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你的命就是我的

    早朝過後，朝廷即將攻打匈奴的消息很快就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流傳開來，淩一鬆得到消息的時間自然比別人要早，所以一早就來到藥鋪，將打聽到的事都跟夏侯瑾說了。

    聽完淩一鬆的匯報，夏侯瑾心裏也多少有些觸動，他確實沒想到，霍梅竟然能把時間把握的這麽準。

    “主子現在在哪？”沒聽見有人回應，夏侯瑾抬頭看著桂姨麵露難色的樣子。

    “都到這時候了，還有什麽不可說的？你但說便是！”

    “主子一早就跟著小紅去了兵營，我看她們換下了女裝，應該是易容去的！”夏侯瑾突然起身，嚇得桂姨後退了一步。“都是我不好，主子一早說要吃桂花糕，我便上街去給她買了，誰承想，回來她們就不見了！我問了影衛才知道，她們去了衛家軍的兵營了！”

    夏侯瑾自然知道，這時候怪罪桂姨也沒有用，霍梅的脾氣不是一般是執拗，她若說要去，那麽誰勸也沒有用，事已至此，為今之計也隻有確認霍梅的安全了，逼近她現在身體特殊，要是有個好歹，就算衛淩不找他追究，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一早就跟著小紅來到城外大營的霍梅，此刻看著帳篷裏這個要死不活的男人，眉頭蹙的緊緊的，躺在地上的公孫世，哪裏還有一絲往日裏陽剛俊美的風姿，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下巴也尖的嚇人，解開衣服查看他的傷口，鎖骨高高凸起。無疑現在的公孫世已經瘦成了皮包骨。

    “他怎麽會搞成這般模樣？”小紅看著心裏也不好受，這幾日她每隔兩天就會來看他一次，每次都會給他吃一粒凝香丸，希望能他的傷能快些好轉，可昨晚來的時候，公孫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麽去了。

    本來小紅是想求霍梅讓夏侯瑾來給公孫世療傷，沒想到霍梅卻拉著小紅親自來了。看著霍梅在給公孫世檢查著傷口。小紅站在一旁沒有啃聲。

    “你身上可有鋒利些的小刀？”解開公孫世左肩上的白布，一股子腥臭味直入霍梅的鼻子裏，霍梅差點就吐了。可看著麵前猙獰的傷口，霍梅的心裏就涼了半截。

    左肩是被劍身直接穿透的，所以本身的傷口並不大，可延綿了兩個月這傷口都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反而越發的惡化，霍梅眼見之處。左肩已經全被膿血覆蓋，一塊好肉都沒有了，為今之計必須要把爛肉割除，讓新肉慢慢的長出來。公孫世的左肩才能保住。

    小紅迅速的從腰間拔出一柄小匕首遞給了霍梅，霍梅試了試匕首的鋒利程度，然後走到一旁用火折點亮一盞油燈。又轉頭對著小紅吩咐道。

    “去打盆熱水來，在弄一壇烈酒。你手裏的凝香丸可還有？”

    “還有，就是不多了，還有兩粒！”小紅伸手從懷裏拿出瓷瓶遞給了霍梅，霍梅直接倒出一顆讓公孫世含在嘴裏，小紅這才匆匆轉身去找熱水還有烈酒了。

    兵營不比旁的地方，所以小紅將東西弄來的時候費了不少力氣，衛家軍治軍嚴謹，兵營裏是不會有酒的，小紅從兵營出去跑了十裏地才找到一家酒肆，拍給人家幾兩碎銀子，抱著人家的酒壇就跑了。

    等小紅拿著東西回到帳篷裏的時候，腿差點沒跑斷了。“主……主子……東西我都弄回來了！”霍梅抬頭看了看小紅狼狽的樣子，微微一笑。“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你這麽心急，公孫世若是不死，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是！”

    因為一路上都在跑，小紅的臉色本就通紅，被霍梅說的，連耳根都全紅了，本來霍梅還有些詫異，公孫世跟小紅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小紅卻能跑到兵營救他，還給他吃了墨香閣最為昂貴的補藥凝香丸，這凝香丸可是小紅的救命藥，如遇意外用此藥可以保命，每兩年夏侯瑾才會給她一粒，這樣寶貴的東西，小紅竟然將自己存有的五粒都用在了公孫世的身上。

