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渡過危險

    命雖然救回來了，可衛淩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因為霍梅的體溫上升的很快，不過片刻的功夫，霍梅渾身上下就燙的嚇人了。

    宋清不敢怠慢，趕緊去配藥，不過因為霍梅懷孕，所以太烈的藥都沒法用，溫和的草藥退燒的效果自然很慢，這一夜衛淩急的雙眼通紅，卻無法讓霍梅身上的高熱褪去。

    “這樣下去可不妙，別說大人，就是孩子也受不了！我再去想想辦法，你弄個冷帕子給她降降溫吧！”衛淩點頭看著宋清出了大帳，他卻沒有弄冷帕子，而是剝掉身上的衣袍，自己穿著單薄的站在大帳外，等到凍得渾身冰冷了這才衝回大帳抱著還在發熱的霍梅為她降溫。

    大概是被燒的糊塗了，感覺到周圍冰冷的溫度，霍梅便伸手抱住了衛淩的腰身，也因為霍梅的無意識舉動，衛淩心裏的惶恐才終於消除了些許，至少她還有意識。

    霍梅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這三日過的頗為凶險，高燒不退伴隨著毒發，看著霍梅渾身上下爆出血管青紫的模樣，感覺到霍梅遲遲退不下去的溫度，衛淩已然崩潰。

    宋清也很頭疼，這幾日幾乎耗盡了他渾身所學，卻還是無法為霍梅解毒，這無疑讓他很是挫敗，但好歹保住了霍梅的性命，隻要有命在，那麽就意味著還有機會。

    衛淩三日都未出大帳一步，也不肯讓任何人留在大帳裏伺候，所有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就連常惠都被拒在帳外，若是往日常惠早就發火了。可這一次他除了無奈的歎氣，卻沒有進去打擾衛淩。

    “世兒，給為師騰個營帳出來，為師要升帳！”

    “師父，你這是？”公孫世自然還沒明白過來常惠的用意，常惠白了他一眼。

    “你師哥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心力在管衛家軍，這裏可有上萬的士兵。大意不得。若是再被人鑽了空子。那你師哥這麽多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公孫世點了點頭，這才趕緊將旁邊自己的營帳騰出來，常惠校尉親自升帳。自然衛家軍裏都沒什麽異議，軍營暫時有常惠撐著，衛淩卻在大帳裏快要撐不下去了。

    宋清將自己關在營帳裏整整一日一夜，終於研製出了可以抑製霍梅毒發的解藥。雖然並不能解除毒性，但至少可以讓霍梅少受些折磨。

    看著霍梅身上青筋暴露的血管一點點的消下去。衛淩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她的燒已經退了，毒發也已經壓住了，將軍也休息一下吧！整整三日您都沒合眼了！”衛淩好像根本聽不見宋清說話一樣，伸手小心的將霍梅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裏。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霍梅還活著。

    宋清知道勸阻的話對衛淩說了也沒用，還好霍梅總算是從鬼門關撿了條命回來，就不在打擾衛淩。從大帳裏退了出去。

    見宋清出來，常惠趕緊衝了過去。“怎樣？我那徒孫沒事吧？”

    宋清沒好氣的白了這老匹夫一眼。“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想的隻有你的徒孫？”常惠見宋清罵的中氣十足，反而嗬嗬的笑了。

    “你這個老家夥還能罵我，看來我這徒孫算是保住了，哈哈！看來我這個師公是要做定了，我得好好想想給我這個小徒孫起個什麽名字好呢？”

    宋清覺得跟這廝根本溝通不來，索性回自己的營帳去了，畢竟年齡大了，熬了三日，他也有些撐不住了。

    霍梅醒來是被帳外的軍鼓聲吵醒的，那是常惠開始升帳了，衛淩依然趴在床榻前目不轉睛的看著霍梅，看見霍梅的眼皮動了動，衛淩激動的握住了霍梅的手腕。

    睜開眼，有一瞬間霍梅什麽也看不見，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蒙蒙的光，良久才終於看清了麵前的景象。

