳少年也跟著對喝茶的老人冷冷的哼了一聲。
喝茶老人看了一眼窗外,隨即收起了微笑的神色,
壓低了聲音問道:“王大鼎,你身邊怎麽隻跟著這麽個悶聲蟲?你那個得意門生去哪了?”
叫王大鼎的清瘦老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道:“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 韓國士!”
“嗬嗬,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被那個不成器的楚雲宮借走了?”國士韓武麵上又重新浮現出了笑容。
“我告訴你啊,你少胡說八道,我徒兒在潛心閉關參悟兵法,被什麽楚雲宮借走了?”王大鼎說著話,屁股卻又重新坐回到了竹椅上。
韓武笑著瞥了他一眼,伸過頭去,小聲的說道:“謝謝!”
王大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耐煩的回道:“少來這套,你想知道什麽?”
韓武聞言,眼睛往四周瞟了瞟,伸手在茶杯中沾了水,
在桌上寫下“明月樓”三個字。
王大鼎臉色一變,起身對身邊紫瞳少年說道:“狗子,送客!”
叫狗子的紫瞳少年當下便走到韓武跟前,一雙發光的紫色眼瞳,冷冷的瞪著韓武。韓武麵帶微笑的看著狗子,突然,茶館另一邊的一張桌子上,一個茶商打扮的中年人謔的起身,就要朝著這邊走來,狗子猛地轉身朝著那人看去,渾身殺意彌漫。
韓武臉色一變,瞪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默不作聲,低下頭又坐回到座位上。
王大鼎冷笑一聲道:“我就說韓國士的道謝我受不起!”
韓武聽見王大鼎的話,悻悻然的笑了一下,無奈的說道:“奸臣當道,出門在外,還是得時時刻刻小心些才好!”
王大鼎擺了擺手,喚回狗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說的奸臣是你,還是我?”
韓武一愣,對王大鼎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舉起茶杯,淺酌了一口。隨後起身道:“韓某告辭,先生保重!”
王大鼎冷哼一聲回道:“不送!”
韓武走出茶館不久,茶館中那名中年人隨即也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