    這讓霍梅不得不深思，小紅對於公孫世的情感，到底到了哪一種的程度。前世裏，小紅暗戀公孫世，這霍梅是知道的，可這一世很多事情都有了變數，所以霍梅並不確定小紅是不是還如前世般的在乎公孫世，而在前世裏，公孫世迷戀的人是柳芸兒，所以霍梅不得不防，她不希望小紅會在公孫世這裏受到任何的傷害。

    “主子……他還有救嗎？”這句話小紅已經憋了半天了，眼見著躺在那裏的公孫世就剩下一口氣了，小紅也擔心，霍梅到底能不能救活他。

    “有沒有救隻能聽天由命了！我先將他的傷口清理出來，能不能好，要看他願不願意活了！”這樣的任由傷口潰爛，想必公孫世是不想活了，所以才會這樣的折磨自己，小紅心裏也明白，可想到公孫世會死，小紅心裏就堵得難受。

    還記得藥鋪那次，公孫世為了自己跟淩一鬆敵對的時候，那樣被人保護的感覺是小紅從來都沒有從男人身上體會到的。霍梅受傷，他刺傷自己自罰，小紅那時在治傷，所以沒看見公孫世肩上插著劍，跪在地上整整一夜的情景，每每聽人說起那一日公孫世的慘樣，小紅心裏就酸酸的痛。

    後來公孫世被送到了兵營，小紅本以為公孫世會很快好起來，卻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個模樣，哀莫大於心死，到底是怎樣的傷痛讓這個男人絕望至此，這也是小紅想要當麵問公孫世的。

    “過來給我幫忙！”霍梅回頭，看見小紅看著公孫世發愣，沒好氣的說道。

    “我……要怎麽幫忙？”此刻公孫世的肩頭已經被霍梅弄的血肉模糊了，小紅看著頭皮就發麻，雖然她常常出任務殺人，但還從沒見過這麽慘烈的場景。

    膿血流的被褥上全是，霍梅雙手是血的用匕首在公孫世的肩頭輕輕的切割著。旁邊放著的白布上，是從公孫世的傷口上割下的一塊塊腐肉。

    “弄來一個幹淨的帕子，用熱水把他身上的膿血都擦了去……”小紅依照霍梅的吩咐，將公孫世傷口周圍的膿血都擦掉，很快熱水盆裏就通紅通紅的，看著極為嚇人。

    霍梅跟小紅身上濺的都是血，一直處於昏迷的公孫世突然蹙起了眉頭。大概是因為肩上的疼痛。所以將他喚醒了。

    睜開眼就看見兩個陌生男子的臉，公孫世馬上就警覺起來，待在這兵營裏多日。他從來都沒見過這兩個人，自然覺得他們或許是哪裏的細作。

    伸手想要將這二人從自己的身邊推開，可手卻怎麽也舉不起來，開口想要詢問幾句。結果張口竟然沒有一句完整的話語。

    “你們……你們……是誰？”

    霍梅自然是看見公孫世已經醒了，頗為不耐的白了這廝一眼。“我們還能是誰。自然是要救你的人了！”

    疼痛感刺激著公孫世的神經，讓他慢慢的看清了麵前的二人，當看出這兩個人是霍梅跟小紅時，公孫世詫異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夫……夫人……您怎麽會在這裏？”霍梅手裏正忙活著。沒時間回答公孫世的問題，而小紅專注著給他擦去身上的膿血，一時之間三個人竟然誰都沒說話。

    直到霍梅已經見傷口上的腐肉盡數切去。有新鮮的血液開始從傷口處流出，霍梅這才鬆了一口氣。見公孫世依然清醒著，但卻沒喊一聲疼，霍梅心裏倒是對公孫世有了些許的認可。

    “把酒拿過來，我要給他清洗傷口！”小紅看著那壇烈酒有些猶豫，這麽大的傷口碰上烈酒自然是極疼的，她有些不確定，公孫世能不能忍過去。

    看出小紅的猶豫，霍梅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自己將酒壇抱了起來，瞪著小紅說道：“你給我摁好他，這酒沾了傷口一定很痛，我怕這家夥受不住！”

