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有去無回將軍

    公孫世離開了，霍梅跟小紅也沒閑著，每日忙著處理墨香閣裏收到的各路信息，還要不時的關注前方的戰事。

    衛淩打的的並不順利，匈奴王庭不比別處，壺衍鞮經營多年，怎麽可能會輕而易舉的被漢軍拿下，而且匈奴士兵向來勇猛，也更加的難纏。

    作為先鋒，衛淩自然首當其衝，迎接他的，是匈奴士兵凶狠的攻勢，還有就是各種野獸的襲擊，水源被投毒，衛家軍可謂曆經艱辛。

    常惠也好不到哪去，他手裏現在除了衛淩衝鋒陷陣之外，其他的幾位大將軍都在觀望，他們都在等待衛家軍的消耗，每個人心裏都揣著個小算盤，計算著自己的得失。

    坐在首位，看著下麵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大將軍們，常惠的手緊緊的攥著手裏的玉石，瞬間玉石便成了粉末。

    “各位將軍都看見了，衛家軍在前方與匈奴廝殺的頗為艱難，不知哪位將軍願意從側翼幫衛家軍解困？”常惠問完，下麵的四位將軍沒一個啃聲的。

    祁連將軍田廣明有四萬餘騎兵，是眾位將軍裏士兵數量最多的，可此刻卻坐在自己的坐榻上不發一言。

    虎牙將軍田順看了田廣明一眼，便低下頭好像沒聽見一樣。剩下兩位度遼將軍範明友、蒲類將軍趙充國見著二位田將軍都不發話，他們自然也不會出頭了。

    常惠這叫一個氣，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些人還在這裏擺開譜來了。不動神色的從懷裏掏出虎符在手裏把玩著，看見虎符的那一刻田廣明的眉頭一皺，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既然各位將軍不願意出兵相救。那麽你們手裏的軍隊也形同虛設，大將軍之位以老夫之見，還是早早退位讓賢的好！”

    田廣明一邊在心裏腹誹著常惠這隻老狐狸，一邊起身對著常惠做了一揖。“常大人既然吩咐了，末將便從側翼幫一下衛將軍！”

    常惠淡淡一笑，將手裏的虎符攤開放在桌上，“田將軍。您當真以為皇上封了你將軍。便可以拿自己手裏的士兵跟老夫講條件了嗎？”

    田廣明麵色有些尷尬，但臉上的滿是不服氣的表情，田順想要上前勸說幾句。卻被常惠後麵的話給驚到了。

    “陛下在出征之前將虎符交予給老夫，怕的就是今日的情景，身為漢臣，還是朝廷的一品大將軍。危難之時不為國分憂，卻想著個人的得失。就憑這個，今日老夫便能動用虎符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田廣明心裏一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常惠笑了笑。看來即便是大將軍也有怕死的時候，特別是即將功成名就，卻要將這一切拱手讓人。田廣明又豈能甘心。

    “末將吃錯了，還請大人責罰！”常惠拿著虎符起身。圍著田廣明轉了一圈，又看了看已經從坐榻上起來的另外三個。

    “既然田將軍甘願領罰，那麽就罰田將軍用你的一萬精兵將衛將軍的衛家軍換下來，田將軍要同你的精兵們在陣前堅守一日一夜！”

    說完常惠揮手讓四人出去，田廣明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灰溜溜的走了，很快就帶著自己的一萬精兵將衛淩的軍隊換了下來。

    田廣明的軍隊平日裏就經常與匈奴作戰，所以應對匈奴並不困難，但即便如此，傷亡也比衛家軍要多得多。

    衛淩用兵向來是以士兵的性命為先，而田廣明之徒，通常都會將士兵當成取勝必須要犧牲的工具。

    衛家軍得意休息，衛淩便開始休整自己的隊伍，宋清忙著救治傷員，公孫世也在一旁協助，也就是這個時候，霍梅出現在了衛家軍的兵營裏。

    穿著一身士兵的灰色袍子，跪在地上給中箭的士兵處理箭傷，霍梅用布巾蒙麵，士兵們雖然都看不見她的臉，但都知道她是衛夫人。

    就憑衛夫人肯冒著危險來為士兵治病，軍營的士兵們就會對霍梅格外的崇敬。衛淩是第二日才知道霍梅來到軍營的，當他趕到軍醫的營帳時，霍梅正站在一個簡易的平台前給一位腹部受傷的士兵縫合傷口。