    彎彎的穹頂，這應該是在營帳裏，感覺到手腕上的疼痛，霍梅轉頭就看見了憔悴的不像樣子的衛淩，對他彎了彎嘴角，衛淩激動的將霍梅抱在懷裏，緊緊的擁著。

    “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被你嚇死了！你知不知道……”感覺到脖頸裏的濕意，霍梅知道衛淩哭了，想要伸手拍拍他，可手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無奈的歎氣。

    “有你在這，還有孩子，我哪裏舍得離開你們，阿淩，我想跟你白頭到老，所以不論多艱難，都不會放棄！”衛淩激動的哭出了聲，霍梅趴在他懷裏輕聲細語的安慰了一會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衛淩身上的體溫似乎有些不對勁，霍梅抬頭輕輕的貼著衛淩的脖頸，這下才終於感覺到衛淩身上的熱度有些高。

    “你在發熱？怎麽放任自己這般？病情嚴重了怎麽辦？”衛淩無所謂的笑了笑，病情嚴重了又如何，如果霍梅有個三長兩短，他還能獨活嗎？

    “阿淩，我口渴！”兩個人抱了半天，霍梅見衛淩沒有要鬆開她的意思，隻能開口要吃要喝了。

    小心的給霍梅喂了些水，不等霍梅開口要吃的，衛淩就已經吩咐人送了粥飯進來。小紅進來看著霍梅醒了，激動的眼淚嘩嘩的，看的霍梅隻能無奈的笑。

    “好好的哭個什麽？我又沒怎樣？”

    “主子您還說，這幾日您都快把我們給嚇死了！”說著嗚咽的哭出了聲，霍梅想坐起來，結果根本動不了，衛淩扶她坐起，後背靠在自己的胸前，霍梅朝著小紅伸手，小紅這才怯怯的握住了霍梅的指尖。

    “小紅，我從未將你當屬下看待過，在我的眼中，你跟夏侯先生還有桂姨就是我的親人，所以若有一日我真有不測，墨香閣就交給你了！”小紅被嚇到了，撲通一聲跪在霍梅的麵前。

    “主子，你說什麽胡話！你不會有事的。小紅就是拚了性命也要保主子跟小主子周全！”感覺到衛淩抱著自己的手也收緊了，霍梅抬頭對著他笑了笑，她明白衛淩這是在無聲的對她保證，一定會保護她跟孩子，所以此刻的霍梅才覺得今世她似乎終於圓滿了。

    小紅要給霍梅喂飯，衛淩不肯，看著衛淩衣衫淩亂胡子拉碴的樣子。霍梅經不住就勸了他幾句。“去洗漱一下換換衣服。你這個樣子誰看見都得嚇一跳！因為我一定耽誤了不少的軍務，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衛淩聽話的梳洗了一番，也換了衣服。但並不準備離開霍梅半步，他知道外麵有常惠撐著，一時半會不會有事。

    衛家軍剛被匈奴大軍燒了大營，現在正是修整的時候。而且左右兩翼都有大軍駐紮，匈奴是不可能再輕易出兵的。所以衛淩才能心安理得的在大帳裏照顧霍梅。

    吃了粥飯，喝了藥，霍梅便讓小紅出去，然後拉著衛淩一起躺在床榻上。“你幾日都未睡覺了。現在陪我睡一會好不好？”

    衛淩笑了笑沒拒絕，脫了外袍躺下，摟著霍梅的腰身把她抱在胸前。這才閉上了眼睛，很快衛淩就睡著了。霍梅看著他眼底的青色，還有疲累的模樣，心下自然是心疼的，但有衛淩在身邊，霍梅的心裏是安定的，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而眠，沉沉的睡去。

    長安城內入夜之後依然繁華，司馬府的內院內卻是寂靜非常。書房裏霍光還在處理這政務，朝廷出兵攻打匈奴，身為大司馬霍光自然有很多的事要做，所以這段時日忙碌的連內院都沒有進去過。

    對於這樣的狀況，霍夫人早就習慣了，從她跟隨自己小姐嫁給霍光，就知道這個男人把仕途看的比什麽都重。即便那時候大夫人病重，霍光還是陪同當時的武帝出征，回來時大夫人早已去世多日了。

    未見霍光有多傷心，而立自己為正室，無非是絕對霍夫人比旁的的妾室更加懂得分寸，從不會在霍光麵前提無理的要求，而且還將後院管理的井井有條，對於霍光來說，賢妻的標準就是一定不要給他找麻煩。

