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千忽然想到，他可能犯了個錯誤，不過這都怪那王公子，他給嬤嬤的銀票實在是太誘人了，誰會想到這麽闊綽的人竟會沒給他喜歡的姑娘一點銀錢呢，真是個混蛋啊！想像中的逍遙歲月忽然破滅了，不過他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夏大千想到這裏就平靜下來，聽說兩廣一帶發財甚易，夜色幽暗靜寂，他看著天邊漸漸清晰的紫薇星，決定了路途的方向。

    第二天，也便是八月十六，那日所發生之事，知情之人都已經死去了。外人大略推測，應是王遺風驚見慘事，失去人世間唯一可以依靠之人，心中悲憤鬱結，一怒傾城，斬殺城中數萬餘人，血蹤千裏，自貢從此淪為大唐鬼域，王遺風惡名婦孺皆知。

    王遺風一怒“屠城”為紅顏世人若遇難以違抗之情境，或誓死一搏，或低頭服順，人心善惡，本乃共棲共存。但王遺風因其性情與才華，卻是非要得出一個令自己滿意之結論，文小月本是他心中創傷之醫者，小月一死，王遺風性情大變，他以邪惡為人性本真，托身惡人穀，以惡為本心所向，不過數年齊集十大惡人，開元二十年更率領惡人穀弟子重創昆侖，大敗各派，所為之事盡皆駭人聽聞，漸被列位十大惡人之首。

    多年以後，年過不惑的王遺風坐在烈風集雪魔亭中，望著你的身影，淡淡道：“世間正邪，黑白，本為同源之水，交錯爭鬥，爾虞我詐，終有同流之時……”

    王遺風終於明白了。可惜這個“明白”卻付出了太高的代價。

    “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書劍解紅塵”與“一踏三生遠常論，嬉笑怒罵絕紅塵”。兩句詩完美的表現出了自貢之事前後王遺風心境的不同，前者是年少氣盛的輕狂。後者是勘破世事的傲慢。可笑的是王遺風一生窮其十數年精力潛心修學卻始終無法參破這些個道理，反倒是他被世人指為“魔”之後方才明了。

    或許這正應了那句話……千年修道，不及一念成魔。

    這一武林公案一直到王遺風以往的大師兄蕭沙逃出少林持國天王殿後才得以平反，事實上，屠城者乃蕭沙於明教教眾，為報複自己於師門處所得不平，蕭沙設計陷害王遺風，王遺風為人不羈。加之被刺激之後略有瘋狂之象，故武林一直認為乃是王遺風所為。

    ……

    天璿長長的歎了口氣，惡人穀之首王遺風，卻也有這麽一段傷心地往事。但凡惡人穀裏的惡人，誰又沒有點傷心的事呢？

    “不要歎氣了，不然我會以為你喜歡上老王了。”碧清曜就笑嘻嘻的道，他可不喜歡天璿為了別的男人唉聲歎氣的，就算是個npc，他也會吃醋的！

    “去去去去！”天璿撇嘴。“剛感慨一下，你就打岔。”

    碧清曜笑道：“打岔才好。”緊接著。碧清曜問道：“葉凡呢？去哪裏了？”碧清曜沒有做過關於葉凡的任務，也沒有問過天璿關於葉凡的事情，所以。對於葉凡跟唐小婉的故事，碧清曜並不清楚。

    天璿就道：“自貢一事後葉凡也就被王遺風遺忘在了四麵環山的‘小西天’中，並且一忘就是七年。直到葉凡修成《凝雪決》方才以自身之力躍出‘小西天’。”

    “你好像很為老王抱不平？”碧清曜就斜眼看了天璿一眼。

    天璿點點頭，“是有那麽點。這個人啊……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總要做這樣那樣的選擇。也許有時候放棄，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可是，我依然希望我身邊的人過的幸福。”

    碧清曜微怔。“很美好的願望。”

    “那是~”天璿在遊戲蹦躂兩下。“我還記得有人曾經說過，殺一個人而救百人，也是罪。罪孽的多少。並不會因為你殺的人多少而改變。所謂的救贖，隻是為了給你犯下的罪孽。尋找一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那麽在你看來，王遺風為了文小月殺了幾萬人。於是他就是罪大惡極的人麽？”碧清曜問。

    天璿搖搖頭。“我不覺得。很多人隻想到王遺風罪大惡極，王遺風是十大惡人之首，王遺風就該殺，王遺風是壞人，天下英雄豪傑應該爭相除之！可是……誰又曾想過他失去摯愛的痛苦，誰又曾想過他即將一生的迷茫？誰又想過王遺風一生的信念崩塌的無助。”