    霍梅已經站立了很久了，所以一雙腿都在打顫，就在衛淩靠近的時候，霍梅突然轉身抓住了衛淩的衣襟。

    “讓我歇口氣，就一會……”衛淩攬著霍梅的腰身，心疼的無以複加。

    霍梅歇了一會，就又轉身繼續未完成的縫合，直到全部完成，霍梅才癱軟在衛淩的懷裏，衛淩沒有停留，抱著霍梅回了大帳。

    看著霍梅身上沾滿血跡的衣袍，衛淩趕緊將她身上的衣服脫去，隻剩下貼身的中衣，中衣早就被汗水浸濕了，蒼白的臉色配上越來越大的肚子，衛淩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在漢軍十五萬大軍的圍攻下，匈奴王庭開始顯現劣勢，壺衍鞮的手裏隻有五萬大軍，根本不是漢軍的對手，所以在跟漢軍交戰之時，他已經讓人將王庭裏的百姓全都轉移了。

    田廣明的一萬精兵，在十二個時辰之後損耗過半，常惠冷笑了一下，對著前來傳信的士兵擺了擺手。

    本以為可以至少邀功行賞的，接過田廣明啥也沒撈著，反而是衛淩的衛家軍，常惠用自己手裏的兩萬兵馬全都給了衛淩，這可把田廣明給氣壞了。

    也不知是誰多嘴，說衛淩的夫人來了軍營，田廣明以為抓到了衛淩的把柄，便急不可耐的闖進了常惠的大帳。

    “常大人，你也不能太過偏袒衛淩那小子了吧？他雖然是你的徒弟，可這軍營可非兒戲，那裏能讓他胡來！”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常惠皺了皺眉頭。

    “田將軍什麽意思？衛淩他怎麽了？”田廣明陰狠的一笑，轉身看了看圍攏過來的士兵，更加得意了。

    “怎麽了？他竟然將女眷帶入了軍營裏，依我大漢律。這可是要軍法從事的！”

    “你說什麽？”看著常惠大驚失色的樣子，田廣明還以為自己得逞了，洋洋得意的等著常惠發難，結果常惠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急匆匆的奔衛淩的大帳去了。

    這反而讓田廣明摸不著頭腦了，不知道這常惠是受什麽刺激了，便索性跟著常惠來到衛淩的大帳。

    衛淩正在照顧著昏睡不醒的霍梅。見有人闖進大帳還直接進了內帳便要發作。可看見來的人是常惠時，衛淩便開口叫了一聲“師父！”

    “你個混賬小子，你媳婦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嗎？怎麽不給我好好看著。這裏也是她能來的地方嗎？你看看，這肚子都多大了，這要是有個閃失，那我的小徒孫不就泡湯了！你給我聽好了。速速給我找個穩妥的地方，把你媳婦給我安頓好了！我的小徒孫要是有個閃失。我就拿你是問！”

    呃，本以為衛淩這次要栽了的田廣明，額頭上全是黑線，見這常老頭根本就沒有要懲治衛淩的意思。他便按耐不住了。

    “大人，衛將軍公然違抗軍令，當以軍法處置才是！”田廣明好心好意的提醒。卻惹來常惠滿臉的不高興。

    這廝念念叨叨的半天了，常惠聽著就煩。回頭就瞪了他一眼。

    “我說田將軍，你不好好的休整自己的軍隊，跑這裏來觸我老常頭的黴頭是不是？告訴你，衛淩的媳婦可是懷著孕呢，要是被你嚇出跟好歹來，就是到陛下麵前，老夫也要為她爭個理出來！她可不是尋常的女子，她可是個醫術高超的軍醫，這可是進了衛家軍的花名冊的！這衛家軍的士兵們，哪個沒受過她的恩惠？你想要懲治她，也要問問外麵的士兵願不願意！”

