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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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廚學院新生牧落,因特殊原因,過久無法進行靈廚課程,再三權衡下,學院將其勒令辭退,特此通告。”
當牧落站在一塊足有三米之高的公示欄前,費勁力氣將其上緊貼的一張暗金色格調通知上的文字,從嘴裏一字一句小聲念出時,兩隻纖細而幹淨的小手緊握成拳,充斥些許血絲的眼睛裏,有著難以掩蓋的落寞。
而就在少年背影出現在這告示欄前的時候,陸陸續續從不遠處跑來諸多少男少女,各個眉清目秀,穿著整潔,不過,他們絕大多數臉上,都帶著譏諷神色。
“這就是入學測試第一的天才靈廚?開學還不足三個月,怎麽落得這個下場?”
“聽說是練不成靈廚訣,學院想盡辦法也解決不了,最後隻好辭退了”
“嘿嘿,這位天才總算是被開除了,省得在學院裏白吃白喝的,還真虧得他有臉賴著三個月,是我,三天都待不下去。”
“被靈廚學院開除,這可是百年來頭一例呢,這下可有得好看了。”
“唉,可惜了,空有一身惹人羨慕的天賦可再沒機會展現出來了”
聽得周遭人群中傳來的議論,牧落如鐵塔鑲在原地的身子,也是不由微微發顫,那尖銳的話語,便猶如再給了少年稚嫩的內心,一記重重的打擊,怎讓得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安然接受。
“喂!”
人群之中忽得傳來一聲怒喝,循聲望去,隻見得在那人群中,有著一位少年人步行而前,邊上的人都自覺給其讓開了一條道來。
少年年齡也不過十四,看上去雖未脫稚氣,但眉宇之間淩厲如劍鋒的氣魄,卻是令得無人敢與之對視,狹長的眸子掃過人群,少年忍不住咬牙切齒。
“用得著這麽落井下石嗎?都是一個學院裏的學生!”少年憤恨地為牧落打抱不平道。
“欸!青遠,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太對了。”
人群之中又是一陣騷動,隨後分列開來,再度有著一道相仿年紀的少年身形一步踏出,引得眾人將目光眺去。
“咱們的這位‘天才’,現在已經不是靈廚學院的人了,再者說了,這兒,好像也沒人在欺負他吧,是他自己創了百年來頭一遭的紀錄,怎麽還不讓人說了?”少年輕聲一笑,隻是那笑容裏,明晃晃擺著股陰冷勁。
“其實學院這麽做也對,你看看,身為靈廚連身體都在抖,更別說修不成靈廚訣了,我看啊,牧落你還是早些回去吧,這裏不適合你,別留在這繼續丟人了。”
“你”
青遠剛欲反駁,一隻白皙的手臂便是橫在他的麵前,將其攔下,扭頭看去,正是狠狠咬著牙的牧落,後者口中喘著大氣,嘴唇泛白,與平日裏那個平靜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可是姚木他”青遠望著牧落緩緩轉來的側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其微微搖頭製止。
牧落轉過身子,將那抹落寞深深收斂,吐出一口濁氣,明亮的眸子裏,又再一次燃起了烈火般的熾熱。
“姚木”
牧落眼神虛眯,瞧著眼前姚木那張讓其心生厭惡的臉,不由冷笑。
三個月前牧落在入學測試中以第一名的成績橫空出世,被冠以天才之名初入學院,而這位姚木,不過堪堪躋身前百,在當時的牧落麵前,哪有資格說得上話?更別提如今的冷嘲熱諷。
牧落清晰得記得,三個月之前,直至學院判定其無法修煉靈廚訣,讓他成了百年來頭一例被靈廚學院開除的人選那刻,姚木在他的麵前是何等的低聲下氣,可不敢有絲毫囂張氣焰。
可能是曾經的天才,變為現今的廢柴,這種強烈的反差感,讓得曾經在他麵前展露過卑微一麵的姚木,有些羞恥吧,畢竟他們尊重的,向來都不是牧落這個人,而是他所展現出來的價值。
