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誣告雪寧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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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開了頭,群臣頓時都開口抨擊雪寧侯,他們原本的目的是將雪寧侯拉下馬,當這個目的輕而易舉的實現後,他們又不滿足了,想進一步將雪寧府抄家滅門,斬草除根!

    幫著雪寧侯說話的人寥寥無幾,就算與他有些交情的人,沒有落井下石,也大多選擇明哲保身。場麵幾乎是一麵倒。

    雪寧侯也不反駁,嘴裏隻有一句話:草民甘受皇上任何處罰!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這樣,當你想嚴懲一個人的時候,身旁的人全部都不懷好意的煽風點火,除非你真的有將其置於死地的心思,否則這火反而會越煽越弱。

    元帝本就是多疑的人,看著下麵的人全部言辭激烈,恨不得將雪寧侯扒皮拆骨,他不由就懷疑是不是有人構陷雪家。就算不是構陷,他也沒有讓整個雪氏一族陪葬的意思,否則千舞和小五兒怎麽辦!

    就在此時,外麵有太監稟告:“啟稟皇上,南康伯在宮外負荊請罪,說要向皇上自首!”

    雪寧侯心裏咯噔一聲,他派人看著南康伯,怎會讓他跑出來了?若是讓他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幾句,他之前的工夫都白費了!

    元帝眼中爆出冷光,怒喝道:“將他抓起來,斬立決!”

    “皇上息怒!”衛郡公道,“南康伯說要自首,或許此事另有隱情,皇上不妨聽他如何說。”

    元帝略一想,改變主意道:“將他押過來!”

    片刻後,南康伯被帶入禦書房。他披頭散發、背負荊條,一見元帝就趴伏在地上痛哭:“罪臣愧對皇上!罪臣鬼迷心竅,鑄下大錯,罪該萬死……”

    元帝不耐煩的打斷他:“朕不想聽你廢話,你到底想說什麽?”

    南康伯老淚縱橫:“皇上,那幾個謀害大皇子的惡奴都是罪臣派去的,罪臣趁著大皇子微服出府痛下毒手,卻沒料到犬子不小心卷入其中,這都是罪臣的報應啊!罪臣有愧皇上信任,但求死前能讓皇上知道真相,不被奸臣蒙蔽!罪臣做這一切,都是聽命於雪寧侯!”

    “你說什麽?!”

    “你血口噴人!”

    元帝和雪寧侯的話同時響起。

    “南康伯,你為何陷害於我?!”雪寧侯氣得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他沒想到南康伯求情不成,竟反咬他一口!這對南康伯有什麽好處?嫁禍他隻會讓更多族人喪命!

    “皇上,罪臣所言句句屬實!”南康伯叫道,“罪臣自知必死,何必再陷害同族,罪臣真的是受雪寧侯指使的!雪寧侯想扶持五皇子登基,所以要將前麵四位皇子全部除掉,先是設計誘害德妃,使四皇子失去庇護,然後是謀害大皇子,等到時機成熟,連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慘遭毒手啊!”

    雪寧侯驚怒恐懼,從心底竄出股股寒意,凍得他四肢僵冷。這若是別人誣陷他,他不會害怕,但這人是他的堂兄,提的事又都與雪家有關,這若是換做他,他都會懷疑,更何況是上麵那位本就極端多疑!

    務必要舍得,否則凶多吉少!雪寧侯此時是深刻的明白了雪尚宮這句話的意思,如果剛才他一來就把南康伯一家舍棄,此時他就真的百口莫辯了!皇上九成九會懷疑他推卸責任,欲殺人滅口!

    雪寧侯心中驚疑不定,雪尚宮早知道南康伯會反叛?不,應該不會,她若是知道,早該將他處理掉了。那就是她預感到此事難以善了,雪寧侯凜然,他今日果然是要遭大禍了!

    “皇上,草民不知南康伯受了誰的指使,如此陷害草民!”雪寧侯道,“草民倘若真有謀害大皇子之心,何必等到今天,再者草民即便真要冒大不韙,也會派自己的心腹,怎會派遣毫不熟悉的南康伯?!”

    徐尚書指著雪寧侯罵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南康伯與你有親無仇,沒必要陷害你!你這個老匹夫休想再狡辯!”又轉頭元帝道,“皇上,雪敬康狼子野心,謀反叛逆,殘殺皇嗣,罪大惡極,理應株連九族!”

    雪寧侯冷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構陷我謀害大皇子,就拿出證據來!”

    “你是直接吩咐我做的,我如何拿出證據?”南康伯高呼道,“皇上明鑒,罪臣與雪敬康同族,誣陷他沒有任何好處,請皇上一定要相信罪臣的忠耿之言啊!”

    雪寧侯亦大聲道:“皇上,草民若真是首惡,早就將南康伯滅口了,怎麽讓他有機會誣陷草民!草民若真有謀反之心,此時便不會自請廢黜,變成一介白丁。南康伯誣陷之語錯漏百出,求皇上聖裁,還草民一個清白!”