    霍夫人帶著人端著補品來到書房，霍光還在看竹簡，聽霍正來報說夫人來了，這才放下手裏的竹簡。

    “夫人？這麽晚了，她來有事？”

    “這個奴婢也不知，大人要不要見？”霍光捋了捋自己的長須，點了點頭。“讓她進來吧！”

    “喏！”

    霍夫人進來還是滿麵春風的樣子，走到霍光麵前就行了個萬福之禮。

    “見過夫君！”霍光示意霍正看座，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霍夫人打量了一番。“夫人不必多禮，快坐！”

    霍夫人倒是沒有扭捏，在霍光的身旁坐下，讓人端了補湯過來擺在書案上。“夫君這些日子都不去後院，妾身擔心夫君的身體，就讓小廚房燉了些補湯送來！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在這樣拚命了！陛下吩咐的事情固然重要，可夫君也不能不顧忌自己的身體啊！”

    霍光聽了笑了笑，伸手掀開湯碗，味道倒是不錯，香氣撲鼻的勾起了霍光的食欲，拿起湯勺就喝了起來，霍夫人在一旁貼心的給霍光添了幾塊小點心，看著霍光吃的滿足，霍夫人心裏暗暗的鬆了口氣。

    “這幾日禹兒都在忙什麽，下朝之後就不見他的蹤影。”聽見霍光提起霍禹，霍夫人心裏咯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頗為勉強。

    “禹兒大概有別的事在忙，為妻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麽。”

    “別的事？他除了每日泡在青樓裏，還能忙什麽？”霍夫人的麵上有些掛不住了，她今日來找霍光其實就是因為這件事。

    前陣子霍禹在青樓裏遇見一個江南女子，最近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竟然找霍夫人說要娶這青樓女子做妾，霍夫人不肯他就摔了東西離家好幾日都不回來。

    霍夫人本來就極疼這個兒子，加上霍光也十分倚重他，霍夫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整日住在青樓裏，隻能來探探霍光的口風，看能不能就遂了霍禹的心願，納了那青樓女子為妾算了。

    “夫君，禹兒他……前幾日找過我，說想娶位女子為妾，不知夫君……”

    霍光方向湯勺，看著霍夫人，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霍夫人看著膽顫心驚的，不敢坐在椅子上，就站起身本還想給霍禹求求情。

    “納妾？娶個青樓女子回來？他妄想！告訴他，要娶那個青樓女子也行，從大司馬府裏滾出去，老夫便讓他納那個青樓女子做妾！真是胡鬧！陛下前幾日還跟我說，想讓禹兒管大軍的糧草，他現在鬧這麽一出，以後的仕途還要不要了？”

    霍夫人聞言臉色也變了，趕緊走到霍光的近前替霍禹求情。

    “夫君別氣，為妻這就去青樓把那小子弄回府來。禹兒向來明事理，他一定不會讓夫君還有陛下失望的！還請夫君不要生氣，為他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說完便帶著人離開了，霍光看著麵前用過的補湯，不免歎氣。一家人過的如此疏離，不免讓霍光有些落寞，想起宮中的霍梅，自從嫁入皇宮也沒有了往日對自己的親昵了，霍光心裏就更難受了。

    “霍正，將這些都收了吧！”霍正找仆人進來將碗碟收走，見霍光滿臉的疲色，忍不住就勸了幾句。

    “大人，夜深了！這些日子您都未好好休息，今晚就好生歇著吧！大公子那邊有夫人在，您就不必憂心了！”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霍光就在書房的床榻上歇下了。

    霍夫人倒是強悍，半夜三更的帶人去了青樓，直接將霍禹綁了回來，見霍禹還是滿臉不服氣的樣子，霍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要胡鬧到什麽地步？你知不知道，在這麽鬧下去，你今後的仕途恐怕都要不保了！為了一個下賤的胚子，賠上自己的官位，值嗎？”

    霍禹還是滿臉的不忿，使了使勁就將身上的繩索掙開了，隻穿了一身中衣的霍禹，堂而皇之的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旁的熱茶喝了起來。

    “仕途？有父親大人在，我還能丟官不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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