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宋軍醫的考驗

    霍梅沒看錯的話，這個兵士的傷口應該是被猛獸給撕爛的，而此人身上一股子馬糞味，想必他就是兵營的馬倌，而長安城郊外常有狼出沒，所以這肯定是被狼攻擊所留下的。

    隻是狼牙有毒，若是處理不當，這人的腿恐怕就要廢了，霍梅便習慣的提醒了宋清一句。“大人還是改用雪域膏塗抹傷口比較容好，他是被狼咬傷，恐怕還要服用一些含有熊膽的解毒丸才是！”

    宋清本來還在專心致誌的忙活著，聽見霍梅的聲音，猛地抬頭這才發現身邊的人竟然換了，頗為不悅的皺起眉頭。“從哪裏來的毛頭小子，竟敢在本大人麵前班門弄斧！你以為老夫不知道應該用雪域膏嗎？那是西域秘製的藥膏，這裏是兵營，我上哪裏去弄那些回來？還有熊膽解藥，你當這裏是深宅大院，想要熊掌就能得來的嗎？”

    衛淩本想插話，可看見霍梅對著宋清屈膝一禮，衛淩忽然愣住了。

    “是小的唐突了，還請宋大人不要怪罪才好！雪域膏恰巧我這裏有一些，乃友人所贈，宋大人若不嫌棄就拿去用，至於熊膽……小的怕是也沒辦法弄到了！”

    說完霍梅已經將雪域膏遞給了宋清了，宋清打開一聞，雪蓮的香氣四溢，的確是雪域膏無疑，眉頭蹙的更緊了，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霍梅一遍，見身著男裝的霍梅臉上坦然的神色，便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此藥膏是何人所贈？以你的身份，恐怕很難得到這樣的東西吧？”霍梅低著頭，嘴角上揚勾出一抹微笑。

    “雪域膏乃在下師父所贈。因家中兄弟被狼咬傷過，所以就送了這瓶雪域膏給小的，師父乃長安城中的名醫，小的自然知道這藥膏的難得，所以剩下了這半瓶，便小心的收了起來，想著他日或許還能用上。不想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宋清點了點頭。回轉身將雪域膏塗抹在了兵士的傷口上，本來還疼的滿臉扭曲的兵士，感覺到大腿上剛才還灼熱疼痛的傷口。在雪域膏的作用下，帶來陣陣涼意，隨著雪域膏深入到傷口內部，本來腫脹發黑的傷口也開始慢慢恢複血色。

    “雪域膏的功效的確名不虛傳。據老夫所知，整個長安城內。能有這東西的人，也就是夏侯瑾那個老匹夫了，難道你是夏侯瑾的徒弟？”

    霍梅閃爍的神色，讓宋清瞬間了然。淡淡的笑了笑，很快臉色就沉了下來。“老夫不管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今日都不會答應你。趕緊從我這裏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宋清如此抗拒的模樣。霍梅倒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複了常色。“小的求了衛將軍來這裏，無非是想跟隨宋大人隨軍去西域而已，不瞞大人，家中兄弟年幼，此次發兵，官人上家裏來要拉弟弟去服役，小的本是家中老大，但因為身高不夠，所以官人不肯讓小的去服役，如此，小的才輾轉找到了衛將軍，希望可以尋到一個機會！”

    衛淩的嘴角抽了抽，這霍梅編謊話的功夫還真是一流，連衛淩都不得不佩服，大漢律例，男子身高不夠六尺二寸者可免役，霍梅本就是女子，身高自然是不夠的，這個理由倒也牽強。

    隻是，這樣的理由還不能說服宋清，因為很不巧的是，宋清跟夏侯瑾曾經有過節，所以自然不會將夏侯瑾的徒弟放在自己的手邊了。

    “不必多言，老夫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隻要是跟夏侯瑾那個老匹夫有關係的人，老夫一概不收！”撲通一聲，霍梅竟然跪在了地上，衛淩心中一驚，差點就驚呼出聲。

    “你……”宋清看著衛淩徒然麵色的臉，心中滿是疑惑，以他對衛淩的了解，似乎很少有人可以讓他露出這樣關切加心疼的麵色，在看看霍梅，一臉的凜然，也不像是在說謊，宋清的心裏開始打鼓了。

    一盞茶之後，宋清已經將兵士腿上的傷口都包紮好，又叫來雜役將人抬到別的帳篷裏休息，轉身無視跪在地上的霍梅，徑直走到水盆跟前洗掉手上的血跡，又重新換了一身長衫，這才坐在椅子上休息。