如今牧落的價值早已不在,被學院開除,也就意味著,在靈廚一途上罕有進展,從此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會越來越遠,如隔天塹,而那些曾經在牧落麵前低聲下氣的人,再也用不著諂媚,甚至想要將以往的卑賤感在其身上,一點點追討回來。
姚木,顯然就是這群人中的一位。
“雖然你激怒我的行為,讓我很想把你這張醜惡嘴臉塞到鍋子裏去,不過我還沒這麽蠢,要是真對靈廚學院的學生做些什麽,那恐怕,不再是學生的我,立刻就會被監察隊給抓進去吧。”牧落嘴角彎起冷絡的弧度,心底默默將一切都算得清楚,姚木就是要徹底將他激怒,好讓他出手,順便給其帶上一個襲擊靈廚的帽子。
“還真是好算計呢。”
望著被人群圍攏在中心的牧落,發覺少年並為有大打出手的跡象,反而一副異常平靜的姿態,令得姚木不經有些愕然。
他早就計劃好了,隻要牧落敢當著眾多學員的麵公然出手,那早已疏通上關係的監察隊便會及時出現,關押後者,誰想牧落竟是將冷言諷語視為耳旁風一般,這反倒讓姚木措手不及起來。
場麵中,微妙的氣氛僵持著,在這寂靜的氛圍之下,那些個圍觀的學員隱隱約約也嗅到一絲huǒ yào味,目光不斷在姚木以及牧落之間來回閃爍,顯然兩人正是全場焦點所在。
“怎麽?咱們的牧天才覺得我說得哪裏不太正確?”片刻後,姚木薄似刀鋒的嘴唇再度發話,譏諷之色明眼可見。
“嗬嗬,姚木你很得意嗎?”牧落倒是並為因諷刺的言語而失去理智,輕笑一聲,目光尖銳地望著尖酸模樣的少年,“但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可得意的,即便我離開了,排在你之前的靈廚也不可勝數,入學第二的梁邱,入學第三的吳冬,以及我們天班的每一個靈廚,都是你觸碰不到的!”
“今天你姚木沾了靈廚的光,我的確奈何不得你,不過你也聽好了,山不轉水轉,咱們,來日方長。”
語畢,牧落便是邁開步子,神色中蘊含著果敢與堅決,在無數道訝異的目光中,徑直朝著學院大門毫不猶豫走去,在途徑姚木身邊時,頓了頓腳步,銳利的眼光猶如蜂刺般紮人,使姚木不覺慌得退了兩步。
少年孤寂的背影與人群格外不合,修長的身子漸行漸遠,緩緩在注視中消失在了學院大道上。
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讓人唏噓不已。
“牧落”
凝視著少年消失遠去的背影,青遠頓時回過神來,高呼一聲姓名,便尋著軌跡快步跟去,隻留下一群圍觀者,淩亂不已。
姚木站在原地,此刻,他已經從懵圈的狀態中恢複過來,腦中閃過牧落之前的姿態,他便是麵目猙獰,緊握的雙拳中,指甲深深掐陷入掌心中,氣血翻湧的模樣,那急促的喘氣引來不少關注。
“牧落我要你永遠翻不了身!”
炎雲城。
繁華的城鎮遍布著喧鬧的氣氛,熙來人往中,小販吆喝聲以及閑雜議論聲不絕於耳,不時有絡繹人影來穿梭於川流不息之間,一片欣欣向榮之氣。
牧落踏在這炎雲城的街道上,街道兩邊各自有著一家氣派的門麵大開閣門,人流不斷從其中湧入再湧出,顯得極為熱鬧。
兩間門麵上分別懸掛著一塊金字招牌,其上有黯淡的靈力波動流淌,如液態般絲滑,卻牢牢鑲嵌在高處,顯然是一位修煉靈力的強者所著。
這兩家店麵,就是炎雲城中最大的兩家靈廚店,葛月樓,鳳雅亭。
“小兄弟,進來嚐嚐吧!咱們鳳雅亭最低聘請的可都是一品靈廚,還有二品靈廚坐鎮,那味道簡直沒的說,保管你吃了還想來!特別是咱們的‘鳳香肉’那可是一絕啊!”
“小兄弟餓了吧?來咱們葛月樓試試?我們葛月樓聘請的那也都是一品靈廚,二品靈廚咱家也有,那吃過的都說好!進來坐,進來坐”
不過停下多看了兩眼招牌,兩邊靈廚店的宣傳已經接踵而來,嚇得牧落連連擺手,趕緊離開,現在的他,身上哪有吃得起炎雲城最頂尖靈廚店的錢,這兩家店的名聲,別說是炎雲城,就是更遠的地方都有些口碑,那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見得牧落倉惶般逃離,兩家店的小廝也不在意,連忙轉身籠絡別的客人去了。
“牧落!”
