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狼之母

    霍夫人走後，霍君一個人漪蘭殿裏坐了許久，想著母親剛才說的話，皇後之位無疑是讓霍君心動的，這也是她入宮的最終目的。雖然許氏已經成為了皇後，霍君卻從未將她放在眼裏過。

    許平君不過一個小吏之女，哪裏比得上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霍君，若不是先給皇帝生了兒子，恐怕這皇後的寶座也輪不到她。

    雖然覺得毒害皇後有限不妥，萬一被發現這可是人頭落地的大事，但想到背後還有霍光這棵大樹給自己撐腰，霍君心裏對於皇後之位的渴求便越來越多，索性就這麽放任霍夫人去做了。

    此時的皇後並未感覺到危險在逼近，每日裏按時的喝禦醫送來的補藥，感覺到腹中的孩子胎動，許氏就覺得很滿足，跟劉詢一樣，她也很期待這一胎的到來，而且她有預感，腹中的孩子是個女兒，心下就更加的歡喜了。

    而同樣身為孕婦的霍梅，此刻正在跟隨大軍轉移，原因是匈奴王庭裏出了清君側，右賢王茨城糜跟幾位部落首領聯盟，準備推翻壺衍鞮大單於，而要立蘭卿的兒子成為新的大單於。

    這消息自然讓壺衍鞮十分憤怒，將匈奴大軍帶到一處隱秘的山窩裏埋伏起來，就帶著酉裏跟一萬大軍趕往王庭。

    嬋娟想要跟去，壺衍鞮不肯，好說歹說的才讓嬋娟留下。

    “娟兒，我不會有事！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毫發無損的回來。在這裏等我好不好？”

    王庭現在太過危險，壺衍鞮自然不會帶著嬋娟涉險，而且知道嬋娟回來的人不多，現在他還不想讓嬋娟暴露在這些人的麵前。

    嬋娟即便擔心壺衍鞮的安全，但也知道自己去了隻能是大單於的負累，所以含著淚送走了壺衍鞮，就待在大帳內好幾日都未出來。

    匈奴大營一夜之間沒了蹤跡。漢營裏就炸了鍋了。幾位大將都在猜測壺衍鞮突然消失的原因，沒多久就有探子來報，說匈奴王庭出了內亂。

    在常惠眼裏。這無疑是打擊匈奴的最好機會，所以讓人火速拔營，全部朝著匈奴王庭進發。

    領了軍令的衛淩回到衛家軍的大帳，就麵色嚴肅的跟霍梅商量起事情來。

    “梅兒。我送你去樓蘭可好？樓蘭王與墨香閣關係向來密切，你去那裏想必會非常安全！”霍梅搖了搖頭。否定了衛淩的建議，衛淩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阿淩，不用擔心我跟孩子，我們沒事。不去樓蘭國是因為那裏曾經是傷心地，回到那裏就會想到紅娘娘，所以我想跟著你……等我實在行動不便的時候。你再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好不好？”霍梅放下身段。又是討好又是乞求的，衛淩哪裏招架的住，現在他除了歎氣，就隻能是歎氣了。

    越往北走就越發的靠近烏孫國了，人跡罕至的大漠也開始有了零零散散的人煙，霍梅最近很嗜睡，基本都在馬車裏睡覺，吃的東西也很少，這讓衛淩很是著急。

    偷偷的找宋清來看了看，宋清倒是覺得霍梅的身體沒什麽大礙，隻是飲食不好恐怕會影響到肚子裏孩子的發育。

    此次行軍要十天左右，這麽長的時間，衛淩是真的害怕霍梅有個什麽閃失，更何況他發現霍梅背後的黑線已經快長到脖頸了，這都足以嚇得衛淩夜不能寐。

    宋清一直都不肯告訴衛淩霍梅所中何毒，但從宋清凝重的表情衛淩可以猜到霍梅中的毒肯定非常難解，這就讓他更加的惶恐了。

    “早上就沒吃多少東西，多喝兩口粥好不好？”自從霍梅胃口欠佳，衛淩便每日親自給霍梅喂飯，一頓飯吃下了連哄帶騙的也喂不進多少飯食，這無疑讓衛淩更加的焦急。

    “吃不下了，要不等我餓了再吃好不好？”一碗肉粥喝了大半，這已經是霍梅的極限了，衛淩也就不再逼她。

    “這幾日可有匈奴王庭的消息？”為了轉移視線，不讓衛淩老是盯在她吃飯的這個問題上。

    “探子來報，王庭周圍都被壺衍鞮費封鎖了，到底誰輸誰贏，現在還未可知！”