    期間有雜役進來上茶，看見霍梅跪著，衛淩則在旁邊站著，這樣的場景在兵營裏還真不多見，而宋清也不招呼衛淩坐下，就這麽看著二人，若有所思起來。

    衛淩此刻心裏跟澆了熱油一般，在大漢朝給人下跪雖不算什麽，更何況宋清是軍醫，在朝中也有士大夫的官職，跪他是理所因當的，但若是跪在地上的是霍梅，衛淩怎麽可能淡定的下來。

    就在衛淩忍不住要把跪在地上的霍梅攙扶起來的時候，宋清終於發話了。“跟我隨軍可沒有藥鋪坐堂那麽悠閑，軍醫在戰時充當兵士的時候也很多，有時候還要做雜役的事，這些你受得了嗎？”

    霍梅抬頭，看著宋清滿臉的嚴肅，淡淡的笑了笑。“若是怕辛苦，小的又何必來求大人，小的不求什麽，隻要讓小的做個雜役便可，大人若是忙不過來，小的也可以在旁幫忙，不知大人能收下小的嗎？”

    宋清捋了捋自己山羊一樣的小胡子，眼中精光閃過，對著霍梅笑了笑，這看似和藹的笑容，卻讓衛淩皺起了眉頭，通常宋清算計人的時候才會這樣笑，衛淩雖然擔心霍梅會受傷或者出醜，但內心深處卻希望霍梅可以知難而退。

    “小子，你要知道，咱們在兵營裏可不僅僅是醫人這麽簡單，軍醫有時候還要幫夥房殺個馬宰個羊什麽的，這個你若是也能幹了，老夫就收了你！”果不其然，宋清這是想要霍梅出醜了，以霍梅的小身板，別說是殺馬了。估計靠近馬就瞬間被踢飛了，而其實在漢朝兵營裏，馬匹是非常珍貴的，若不是出現疾病，是根本不會殺的。

    霍梅歎息著同前世同樣的命運，抬頭認真的對宋清答道。“大人一言九鼎，既是如此。大人現在便可試試在下的膽量。是否有資格跟隨在你身邊！”

    “好！男人大丈夫頂天立地，你既然說了，到時候若是怕了。可別在老夫麵前哭鼻子哦！”說我宋清竟然滿臉興奮的衝出帳篷去，找夥房的人準備去了。

    帳裏就剩下霍梅跟衛淩了，衛淩這才趕緊將跪在地上的霍梅扶了起來，霍梅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膝蓋都有些麻木了，起身的時候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衛淩長手一伸就抱了個滿懷。

    “我早晚會被你給氣死！”霍梅抬頭看著衛淩滿臉的怒意，突然笑了笑，她當然看見了衛淩眼底的擔心，比起生氣。恐怕心疼會占更多。

    “我們說定了，若是能過宋大人這一關，你便不能在阻攔與我！”衛淩還能說什麽。他除了歎氣，也就隻能是歎氣了。

    “走吧！一切等你過了宋大人這一關再說！”

    因為三日後便要開拔。皇帝賜了幾十隻羊給衛家軍，自然是要好好的犒賞一下兵士，所以這一日夥房裏極為忙碌。可這會子夥房的大廚還是犯了難，這幾十隻羊煮起來倒是沒什麽問題，但他手下沒那麽多人手去殺羊，而這吃飯都是要一起的，自然殺羊也要很快完成才行。

    就在這時候宋清找了過來，說送個人給他殺羊，他自然是高興的緊，這麽一高興，就拉了十隻羊放在軍醫帳篷的門外，就等著霍梅殺了。

    霍梅看見這樣的場景，嘴角不免抽了抽，這宋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小肚雞腸，連折騰人的手段也還是這麽幼稚。

    小手伸到衛淩的眼前，衛淩皺眉的看著霍梅，便聽見霍梅柔柔的說了一句。“不知將軍可否借小的一把匕首，小的身上並未裝什麽兵器！”

    衛淩沒答話，但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遞給了霍梅，霍梅低頭看著匕首手柄上的梅花，突然抬頭看著衛淩，滿臉的驚訝。衛淩淡淡一笑，“這是你從前送我的東西，今日沒想到倒是能派上用場！”

