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一路風暴

    一個小小的太守，俸祿每月不過二兩銀錢，可太守府中的擺設雖然低調，卻難掩奢華。再看這二位太守千金，一身的綾羅綢緞，估計這一身衣服太守一年的俸祿也買不起。

    玉門關土地貧瘠，人煙稀少，在這樣的地方做一個貪官汙吏似乎也會有些難度，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位太守的身份可能並非眼前看著這麽簡單。

    揮舞的鞭子照著霍梅跟小紅的麵門甩了過來，霍梅就那麽站在原地，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慌亂跟恐懼，越是看著霍梅這樣的眼神，就越發的讓拿鞭子的人憤怒，自然手裏的力度也就加大。

    眼看鞭梢就要掃到霍梅的眉眼上，但緊接著，揮過來的鞭子就變成了兩節，而太守的兩個女兒也因為手裏的鞭子突然被人斬成了兩節，身形有些狼狽的撲到在地上。

    公孫世就跟影子一樣，突然出現在霍梅跟小紅的麵前，而隨著太守千金的倒地，周圍突然出現了很多黑衣人，衛淩依然淡定的坐在那裏品酒，公孫世則抽出腰間的寶劍朝著黑衣人衝去。

    “大膽狂徒，竟然膽敢在太守府裏公然行刺！”喊了這麽一嗓子，公孫世臉色一沉，揮劍就砍。

    小紅還有些擔心的看著公孫世，他左肩的傷還沒好徹底，也不知對付這些黑衣人行不行，不自覺的就將手放在腰間，隨時都準備要幫公孫世的樣子，但很快小紅就將手放下了，因為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黑衣人就被公孫世全部放到了。

    前廳裏充斥著血腥的味道。魏太守的麵色極為難看，而那兩位太守千金則被完全的嚇懵了。

    “衛將軍，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衛淩淡淡一笑，將手裏的酒樽放下，起身走下台階，有下人過來要幫衛淩穿靴，被衛淩拒絕了。正準備自己穿的時候。霍梅走了過來，蹲在衛淩的跟前，衛淩站在那裏愣住了。

    直到霍梅抬頭看著他。衛淩這才反應過來，頗為僵硬的抬起腳來，霍梅恭敬給衛淩穿靴，穿完之後。又彎著腰默默的退到一邊，衛淩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霍梅退到了小紅身邊。這才抬腳走到了公孫世的身後。

    因為是背對著魏太守站著，所以此刻魏太守並看不到衛淩的表情，所以眼眸突然暗了下來，看著下麵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屍體。魏太守的雙手在袖中緊握，心裏雖然恨得要死，但麵上還是一副懼怕的樣子。

    “魏太守。本將軍倒是不知道，你竟然跟匈奴還有勾結？”衛淩突然轉身。銳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魏太守的雙眸，笑意依然掛在唇角。

    “衛將軍此言差矣，微臣若是匈奴的人，陛下又怎會放我在玉門關這麽重要的位置！”

    霍梅看著魏太守老謀深算的表情，讓霍梅不免腹誹，竟然是劉詢的人，怎會不知衛淩的身份，而他竟然連衛淩都要試探，足以見得，皇帝的確是個多疑的人。

    “本將軍知道，你有給陛下密報的權利，今日之事你盡可以如實告訴陛下，也請大人帶句話給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再多說什麽，衛淩抬腳出了太守府，公孫世等宋清跟霍梅、小紅都離開之後才跟著出了太守府邸，魏太守看著麵前這幾位大搖大擺出了太守府的人，恨得牙癢癢的，伸手就將麵前的酒菜全都掃在地上，狠狠的吼了一句。“一群廢物！”

    太守府裏自然是一頓的忙碌，死了這麽多人，就算是處理屍首也要處理到後半夜了，但是奇怪的是，第二日玉門關裏竟然沒有昨晚絲毫的訊息，可見魏太守將消息都封鎖了。

    衛淩並未在玉門關多做停留，第二日就帶領自己的人馬啟程了，而從出了玉門關開始，衛淩的軍隊就完全進入了戰時的狀態，行進的速度也開始加快，長途奔襲開始了，霍梅的悲慘生活也就此開啟了。