    元帝眯眼看著下麵爭執的雙方,說雪寧侯有扶持五皇子之心,他相信,說雪寧侯謀害大皇子,他則半信半疑。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一時分辨不清,他們究竟誰在撒謊。

    “此事明日再議!”元帝道,他現在被大皇子的死訊氣的理不清思緒,深更半夜的,他累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實在不宜斷案,“來人!將雪寧……雪敬康和南康伯關進天牢,嚴加看管!”

    雪寧侯心中略鬆一口氣,皇上沒有當場判他死罪,等回頭再細細考慮,要他性命的可能就不大了。有了緩衝的時間,雪尚宮說不定能想出對策救他出來。

    雪寧侯有些不舍的看了眼擺在龍案上的官帽和候印,跟隨侍衛走了出去。

    元帝對其他人一甩手:“都散了吧。”

    眾臣見元帝一臉疲憊之色,不敢再多說什麽,皆行禮告退了。雖然沒能一次將雪寧侯置於死地,但是能讓他丟了官爵,也算差強人意。

    全福跟到門外,吩咐下麵的太監打著燈籠將群臣送出宮,然後才回到禦書房。

    “皇上,都快三更了,該休息了。”全福輕聲對元帝道。

    元帝道:“全福,你說雪寧侯真的是殺害大皇子的元凶嗎?”

    “奴才哪懂得這些,”全福道,“皇上聖明,心裏肯定明鏡兒似的。”

    “讓你說你就說,”元帝道,“你剛才也從頭聽到了尾,跟朕說說你的看法,恕你無罪。”

    全福苦著臉道:“奴才愚鈍,實在分不清他們誰是誰非,就是感覺兩邊都挺有道理的,著實有點蹊蹺。”

    “狗奴才,問你也是白問!”元帝罵道。

    全福賠笑:“皇上恕罪,奴才蠢笨,隻專心侍候皇上就行了,這些大事奴才這笨腦子,弄不懂也不需要弄懂。”

    元帝斜看了他一眼,道:“給朕擺駕。”

    全福答應一聲,問道:“皇上還是回萬安宮嗎?”

    “不去了,回承乾宮!”元帝說著走出禦書房,剛走到台階處,就看見站在下麵的雪千舞。

    雪千舞仰頭望著他,月白色的褙子被風吹的飄揚起,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單薄,似乎隨時會被風刮走一般。“皇上。”她輕柔的低喚一聲。

    元帝不由心中一軟,走下台階來到她麵前:“你怎麽來了?”

    “臣妾聽說了大皇子的不幸,”雪千舞道,“此事都是雪家的錯,皇上即便滅殺雪氏全族也不為過,臣妾隻求皇上能消恨節哀,莫要為難自己。”

    雪千舞性格溫柔,這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柔軟,化成溫和的眼神和話語,會人覺得心中熨帖,仿佛被溫泉洗滌過一般。

    元帝心中的煩悶鬱氣消解,牽起她的手,道:“陪朕走走。”

    雪千舞由他拉著往前走,後麵的太監宮女都自覺的放慢腳步,遠遠綴在後麵。

    靜默的走了片刻,元帝長歎一口氣,道:“珅兒是朕的嫡長子,朕曾經對他抱有很大期望,但是他卻越來越讓朕失望。其實他那些錯事,朕也不是不能原諒,若非宇文家族的關係,朕更傾向於立他為儲君,怪隻怪在他的出生上。”

    雪千舞沒有說話,隻是偏頭靜靜的聽著。

    “許是最近朕太冷落他了,他才會跑出去喝酒,”元帝道,“朕對他的死既痛心又氣憤,一點挫折都受不了,一點也不像朕的兒子!”

    雪千舞道:“皇上,大皇子應該隻是想散散心,沒料到會發生這麽嚴重的後果。這都是雪家的錯,是家族沒有管教好後輩子弟,害人害己!”

    元帝轉頭看了她一眼,把禦書房裏發生的事告訴了她,道:“你覺得雪寧侯是不是為了五皇子,生出殘害皇嗣的歹毒念頭?”

    雪千舞蹙著眉頭想了片刻,道:“皇上,臣妾對雪寧侯並不太了解,不清楚他會不會鋌而走險。其實臣妾對很多人的想法都理解不了,為什麽非要爭奪皇位呢?由皇上選出最賢能的皇子繼位,其他兄弟一起扶持,大家和和睦睦、同心協力,昭月就會越來越強大,何必非要爭得你死我活呢?”

    元帝不由笑了:“若是世人都像你想的這麽簡單通透,那便好了。”每個皇子都有私心,誰願意對其他兄弟俯首稱臣呢?每個大臣也都有野心,誰不想爬上更高的位置呢?

    雪千舞看著元帝,認真道:“皇上,若是雪寧侯真是首惡,皇上不必看在臣妾的麵子上,該如何嚴懲就如何嚴懲,同樣的,雪寧侯若是被冤枉,臣妾懇求皇上一定要還他清白,捉住元凶,告慰大皇子在天之靈!”

    “你這麽明事理,朕怎會不答應你。”元帝道。

    雪千舞望了望前方不遠處的萬安宮,道:“夜深了,臣妾服侍皇上歇下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想到明日早朝,可以預見會有一場唇槍舌劍之戰,元帝頭疼的皺了皺眉,甩開不再多想,牽著雪千舞朝萬安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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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齋仃、風亭打賞!(づ ̄3 ̄)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