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烏孫國之行（三）

    在解憂公主的眼中，霍梅好比是待宰的羔羊，而且還是懷著孕的母羊，根本無法逃脫出她的手心。

    上次派往長安的死士全軍覆沒，這讓解憂公主心裏頗為不爽，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死士竟然在進了長安城不到兩日便悉數全死了，這無疑也給解憂公主敲響了警鍾，至少墨香閣並非那麽好惹，想要拔掉整個墨香閣，她恐怕還要頗費些功夫。

    連霍梅都沒想到，解憂公主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之所以揭露自己女扮男裝的事實，不過是想利用一下霍梅而已。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烏孫國的下人給霍梅送來了衣物，看著麵前水紅的女裝，霍梅皺起了眉頭。這般花枝招展的穿著，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一定要穿這身嗎？”衛淩知道，霍梅向來不喜歡太過豔麗的穿著，對於解憂公主送來的衣服他也沒怎麽相中，可這是解憂公主的好意，在烏孫國的地盤上，拒絕她等同於找死。

    可看霍梅委屈的樣子，衛淩實在受不了，就讓公孫世重新給霍梅準備了一身女裝。

    中午的宴會在大帳中進行，解憂公主跟翁歸靡昆彌都是一身盛裝，解憂公主帶著烏孫國大閼氏所特有的頭飾，端莊的坐在翁歸靡的身邊，讓下麵的人無不讚歎著解憂公主的美麗。

    精致的妝容，接近五十歲的年齡，臉上竟然一絲皺紋都沒有，唇色豔紅，遠遠望去就足以讓人驚歎。

    霍梅跟著常惠進來的時候。低調的跟在衛淩的身後，小紅一身婢女的服飾，小心翼翼的扶著霍梅，衛淩則緊張的不停朝後看著。

    見常惠進來，解憂公主本還微笑的看著他們，可當看見霍梅的這身裝扮的時候，解憂公主的臉就沉了下來。

    等衛淩等人行禮完畢準備回座位的時候。還是被解憂公主叫住。

    “衛夫人。我沒記錯的話，今日一早我就吩咐人給你送去了衣物，可你身上這身並非是我送去的衣服吧？”衛淩眉頭一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數落霍梅的不是，可見解憂公主這是要故意刁難霍梅。

    霍梅倒是不以為意的走到解憂公主近前，伸開雙臂在解憂公主麵前輕輕的轉了一個圈，然後緩緩說道：“公主的美意臣妾自然不敢不受。隻是……您看到了，臣妾有孕在身。那衣服臣妾當真喜歡的緊，卻怎麽也穿不上，臣妾真是有愧的很……”

    說完霍梅單膝跪地，一副要跟解憂公主請罪的架勢。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因為霍梅下跪的幅度而越發明顯，看的衛淩心驚，忍不住要衝過去。卻被常惠給拉住了。

    “淩兒，不要衝動。你媳婦聰明著呢，這老女人不是她的對手！你這麽衝上去，可就攪了媳婦的好事了！”

    果不其然，解憂公主還未開口，旁邊的翁歸靡已經看不下去了，在他看來跪在地上的女子看起來較弱無比，還懷著身孕，無論如何都不該為難她，更何況他還是漢朝將軍的妻子，這要傳將出去，身為烏孫國的大閼氏為難漢軍將領的夫人，怕是在大漢跟烏孫國麵前都不怎麽好聽的。

    “衛夫人快快請起，大閼氏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她從昨晚開始就為你精心挑選了衣服，今日未見你穿，還以為是夫人不喜歡，所以閼氏多少有些失落。還請衛將軍跟夫人不要誤會才好！”從霍梅跪在解憂公主麵前開始，本來喧鬧的大帳便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霍梅，目光中透著好奇。

    眼前的霍梅穿著一身淡粉的深衣，這與盛裝的解憂公主相比顯得太過隨意，可當衛淩衝過來將霍梅扶起的時候，眾人又因為霍梅的容貌而驚為天人。

    明明脂粉未施，麵色還有些蒼白的霍梅，卻依然難掩她清麗脫俗的容貌，如果說解憂公主是驚豔，那麽霍梅的美便頗有一些仙骨的味道，就好比她是仙女下凡一般。

    見霍梅麵色不怎麽好看，衛淩滿臉的焦急之色。“哪裏不舒服了嗎？”