    霍梅低頭想了想，這才抬頭對著衛淩認真道：“匈奴王庭這一次恐怕沒那麽容易被攻破，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最近這些年，匈奴雖然衰敗，但根基依然不容小覷！”

    衛淩當然也明白霍梅的用意，朝廷的探子哪裏有墨香閣的好，要說消息靈通，誰恐怕都比不過霍梅。

    “你隻管好生休息，軍務上的事自然有師父拿主意，咱們聽師父的就好！”霍梅想想也對，就不在多說什麽了。

    晚上大軍就在露天地裏休息，因為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便沒有安營紮寨，多數人就睡在地上或者靠著馬匹就這麽睡著了。

    霍梅依偎在衛淩的懷裏倒是沒感覺到冷，睡到半夜就被噩夢驚醒，此刻衛淩已不再身邊，霍梅大驚，衣服都沒來得及披一件就跳下了馬車，這可把守在外麵的小紅嚇壞了。

    “主子，你這是做什麽？外麵太冷，您還是回馬車上休息吧！”霍梅抬頭就能看見遠處的火光，影影綽綽的看見很多人，卻沒有喊殺聲。

    “前麵發生了什麽事？”還沒等小紅回答，便從遠處傳來一聲狼叫聲，這聲音聽在霍梅的耳中卻是如此的熟悉，霍梅一定要求前麵看看，小紅拗不過隻能給霍梅多穿幾件冬衣，這才扶著霍梅來到人影最多的地方。

    走近了霍梅才看見，原來這麽多的人影其實的因為有東西被他們團團圍住了，再走近就看見了一對紅色的眼睛，還有一身雪白的皮毛，霍梅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竟然是隻雪狼。

    雪狼在看見霍梅的第一刻。就上前衝了幾步，但很快就被士兵手裏的長矛阻住了去路，緊接著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長嘯，這聲音聽起來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沒過多久，周圍就開始出現一對對紅點飄來飄去，士兵們看見這些紅點都被嚇到了，因為沒看錯的話。那些應該是狼的眼睛。而且很快這些狼就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竟然將剛才那些圍著雪狼的士兵團團圍了起來。

    衛淩手握弓箭，朝著中間圍著的雪狼射去。沒來由的，霍梅就覺得心中一緊，情不自禁的就朝著雪狼跑去，而讓人費解的是。看見霍梅朝自己跑過來，雪狼竟然也主動迎了過去。

    一跑一動之間。射出去的羽箭擦著霍梅的肩頭而過，等衛淩看清楚是霍梅的時候，早就已經被嚇得三魂差點丟了七魄。

    剛準備衝過去抱住霍梅，就被霍梅的舉動給震在了當場。她竟然抱住了雪狼的脖子，而且雪狼還撒嬌似的在霍梅的懷裏蹭了蹭，這驚悚的局麵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逐日。真的是你嗎？這麽久沒見你了，你還是這麽帥！奔月呢？它沒隨你一起來嗎？”這都什麽對話。聽得周圍的人滿頭黑線，連小紅都被震驚了，張著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

    “梅兒，這狼……”霍梅滿臉的興奮表情，跟周圍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頗為不和諧，轉頭對著衛淩一笑，就親昵的在雪狼脖子上蹭了蹭。

    “阿淩，它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我們的，你讓他們都退下吧！”衛淩雖然擔心，但見雪狼在霍梅的懷裏很是乖順，就下令士兵撤退。

    也神了，剛才還將衛淩等人團團圍住的狼群，此時竟然讓出了一條道路，等人都退出去了之後，狼群又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的樣子，隻不過所有的狼都掉頭，開始看著不遠處的人群，渾身戒備的模樣，好像擔心這些人會偷襲一樣。

    而且狼群中的所有狼都是一身雪白的毛，這麽多的雪狼同時出現在這裏，實屬罕見。

    衛淩小心翼翼的走到霍梅的身後，心髒撲通撲通直跳，霍梅懷著孕呢，他是真怕會有個什麽閃失。

    逐日警惕的抬頭看著衛淩，脊背上的鬃毛都豎了起來，感覺到逐日的戒備，霍梅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它的頭。