    話落，整個中軍大帳都被衛家軍的士兵包圍了起來，公孫世帶著幾個親隨的副將走了進來，將田廣明圍在了中間，田廣明這叫一個氣啊！

    “你們都想造反了是不是？還不速速給本將軍退下！”衛家軍的士兵向來隻聽衛淩的話，所以這位田將軍雖然官級比衛淩要高，但衛家軍卻集體的不買賬。

    薛雲、薛雨得到消息，說是有人要為難衛夫人，二話不說，扛著大刀就來到了大帳門口，聽見田廣明一個勁的要將衛夫人軍法從事，這下子可把薛氏兄弟給氣壞了。

    “常大人，這位田將軍好不講理，我們夫人來到軍營是為了救治傷員的，待在軍醫的營帳裏一幹就是一天一夜，現在都累暈過去了，可這田將軍竟然還想治夫人的罪！我們夫人那裏有罪了？她不過救了幾個傷兵而已，難道我們這些當兵的就不值得救嗎？”

    田廣明竟然被問住了，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心裏即便氣的要死，卻不敢發作，衛淩不說話，常惠進了內帳在問霍梅的狀況，這下子把田廣明一個人扔在那裏，還當真是尷尬。

    “你們……你們簡直不可理喻！”說完常惠甩袖離去，看見田廣明灰溜溜的背影，薛氏兄弟還頗為鄙夷的啐了一口。

    “還好意思來這裏告我們將軍的狀，這位可是漢軍裏有名的有去無回將軍，跟著他的士兵通常都是有去無回的！”薛雨更是數落著田廣明的外號，現在田廣明的旗下的四萬精兵已經縮減到了不到三萬，可見這位有去無回將軍，當真是名副其實。

    霍梅終於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了，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偶爾有士兵巡邏的聲音，內帳裏十分安靜，轉頭就看見靠著床榻睡著了的衛淩，看著眼底的青色，霍梅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底。

    衛淩猛地就睜開了眼睛，見霍梅醒了，眸光亮了亮。“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說著還伸手摸了摸霍梅的肚子，霍梅伸手覆在衛淩摸著自己肚子的手上，輕輕的摸了摸，緩解了衛淩緊張的情緒。

    “我沒事，就是累著了，本以為歇歇就好了，沒想到竟然睡了這麽久！”想起霍梅暈倒時的模樣，衛淩還心有餘悸，臉色也沉了下來。

    “梅兒，這樣的事情不許在發生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不光是你自己，還有孩子，我這兩日被你們嚇得，魂都快嚇沒了！”

    看著衛淩委屈的樣子，霍梅笑了笑，其實這會她根本就看不清麵前衛淩的臉，她的中毒症狀似乎又有加重的趨勢了，但在衛淩麵前，霍梅並未露出絲毫她看不見的表情，所以這會是真的將衛淩騙過了。

    “阿淩，我餓了！”

    衛淩一聽霍梅說自己餓了，趕緊起身準備出去給霍梅弄些吃的，剛站起身，身子便僵住了，因為衛淩一直都跪坐在床邊，一下子好幾個時辰都沒動彈過，所以腿腳早就已經麻木了。

    霍梅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見他僵直的站著，也大概知道原因了，正準備喊小紅進來，結果公孫世倒是端著吃的走了進來。

    “將軍，夥房就剩下些幹糧了，我讓廚子煮成了粥，隻能委屈夫人了！”

    霍梅笑笑，倒是不以為然。“公孫公子，這一路我都是吃著這些過來的，沒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而且……天寒地凍的，能有幹糧吃就不錯了！”

    霍梅說的越輕鬆，衛淩心裏就越是難受，這一路，霍梅懷著孕卻要跟著衛淩四處奔波，還要忍受一次次的毒發，想到這些，衛淩端著粥碗的手都在抖。

    “梅兒，師父讓我同你商量一下，是不是……”

    “這裏距離天山不遠，到了那裏我就會跟小紅離開！可以讓師父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想起天山之行的目的，衛淩的心裏就發顫，匈奴王庭基本已經被拿下，壺衍鞮單於現在不知所蹤，不過匈奴的大軍已經朝北行進，常惠已經命令追擊，所以後麵的戰事會越發的艱難，霍梅跟隨的確不便。

    第二日匈奴王庭被攻破，蘭卿不肯離開王庭，最後在自己的皇後寢殿裏自盡而亡，麵對蘭卿的自盡壺衍鞮沒有絲毫的表示，就好像是她罪有應得一般。蘭卿的兒子被茨城靡帶走，這下子匈奴王庭便從西域的疆土上消失了。(未完待續)

    ps：這幾日忙的啊！！！今日終於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