    霍梅搖頭，對他微微一笑，就是這麽一個淺淡的笑容，卻讓周圍的男人們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一抹笑容就好比草原上此起彼伏的花海，看在眼中便是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一樣。

    元貴靡就這麽呆呆的看著霍梅，目光就好像黏在霍梅身上一般，根本就挪不開了。衛淩自然感覺到了周圍投來的不怎麽友善的目光，伸手將霍梅護在懷裏，扶著她在座位上坐下。

    等坐定了之後，霍梅才抬頭掃視了周圍一圈，看著解憂公主鐵青的臉色，霍梅隻是微微一笑。

    可很快就覺得似乎有道目光老是盯在自己身上不放，霍梅一轉頭就看見了盯著自己的元貴靡，身為漢臣之妻，霍梅隻是微微的頷首以示對元貴靡的尊敬，可這麽個小小的動作，卻讓元貴靡欣喜不已。

    “衛夫人生的真美，大漢的女子都如夫人這般美麗嗎？”這話說的有些不敬，似乎有調戲霍梅的意思，衛淩雙手握拳就要發作，卻被霍梅的小手按住了拳頭。

    “王子殿下謬讚了，臣妾不過小婦人而已，哪裏敢跟解憂公主比容貌？說起來，解憂公主當年可是長安城裏的第一美人呢？”

    翁歸靡聽聞，頗為高興的笑了，當著眾人的麵，握住了解憂公主的小手，反而弄得解憂公主紅了臉。

    “大家都看著呢，王上這樣豈不是被人看了笑話去？”

    “我倒要看看哪個敢笑話本王！你是本王的妻子，丈夫疼愛妻子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解憂，本王可要多謝我主，才讓本王有了你這樣好的妻子！”

    翁歸靡說完，下麵便哄笑聲四起。衛淩直接無視這些笑聲，而是細心的喂著霍梅吃東西，元貴靡的注意力也不在自己母親這邊，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霍梅。

    見霍梅長著小口，小心的吃著衛淩喂進嘴裏的小點心，元貴靡隻覺得渾身一震，不自覺的就咽了口唾沫。壓住體內的慌亂。

    “今日乃是我烏孫國與大漢結盟的日子。邀眾位前來就是希望可以做個見證！從此我烏孫國便要與大漢交好，立下盟誓，共抗外敵！以此明誌！”翁歸靡用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將血滴入碗中，常惠也跟著照做，如此歃血為盟便完成。

    二人端著血酒互相交換，然後一飲而盡。周圍便響起一陣歡呼聲。不過煞風景的是，突然有人闖了進來。而且來人還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翁歸靡皺緊了眉頭，示意元貴靡將泥靡帶出大帳，結果泥靡竟然撒起了酒瘋，怎麽也不肯離開。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著。

    “你這隻漢狗，竟敢動本王，小心本王砍了你的狗頭！”泥靡公然的罵元貴靡是漢狗。這下子本來還在看熱鬧的人，全都出了一身冷汗。大家齊齊的朝著翁歸靡看去，之間翁歸靡臉色鐵青，右手握著腰間的佩劍，蓄勢待發的好像要殺人一樣。

    “王上不要動怒，今日這麽多人在場，萬不可失了麵子！貴兒，你哥哥不肯下去休息，你就找個地方讓他待著吧！”元貴靡也是頗為氣憤，他從小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罵他是漢狗，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好發作，便隻能拽著泥靡去了最後麵的座位，準備把他扔到角落裏，任由他自生自滅。

    二人從常惠的桌前經過，不知怎地，泥靡竟然看見了霍梅，一雙醉眼冒著精光，伸手竟然抓住了霍梅的小手。

    “小娘子？這是哪裏來的小娘子，長的這般好看，走跟本王去內帳，伺候的本王舒服了，賞你座金山可好？”

    沒等元貴靡拽開泥靡的手，就聽見泥靡的慘叫聲響起，隻見泥靡抓著霍梅的那隻手，已經被常惠生生的折斷了。

    “你算個什麽東西？我漢臣之妻也是你這種醃臢之人可以肖想的？你當我大漢是什麽？豈能任由你玩弄？來人，將這潑皮給本將軍拉出去亂棍打死！”