    小紅隻有兩隻手，所以隻能按住公孫世的肩膀，霍梅本以為這廝已經弱的就剩下半條命了，自然也不會有多大的力氣，可當烈酒倒在他的傷口上，公孫世還是被刺激的動了起來，肩膀被按住動不了，公孫世就抬起腿踢了霍梅一腳。

    霍梅淬不及防的被他踢中，踉蹌的後退了幾步，眼見著退到了帳篷的門口就要摔趴下，身後卻突然靠上了一堵人牆，然後又傳來了冰冷的聲音。

    “你們是誰，為何在兵營重地如此放肆！”霍梅受到了點驚嚇，首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沒有感覺到肚子痛，霍梅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才看見自己現在頗為尷尬的樣子，背靠在別人身上，手裏還抱著一個酒壇，看起來頗為喜感，隻是帳篷裏的氣氛因為身後的人瞬間降到了冰點，所以霍梅有些艱難的從來人身上起來，準備閃到一邊，卻被身後的人抓住了手臂。

    聽到聲音的時候，霍梅就知道來的人是衛淩，見衛淩這樣的粗暴，霍梅就氣不打一處來。“將軍若是想要這廝暴斃當場，大可抓住我不放！”

    衛淩這才發覺了不對勁，站到霍梅的麵前一瞧，眉頭都擰成團了，眼前怒氣衝衝瞪著自己的嬌小身影，不是霍梅又是誰。

    在轉頭看著同樣男裝打扮的小紅，衛淩隻覺得頭疼不已，公孫世血肉模糊的躺在那裏，看起來不像是被救，反而像剛剛被摧殘過一般。

    “胡鬧！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怎麽能到這裏來！我馬上差人送你們離開！”霍梅沒理睬衛淩的暴怒，而是動了動被他抓住的手臂。

    衛淩剛一鬆手，霍梅就抱著酒壇走到了公孫世的跟前，眼見衛淩還在門口站著生氣，就淡淡的說了一句。

    “站在那邊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來幫忙？晚了，這家夥的性命就不保了！”

    雖然不情願，衛淩還是過來站在了霍梅的身後，伸手按住了公孫世的雙腿，烈酒繼續朝著公孫世的傷口上澆去，強烈的疼痛感讓公孫世不自覺的嘶吼起來，這聲音傳到霍梅的耳朵裏震得她頭都疼。

    她其實可以給公孫世用麻沸散，或者用銀針封住他的穴道，這樣就不會這麽痛，可倘若那麽做，又怎麽能喚起公孫世求生的*，霍梅是擔心他會一睡不起，所以才會用疼痛感來喚醒他。

    “早些配合治療又何以會受這等罪！那日我就說過，受傷的事與你無關，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是要打我的臉嗎？你若是真這麽死了，那外麵的人豈不是要說我這個主母蛇蠍心腸，連犯錯的屬下都不放過！公孫世，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嗎？”

    霍梅手中的酒壇已經空了，疼痛感也逐漸消失，迷迷糊糊裏，公孫世還是聽懂了霍梅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懊惱，更有些後悔，看見這樣的他，霍梅的臉色這才緩了緩。

    “若不是小紅每隔幾日給你喂一粒凝香丸，你這條命早就沒了！公孫世你給我聽好了，今日是我跟小紅救了你，從此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給我尋思！聽見沒有？”

    公孫世疼的滿頭大汗，小紅用衣袖給他擦了擦汗水，她眼中的緊張，都落入了公孫世的眼裏。“屬下知道了，從此刻起，我公孫世的命就是夫人的，沒有您的命令，屬下不敢死！”

    霍梅點了點頭，放任公孫世就這麽暈了過去，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將裏麵的藥膏都抹在了傷口上。抹完了又拿出一些白藥灑在傷口上止血，空氣中全是白藥濃重的藥味，衛淩目不轉睛的看著霍梅熟練的包紮著傷口，心裏徒然生出濃濃的疑惑，半天才問了一句。

    “你何時學會給人療傷了？我記得，你並不懂藥理！”霍梅不答，心想這些都是前世裏學的，就算告訴他，他恐怕也不會相信，就沒有多言。

    “霍梅，我在問你話！”衛淩有些怒了，因為霍梅對自己的疏離，讓衛淩心裏蹭蹭的冒火。

    “有話等處理完他的傷口再說！”一句話堵住了衛淩的嘴，憋屈的哼了一聲，轉身站在帳篷門口生起悶氣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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