    長途奔襲就說明這一整日都會在馬背上渡過，小紅更是提心吊膽的，霍梅還有身孕，如此顛簸，萬一有個好歹，小紅就不敢往下想了。

    作為先鋒，衛淩要在三日之內趕到進入西域的首個補給點，那是一個隱藏在戈壁沙漠裏的小村落，這也是衛淩跟劉詢籌劃多年在西域安置的暗樁。

    三天，霍梅幾乎是在水生火熱裏煎熬著，西域的天氣突變，白日裏還被太陽炙烤著渾身是汗，到了夜間溫度驟降，晚上躺著帳篷的毛氈上，霍梅凍得瑟瑟發抖根本就睡不著。

    “主子，你冷嗎？”

    小紅是會武功的人，即便寒冷可她有內力護著所以並沒有什麽感覺，反而霍梅，本來就不會武功，自然不能自己禦寒，所以從那晚開始，小紅便會在霍梅睡前給她輸些真氣。

    三日下來，霍梅瘦了整整一圈，而小紅也沒好到哪裏去，這種樣子自然讓衛淩抓狂，而公孫世麵色也不太好看，看見小紅又在幫霍梅抗藥箱，沒忍住，就直接衝過去將藥箱換到了自己的肩上。

    “以後這樣的事就及時叫我！你照顧好夫人就好！”公孫世說完就扛著藥箱走了，看見他麻利的將幾個藥箱都綁在馬背上，小紅的麵色竟然紅了。

    “怎麽？動心了？”霍梅的揶揄讓小紅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主子就不要取笑屬下了，我去那邊看看宋大人還有什麽事要做的！”說完小紅快步的跑走了，霍梅看著小紅的身影，嘴角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隔著很遠的距離，衛淩騎在馬背上，就這麽靜靜看著自己的妻子，目光沐浴在朝陽之下，柔情四溢。

    大概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霍梅抬頭就看見了原處的那個身影，雖然在朝陽的反照下霍梅根本看不清衛淩的容貌，但從一個遠遠的身影霍梅就知道。那個凝望著自己的人是衛淩無疑。

    短暫的對望之後，衛淩騎著馬巡視，而霍梅也收起目光準備去宋清那邊就幫忙，轉身之際卻似乎看見了一個略微熟悉的身影。

    霍梅有些遲疑的走到那人的麵前，伸手去掉他頭上的盔甲帽，便看見了一張熟悉而蒼老的臉龐。而此刻被人掀掉盔甲帽的人顯然是受驚了，趕緊從霍梅手上奪了過去戴在頭上。神色很是慌亂。

    “劉管家。你怎麽會在這裏？”

    管家老劉抬頭先是看了霍梅一會，隻覺得這人有些麵生，擔心被別人注意到。所以趕緊又低下了頭。

    “什麽劉管家，小哥你認錯人了！”說著管家老劉掩住臉就要離開，卻還是被霍梅給攔住了。

    “劉管家，您怎麽可以來軍營？這一路奔波勞累。您年事已高，怎麽能……”

    “我隨年邁。可年輕之時跟著衛大將軍打過匈奴，說不定能幫到公子也不一定！這位小哥，我進這軍營不易，還請小哥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小老，小老先在這裏謝過了！”

    說完，管家老劉急匆匆的就跑了。霍梅無奈的看著他的背影，轉身朝著公孫世的方向走去。公孫世將馬背上的藥箱固定好，轉身就看見麵色有些凝重的霍梅，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問禮。

    “夫人，您這樣的表情是出了什麽事？”

    “你可知道劉管家進了軍營嗎？”公孫世聞言也愣了一下，霍梅一看就知道他也不知曉這事。“管家年齡大了，這樣的舟車勞頓他根本承受不了，告訴將軍一聲，送管家回長安吧！”

    公孫世聞言趕緊就朝著前麵跑去，衛淩也沒想到，管家老劉竟然能混進衛家軍，頗費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他，衛淩這叫一個氣。一個霍梅就已經弄得他焦頭爛額了，現在又來了個老管家。

    “劉叔，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我明日就著人送你回長安去！”

    “公子，恕老奴不能從命！老奴答應過少爺，會保護公子周全，公子一人去打匈奴，老奴說什麽也不放心！公子就讓老奴留下吧！老奴雖然不能上戰場殺敵，可在後麵幫幫忙還是可以的，更何況老奴年輕之時隨衛大將軍出征過匈奴，這一路上，公子或許還有用得著老奴的地方！”