    天璿頓了頓，繼續道：“可能我比較自私，但是我還是認為，隻要文小月還活著，他便還是那翩翩少年郎，空有一生功夫，卻隻願浪跡江湖。可是……文小月死了，死在一個垂涎於錢財的惡徒斧下。於是，以前的那個王遺風也跟著文小月死了，留下的，隻有那震驚江湖，罪惡滔天的雪魔！”

    碧清曜挑了挑眉。“那你心裏的王遺風是怎樣的？”

    “有點冷淡，有點冷漠，很有才華。”天璿笑道：“其實從王遺風跟文小月的故事裏，我沒有感覺到老王對文小月有愛的感情。相反，王遺風雖然把文小月當做人世間最後一個清澈的人，卻並非一定要愛上文小月。文小月對他很重要、很重要！但……也許並非是愛情的重要。而且，屠城並不是王遺風做下的事情，所以，我對老王，並不討厭。”

    “或許。”碧清曜點點頭，心裏卻對王遺風有了警惕，但凡讓天璿沒有討厭的男人，他都有些防備，就怕誰再來一個以身相許，到時候，他去哪裏哭？

    “碧清曜……你說王遺風殺了那麽多人，是不是也殺了很多人的愛人？”天璿歎息。“不過……對於王遺風來說，外人的評價都不是問題。你怎麽看王遺風？”

    碧清曜站在天璿對麵，截了張圖。“老王啊……對我而言，老王啊……男人！為了他的所愛，他可以無視一切的男人！同時，他也是一個可悲的男人。文小月一死，這世界上，再沒了懂他的人，再沒了解他的人。從此……他隻能成為人人或憎恨或畏懼的雪魔王遺風，孤獨的活在惡人穀，孤獨的活在這個令他傷透了心的世界之上……”碧清曜瞥了天璿一眼，還有眼前的天璿，也算是了解老王。很快，碧清曜問了一句，“就沒有人為老王說一句話麽？”

    “有啊~謝淵啊~”

    “謝淵？浩氣盟的謝淵？”碧清曜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幹嘛這麽大反應？”天璿奇怪的看著碧清曜。

    碧清曜看著飄揚在遠處的浩氣盟大旗。“老謝跟老王……他們應該是敵人吧？”

    “可就是老謝這樣的敵人，卻是最了解老王的人。”天璿看了看天色，王遺風的故事快要結束了，很快，她就又要站在王遺風的跟前了。“其實老謝問過王遺風。在瞿塘峽他們相遇之時，老謝問他：‘王穀主，當年之事，你卻為何不解釋？’”

    “那老王怎麽回答？”

    “王遺風沒有正麵回答，反問小瘋子莫雨：‘莫雨，你說解釋又如何？’莫雨答：‘該當如何便是如何！’謝淵歎了口氣：‘是了，當時哪怕你解釋，也是無人相信的……’你不覺得當初老王就算解釋，也是沒人相信的麽？”天璿很認真的問碧清曜，讓王遺風自己去解釋不是他屠城的，隻怕所謂的武林正道，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吧！

    “是啊……”碧清曜點點頭，這個倒是事實，如果真的那個時候王遺風為自己辯解，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天璿笑了笑，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道：“更何況，我覺得，以王遺風的為人，是懶得為自己解釋的。變成雪魔之後的王遺風，也很好啊，雖然是很多人口中的大魔頭，但是要說王遺風真的做了惡人穀的穀主之後，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我倒還真的沒有聽說。”

    這一點不可否認，碧清曜也沒有辦法反駁。王遺風雖然傳聞很多，但是要說王遺風在屠城的傳聞之後，還做了什麽讓人恨之入骨的事情的話，還真的沒有聽說。“故事結束，我就回去了，幫會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戰隊那邊……”碧清曜說著就有些內疚的看著天璿，他忙起來，兩個人連約會的時間都沒有，別看天璿也在戰隊基地，有的時候，一天到晚連麵都看不見。

    天璿笑了笑，道：“沒事的，你忙你的，我這幾天就糾結這個任務了。如果拿到了進入荻花聖殿的通行證，你還是要帶隊跟我一起進去的。打副本這個東西，還是你比較在行，我不行的。哦，對了，人員配置你來弄，隻是要留我跟傲雪的位置，我們這個任務是綁定的，離開了傲雪，這任務不算完成。”

    碧清曜就點點頭，“嗯，好的，你慢慢的做任務，需要我幫忙的時候，盡管喊我。如果我沒時間，也會讓人帶人來幫你的。”

    “嗯。”天璿點點頭，表示就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