    “逐日，他是我的丈夫，他叫衛淩，就像你的奔月一樣，他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們認識一下好不好？”衛淩就這麽僵硬的站著，眼看著逐日一點點的靠近自己，然後嗅了嗅衛淩身上的味道，便轉身離開了。

    “它這是？”霍梅輕笑，用手摟住衛淩的腰身，衛淩趕緊抱住她，警惕的看著已經走進狼群的雪狼逐日。

    “它是要記住你身上的味道，這也是它交朋友的方式之一。阿淩，它接受你的味道，便說明它願意跟你成為朋友了！”衛淩聽得滿頭黑線，看著不遠處又反轉回來的逐日，心裏麵還真是尷尬的緊。

    霍梅看著逐日去而複返，但後麵卻跟著一隻體態有些豐韻的白色雪狼時，霍梅竟然興奮的驚叫出聲。

    “奔月，原來你也在啊！快到我這裏來！”奔月聞言就越過逐日往霍梅的方向跑去，逐日則寸步不離的跟在奔月的身後，在一旁小心的護著它。

    霍梅要蹲下報奔月，衛淩自然不肯，“你小心些，別壓到了肚子！”

    霍梅哪裏會聽衛淩的話，一個興奮就跪在了雪地裏，竟然跟雪狼奔月滾在了雪地裏，看的衛淩膽戰心驚的，深怕霍梅會不小心動了胎氣。

    “奔月，你也要做娘親了嗎？真巧，我也懷孕了呢！”小紅實在是被麵前的場景驚悚到不行，特別是看著周圍露出獠牙的狼群，不自覺的就朝後麵後退了兩步，結果就撞在一個硬邦邦的物體上麵，轉身一看是公孫世站在她的身後，小紅突然就紅了臉，趕緊朝一旁看了看。

    公孫世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不過卻是將手搭在了小紅的肩頭。“一群餓狼而已，沒什麽可怕的，隻要我們不攻擊它們，它們是不會輕易傷人的！”

    聽了公孫世的話，小紅倒是沒那麽害怕了，可是看著麵前一對對火紅的眼睛，心裏還是不停的打怵。

    “你倒是熟悉它們的習性，公孫公子以前見過這麽多的狼媽？”公孫世搖頭，看著麵前的這群雪狼皺起了眉頭。

    他沒記錯的話，這些雪狼應該來自天山山脈，這裏離天山還有一定距離，一下子出現這麽多的雪狼，的確有些蹊蹺。

    可此刻霍梅還在跟奔月嬉鬧著，衛淩卻懸著一顆心看著霍梅跟一隻母狼玩耍，這場麵看著不是一般的詭異。

    一番玩鬧之後，霍梅起身撫摸著逐日跟奔月頭上的毛發，戀戀不舍的跟它們告別，逐日跟奔月低頭好像在跟霍梅行禮一般，然後整個狼群都跪下前蹄給霍梅行禮，這場麵連衛淩都被震撼到了。

    狼嚎聲響起，狼群逐漸退去，很快就淹沒在了夜色中，霍梅轉身看周圍的士兵看著他的目光中都透著複雜，霍梅笑了笑，緩緩的對他們說道：“這支雪狼群的首領叫逐日，是我五歲時救起的一窩狼崽中唯一存活的雪狼，奔月是他的妻子，是我與逐日一起救起的！所以它們就像我的家人，而我就如同它們的母親一般，知道我在這裏，它們便不會傷害與我有關的任何人，大家不必驚慌！”

    士兵們麵麵相覷，看著霍梅的目光中透著敬畏，甚至是懷疑，霍梅理解他們此刻的想法，衛淩則當著眾人的麵，將霍梅打橫抱起直接回了馬車。

    回到馬車之後，衛淩的臉色一直都沉著，霍梅知道他大概是生氣了，可這氣似乎生的有些莫名其妙。

    “阿淩，你在生氣？”

    衛淩不語，卻伸手將霍梅包裹在棉被裏，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肚子，孩子倒是動了幾下，這才讓衛淩終於鬆了口氣。

    “你可知道你今日都做了什麽？雪狼意味著什麽，還需要我告訴你嗎？還是你覺得，這麽多人裏沒人會從雪狼身上聯想到墨香閣的秘密？”霍梅看著衛淩發怒的樣子，目光裏透著心虛，衛淩眸光一閃，心裏便有了不好的想法。

    “你不會是故意將雪狼引來這裏的吧？”霍梅不語，等同默認，衛淩氣的差點一掌將馬車拍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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