    不管衛淩怎麽勸，管家老劉就是不走，衛淩也不能將人綁了強行送走，就隻能暫時將老劉留在兵營裏，準備到下一個暗樁的時候在做打算。

    老劉本在夥房幫廚，衛淩見夥房的工作太過辛苦，就讓老劉跟在公孫世的身邊，霍梅知曉了衛淩的安排，心裏卻越發的擔憂起來。

    “這劉管家有什麽問題嗎？屬下看主子從剛才開始就眉頭緊鎖的。”

    “我沒事，隻是擔心管家而已，他年紀大了，這麽遠的路程，我怕他經受不住！”霍梅沒法跟小紅說，前一世管家也是跟著衛淩出征的，可惜不幸的是，前世裏管家老劉因為感染傷寒，死在了行軍路上，他的骨灰還是霍梅帶回將軍府的。

    管家老劉對衛家一直都忠心耿耿，服侍衛登，衛登去世之後，又支撐起隻有孤兒寡母的衛家。

    如果可以，霍梅希望他可以安享晚年，而不是客死異鄉。

    從玉門關出來的第三日，衛淩的軍隊遭遇了風暴，這樣的場景在西域十分普遍，飛沙走石鋪麵而來，瞬間便遮天蔽日。

    兵士們自然都被這樣的場景給嚇住了，所以風暴來臨之前，軍隊中發生了騷亂，衛淩提馬上前看著風暴過來的方向，這才下令讓所有人都下馬，給馬匹帶上眼罩，然後讓所有兵士都找掩護躲避起來。

    小紅在風暴來之前就用一根繩索將霍梅跟自己綁在了一起，她們二人的身子太過單薄，被風暴卷走的可能性太大，小紅不敢掉以輕心。

    公孫世跑過來，看見這架勢，嘴角不免的抽了抽，拉著霍梅跟小紅趴在了地上，公孫世一手拉著自己戰馬的韁繩，一手護著身下的兩個女人，還將搖搖欲墜的管家老劉拴在了戰馬的韁繩上。

    而衛淩在前麵忙活著，根本顧不到這邊，等風暴來襲的時候，霍梅隻覺得呼吸困難，身上被飛石打的到處都在痛，她緊緊的抓住小紅的手臂，屏住呼吸，也是緊張到了極點。

    風暴裏，隻聽見飛石打在馬匹身上，馬匹不安的嘶叫聲，還有幾聲驚呼，有兵士被這猛烈的風暴給卷走了。等風停之後，衛淩先是查看了一下兵士有沒有傷亡，緊接著就急匆匆的奔著後方而去。

    在人群中找了半天都沒看見霍梅的身影，衛淩的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差點就喊出霍梅的名字了。

    “將軍！”聽見公孫世的聲音，衛淩突然轉身，眼神焦急的看著他。

    “夫人沒事，將軍放心！剛才有人在風暴裏受傷，夫人去宋大人那裏幫忙了！她讓屬下來告知將軍，她一切安好，請將軍放心！”

    放心？怎麽可能？不見到霍梅本人，衛淩的心怎麽可能放的下來，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公孫世，就朝著宋清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宋清已經讓人支起了帳篷，因為有人兵士受傷急需救治。受傷的兵士是被受驚的馬匹給踢傷的，一隻手臂被踢骨折，肋骨也斷了兩根，宋清正在給受傷的兵士接骨，老遠衛淩就能聽見痛苦的嘶嚎聲。

    “啊……痛死我了……啊……”小紅聽見這聲音就不免的皺起了眉頭，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這般大呼小叫的，真是讓人汗顏。

    衛淩衝進帳中的時候，霍梅正站在宋清的旁邊，幫著宋清給傷者固定傷口，衛淩這麽猛地衝進來，連宋清都愣了一下，因為此刻衛淩的臉上滿是慌張。

    “衛將軍，您這是？”眼見霍梅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衛淩的心這才落了地，貌似不經意的又看了霍梅兩眼，這才答道。“方才聽說有人受傷，這才來宋大人這裏瞧瞧，宋大人盡管忙便是不用在意我。”

    說完衛淩又站了一會，直到有人進來稟報，衛淩這才離開，等衛淩走了，霍梅的嘴角卻彎了彎，他當然知道衛淩之所以會這樣慌張的理由，小手輕輕的摸著腹部的位置，霍梅隻覺得心裏暖暖的。(未完待續)

    ps：因為電腦故障，所以搞到現在才更新，明天一定早早更新，還請書友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