沒走多遠,牧落便是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偏過頭看去,就是看見青遠從後方揮舞著手臂狂奔而來,隨後在牧落的麵前大口喘著粗氣。
“怎麽了?這麽著急幹嘛?”望著青遠那狼狽模樣,牧落也是不由一笑。
“牧落,你別灰心,等咱們天班的人野外課回來,再去找校長談談,說不定還有轉機”咽了咽口水,青遠總算緩過氣來,拍了拍牧落的肩膀道。
望著眼前青遠那削瘦的身子,牧落心頭也是一暖,在這種落井下石之時,前者依舊沒有拋棄他,反而義無反顧站在他的身邊,這份情誼,甚是可貴。
這位從小與他一同長大的少年,也是牧落在炎雲城裏為數不多的兄弟,青遠對他,確實做到了極致。
“別忙活了,已經夠給他們添麻煩了,如果不是他們,三個月前我就該這般境地了,再說了,修不了靈廚訣,待在學院裏也沒什麽意義,被開除也好,我再想想其他辦法。”牧落微微一笑,坦然道,“也不是一定要在學院裏待著才能做靈廚,像炎域第一靈廚韓墨,不就是沒經過學院流程,自學成才的嘛。”
萬千世界,靈力為尊,在整個靈源大陸上,靈力的修煉最是為崇尚,在一代代的傳承之下,到了如今,靈力已經和人產生了密不可分的關係,徹底融入到了人類的日常生活之中,無論是那能翻山倒海的修煉至強者,或是新生呀呀哭泣的嬰兒,都是無法脫離開靈力。
而隨著靈力的迅速繁衍,除開正統的靈力修煉,其他與靈力結合的奇特職業,也開始逐漸散發出光輝,而這些奇特的職業不僅需要靈力修煉,還得進行一些個其他專業知識的訓練,其中的辛酸隻有為者知曉,最關鍵的是,這些特殊職業還需要修行者蘊含某種特殊的天賦,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走上正軌的。
靈廚,則是這些奇特職業中最為登峰造極的一類,正所謂民以食為天,即便是踏上靈力修煉道路的修行者們,也是需要吃飯的,而由此蘊生的靈廚一行,便是由此而來,畢竟有諸多修行者漫長人生中最大的樂趣,就成了品嚐美食,為了滿足他們的口味,靈廚一行就正式誕生。
發展到如今,靈廚的個中分層也已清晰明朗,培育體係也逐步完善,完全步入一個良性循環的正軌中,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是靈廚學院,靈廚學院,顧名思義便是靈廚的搖籃,每年從各地招攬具備資質的幼苗進行專業學習,根據在校的表現,在畢業後學院會認可學員不同等階的靈廚資格,在炎雲城,就設立有兩家靈廚學院。
而根據不同等階,靈廚也被分成三六九等,一至三品為低等靈廚,四至六品為中等靈廚,七至九品為高等靈廚,傳聞中,最高級的九品靈廚做出的料理,不僅口感鮮香味美,甚至對靈力的修煉,都有著極大的好處。
在炎雲城,一名一品靈廚,就已經能獨立張辦一間靈廚店了,二品靈廚,那都是頗具名望的了,每日求見的食客都有不少。
“可是被學院開除,你怎麽跟穆叔交代啊?他還不知道這事吧?”青遠壓低聲音,怯聲問道。
腦海中浮現出一道壯碩的身軀,牧落歎了口氣,聳聳肩無奈道:“還能怎麽辦,老實交代唄,反正這事也瞞不住,過不了幾天,指定要傳遍炎雲城了。”
“走吧,一起回去吃頓飯吧。”
“行嘞!穆叔可是一品靈廚,想他的飯很久了,這次你可得讓他給我做頓大餐!”青遠興奮道,穆叔的手藝和一些靈廚店都有得一拚。
兩人沿街步行約莫十來分鍾,距離炎雲城最繁華的地段漸行漸遠,最後來到一間武館門口。
“哼!哈!”
還未踏入武館,便已經有稚嫩的呼喝聲遠遠穿透而來,稚嫩的聲音中,卻蘊含著極為堅決的爆發力。
這間武館,就是牧落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穆氏武館。
穆氏武館主要麵向剛剛踏上靈力修行的孩童,由於價格公道,名聲實在,在炎雲城內有著不錯的口碑,即便一些權貴之勢,也願意將子嗣送到穆氏武館,初步修行,而現在,武館內顯然正在進行著課程。
牧落和青遠推開虛掩的木門,悄mī mī地往裏麵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