    霍梅回以微笑，拔出匕首試了試，刀刃鋒利無比，看來衛淩平日裏保養的很好。將前襟綁在腰間，又將袖子挽起，霍梅便拿著匕首朝著羊群去了，不過剛走出去兩步就被衛淩給拉住了，霍梅回頭看著他，就看見了衛淩臉上的擔心。

    “阿淩，相信我！”輕輕的一句話，就隻有衛淩自己能聽到，看著霍梅臉上的堅定，衛淩隻能放手，看著霍梅走到羊群中間，已經有人將羊摁在了地上，隻見霍梅拿著匕首從羊的脖頸部位一捅而下，鮮血就濺了出來，噴的霍梅滿身都是。

    衛淩差點就衝過去將霍梅帶離，卻在霍梅緊接著的動作下停住了腳步。其實，霍梅也沒做什麽，無非就是等著這隻羊放血放的差不多了，就開始對第二隻羊下手了，一連殺了三隻羊，霍梅這才揮舞著手裏的匕首開始剝羊皮，而且速度極快，甚至可以跟屠戶媲美了。

    不過半個時辰，三隻羊就被開膛破肚，整理的幹幹淨淨了，夥房的雜役一看，忙上前將處理好的羊都抬走，霍梅緊接著又開始繼續殺羊，等小紅從公孫世那裏出來找到霍梅的時候，霍梅已經殺完了十隻羊了，地上鋪著被剝下的羊皮，小紅直接被麵前的場景給嚇呆了。

    “公子，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剛才為何不叫屬下過來幫您？”這殺羊本就是力氣活，霍梅此刻是真的有些累壞了，看著小紅隻能勉強的笑笑，

    小紅一急就將霍梅扶了起來，感覺到霍梅的身體有些晃動，便趕緊用自己的身子支撐住了她。“主子，你現在有了身子，怎麽可以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您若是有個什麽，我如何去跟夏侯先生交代？”

    “小紅，我沒事……”

    “哈哈哈！宋大人，你從哪弄來的這個小子，他可是個寶貝，這身手，恐怕長安城裏的胡屠夫也要自歎不如了，以後宋大人可要常常讓他來夥房幫忙才好哇！”

    夥房的大廚李爽，人如其名，就是一個爽快的漢子，跟宋清的關係也很好，被李爽這麽一說，宋清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本就是有意要刁難霍梅的，結果倒是這霍梅給震住了，就算是換成宋清自己，恐怕也沒這樣的身手。

    臉色臭臭的白了霍梅一眼，這才走回了帳中，霍梅將手裏的匕首小心的擦幹淨，手又伸到衛淩的麵前，衛淩看著霍梅的眼神都透著無奈，將匕首重新掛在腰間，也進了宋清的帳子裏。

    霍梅跟小紅對視了一眼，二人跟著進去，便看見宋清頗為不爽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良久才問了霍梅一句。“叫什麽名字？”

    “小的程軍！”

    “以後在兵營裏就叫小軍吧！你就在這帳中做個雜役，管理一下藥草，就你這身板的也幹不了什麽粗活，就幫著照拂一下病患吧！”霍梅臉上一喜，就要給宋清跪下，結果被衛淩給拽住了。

    “宋大人不是拘泥小節之人，以後就不必行這樣的大禮了！”宋清手裏的茶盞差點從手裏跌落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著衛淩，這廝用不用護的這般明目張膽啊！

    大軍三日後出發，霍梅自然要回去準備一番，而且還有些事要跟夏侯瑾商議，隻可惜，她的這些設想都被衛淩給攪亂了，跟著小紅剛出兵營五裏地，騎在馬背上的霍梅就被人擄了去，當然敢擄她的人，也隻能是衛淩了。

    衛淩施展輕功直接將霍梅扛在了肩上，幾個閃身就來到一處隱蔽的院落，也不走大門，直接翻牆而過，而且直奔廂房而去，霍梅隻覺得被人扛在肩上吹了一會風，又被人抱著進了一間黑黑的屋子。

    外麵太陽早就落下了，此刻屋內並未點燈，感覺自己被放在軟軟的床榻上，剛才還有些緊張心，這才安定了下來。不過，聽見衛淩後麵的話，霍梅卻神色大變。

    “梅兒，我是不會讓你進兵營的，你還是打消念頭吧！從今日起，一直到三日後，你都要待在這裏，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不準去！”(未完待續)

    ps：今天更新有點晚，明日盡量加更，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