    呃，大帳內突然安靜了下來，似乎都沒想到常惠會發這麽大的火，竟然要殺了烏孫國的未來儲君，這……

    翁歸靡的麵色就更難看了，漢軍十五萬大軍就在城外，常惠一聲令下，這烏孫國被滅也就是分分鍾的事，可偏偏這泥靡不爭氣，竟然動到常惠的頭上。

    霍梅雖是衛淩之妻，可更等同於常惠的兒媳，試問就算是翁歸靡自己也無法容忍泥靡的公然侮辱調戲。

    “常大人恕罪，小侄他喝多了所以才會如此胡言亂語，還請常大人網開一麵，原諒他吧！”常惠傲嬌的冷哼了一聲，並不買翁歸靡的賬，這讓翁歸靡越發為難了。

    偏偏泥靡不領情，手被人折斷了，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著。“你這隻老漢狗，竟然敢傷我，我這就去找我舅舅報仇，一定要砍下你的人頭當球踢！”

    翁歸靡看著這個不爭氣的泥靡就頭疼的要命，給元貴靡使了個眼色，元貴靡會意，一掌砍在泥靡的脖頸上，泥靡便被打暈了過去。

    霍梅此時臉上掛著驚恐的表情，淚水不停的往下掉，衛淩心疼的不行，捧著她的臉，小心的哄著。

    “夫人，不哭了，為夫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不要傷心了好不好？懷著身孕，這若是有個好歹，你還讓不讓為夫活了？”其實，霍梅不過在裝而已，衛淩自然知道霍梅是在迎合常惠，可即便是裝的，這麽淚流滿麵的樣子，還是讓衛淩心疼到無以複加，這樣反而配合著霍梅將戲演得更加真實了。

    解憂公主見翁歸靡一籌莫展的樣子，便從主位上走了下來，單膝跪地，直接跪在了霍梅的麵前，這倒是成功的讓霍梅止住了眼淚。

    “衛夫人受了驚嚇，這實在是我烏孫國的不是！您有何要求都盡管提，王上一定都會滿足夫人的要求！現在跪在您麵前的並非大漢的解憂公主，而是烏孫國的大閼氏，身為閼氏沒有教導好子女是我的錯，衛夫人有什麽氣都朝著我來撒吧！即便是要了我的命也可以……”

    “不可以……”翁歸靡慌亂的聲音響起，下一刻解憂公主已經被翁歸靡緊緊的抱住了，第一次翁歸靡在眾人麵前失了態，但若是令他失態的人是解憂公主，這倒也說得過去，畢竟烏孫國無人不知，昆彌王上對解憂公主是十分看重的。

    元貴靡此刻也跪在了霍梅的麵前，一副要代母受過的樣子，“衛夫人，哥哥他喝多了，所以才會做了冒犯夫人之舉，本王願意代替哥哥受過！還請常大人將對哥哥的責罰都用在本王的身上吧！”

    這一出苦肉計，看的霍梅隻想笑，但現實是，她竟然趴在衛淩的懷裏睡了過去，不過衛淩不這麽想，以為霍梅暈過去了，這下子大帳裏就更亂了。

    手忙腳亂的將霍梅抱起就走，回到休息的營帳便吩咐公孫世去請宋清來，隻是宋清沒有來，來的卻是夏侯瑾。

    看著一身烏孫國裝束的夏侯瑾，衛淩還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夏侯先生怎麽會在這裏？”夏侯瑾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衛淩的疑問，而是先進去給霍梅號了號脈象。

    “她隻是睡著了，無礙！”

    幾個人從內帳出來，夏侯瑾這才跟衛淩講了原委。

    “主子懷疑解憂公主的動機不純，所以早就派老夫在烏孫國內打探，沒想到倒還是真發現了不少秘密！你可知今日泥靡為何會出現在大帳，又為何會對主子做出如此不敬之舉？”

    見衛淩搖頭，夏侯瑾頗有深意的笑著，笑的衛淩心裏直發毛。

    “今日一早，解憂公主就差人給主子送來了今日宴會上要穿的衣服，主子之所以沒穿，是因為這衣服早讓人動了手腳。而解憂公主之所以會因為衣服而為難主子，則是因為主子沒有穿她準備的衣服，險些壞了太的好事！”

    “夏侯先生的意思是……”衛淩的心裏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看向夏侯瑾的時候，見夏侯瑾淡淡的笑著，衛淩心裏就咯噔了一下，轉身衝進內帳，趕緊將霍梅渾身上下就檢查了一遍。(未完待續)

    ps：呃，好像把輩分給搞砸了，泥靡應該是元貴靡的堂哥，結果被我寫成叔叔了，罪該萬死啊！後麵一定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