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君竹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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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築基修士搖搖頭:“不是。”

    “那……是為報恩?”上清仙門弟子再問。

    “亦不是,聽話意道友應該見過在下所說之人吧?道友且放心,我與此人並無仇怨,乃是多年未見的故交,圖上玉佩便是信物。假若道友知曉他的去向,在下懇請不吝賜教!”築基修士三言兩語交待了個大概,語氣神態亦相當誠懇。

    上清仙門的那兩位修士再次對視,似乎在掙紮。眼看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紀小璠連忙從旁邊跳出來,大聲道:“這個玉佩和你說的那人我見過!”

    她並未完全相信築基修士的話,在此人身份未明之前她不能拿程菲兒師妹冒險。萬一此人是敵非友,麵對築基修士,她還可憑借紅羅石抵擋一下然後逃掉。

    這句話成功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麵對異樣目光,紀小璠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那個……我正好路過,聽到你們在談論什麽玉佩,就好奇看了一眼。前輩,你要找的這個人我見過。”

    築基修士果然很感興趣,暫時不再糾纏上清仙門的兩位修士,轉而向她驚喜道:“真的?道友真的碰見過我說的那個人?你可知他的身份,可知他姓甚名誰,你最後一次見他又是什麽時候?”

    一連串問了這麽多問題,築基修士也意識到自己因心急而失態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滿含歉意道:“抱歉,是在下失禮了。道友可願將你知道的告知於在下,在下願以靈石相酬……”

    紀小璠擺擺手,道:“前輩不用如此。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但不知前輩是否願意告知名諱?當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好奇而已。”

    築基修士一愣,忙道:“這是應該的,在下韓尚,自號君竹。敢問道友名諱?”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願意說就說,問名字是何意?

    君竹!難道是三師弟陳君竹?紀小璠覺得自己頭有點暈,她晃了兩下才站穩。勉強道:“在下鐵、鐵小仙……”

    韓尚看著她,關切道:“鐵道友是否身體不適?”

    紀小璠忙擺手,表示自己很好,腦海中還回響著“君竹”二字。一圈一圈地蕩。

    青淩修仙界中,修士們結成金丹以後才敢稍稍自詡修道小有成就。而且這個境界確實是修煉生涯中的轉折點,所以許多人都會取個道號。一般來說,有門派和家族歸屬的金丹修士,其道號都會在結丹大典上由師父或長輩賜予。當然。不是所有修士都會這麽做,許多修士或嫌麻煩或覺得無必要,仍會沿用一直以來的名字。拿微芒山來說。掌門穹寒、她師父清宿、師叔玄機等都是道號,而四長老方欽和七長老盛魚則是本來的姓名。

    韓尚不過是剛剛築基而已。就給自己起了號,是想表達什麽?

    她猶在思索是不是用試探姬非的方法試探一下韓尚,沒有注意到上清仙門那倆弟子看向她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鐵小仙?你便是擎蛇老怪新收的那個徒弟,鐵小仙?”其中一人冷著臉森森問道。

    “啊?”紀小璠被他身上突現的冰寒殺氣凍了一個激靈,驚訝地抬頭,發現那兩人手持寶劍,磨刀霍霍向她來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把飛劍橫在胸前,凜然道:“你們想幹什麽?”

    上清仙門的倆弟子異口同聲:“替天行道!”

    紀小璠跳腳:“替天行道你直接去找擎蛇老怪啊,我又沒做過壞事!你們上清仙門好歹也是青淩界第一的名門正派,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殺人?”

    倆弟子對視一眼,有些想不通鐵小仙怎麽這麽容易就把自己師父給出賣了。一人疑惑道:“你真的是鐵小仙?”

    紀小璠頭一扭:“是又怎樣?冤有頭債有主,我可沒搶過你們的東西!”她早就知道這個身份會惹來麻煩,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快。

    師父啊師父,別怪徒兒不厚道,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至於遇上這事,再說您老應該也不在乎了。紀小璠心中默默吐槽著,不知道此時此刻師父身在何處,在做什麽,有沒有被正道圍攻。

    “兩位道友,這位鐵道友年紀還小,那擎蛇老怪之事與他關聯不多,還請兩位道友高抬貴手。”韓尚出聲,打破了雙方僵持的尷尬局麵。

    上清仙門的兩位弟子正氣十足,便哼了一聲道:“也罷,這次暫且饒過你。我等奉勸你早日棄暗投明,若你以後跟著擎蛇老怪作惡,將來再遇見必不饒恕!”說罷,兩人相互扶持著轉身慢慢離開。

    他們走了,一直在不遠處看熱鬧的另外三個修士也憤憤然離去,紀小璠自始至終也不明白他們兩夥人究竟是為什麽動手的,後來又為什麽不打了。

    兩撥人都走了,這裏便隻剩韓尚和他的三個老仆,以及紀小璠。不相幹的人一走,紀小璠就覺察對麵四人的視線立即全投到了她身上。

    “嗬嗬,原來韓前輩還有個道號叫君竹,真巧,我也認識一個叫君竹的人呢,陳君竹。”紀小璠輕聲笑道,說話時她一直在注視著韓尚的臉。

    韓尚的身子明顯一震,他一下子從乘坐的那個床板狀的飛行法寶上跳下來,緊走幾步,喃喃:“陳君竹?!這如何可能?!道友認識的這人長什麽模樣?”

    他這番表現,更令紀小璠疑惑,此人自號君竹,又如此篤定地說“不可能”,莫非他真的是三師弟陳君竹?

    “有山含英,錦翠未央,秋嵐渺渺,流霞滄滄……”

    “倬彼昊天,寧以我憂?天光倏散,寧駐流年?”無比熟悉的詞從一個陌生少年口中朗朗念出,讓韓尚驚訝得無以複加,然而他的嘴巴卻像不受控製般自認而然地接出了後麵幾句。

    “你!你究竟是誰。你怎會知道這首曲子?!”韓尚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位膚色黑黑的少年,他怎會知道這個詞?這明明是、明明是……

    “能接上這幾句,看來我猜的沒錯,你真的是三師弟,君竹師弟。”紀小璠含笑對他說道。

    韓尚盯著紀小璠,嘴張了又張,最終顫抖道:“你是……大師兄?”

    “呃……”紀小璠語結。她一時忘了自己現在還是鐵小仙的打扮呢。外形就是個男人,難怪君竹師弟會往大師兄身上猜。不過這也真的讓她糾結了,目前她鐵小仙的身份除了師父。其他人都不知道,連程菲兒師妹都不知,何況是剛確認身份的三師弟。

    紀小璠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拿眼睛瞟了幾下韓尚身邊的三個老頭兒,韓尚會意。道:“不用擔心,他們都是我的心腹,知道我的秘密。”

    聞言,紀小璠額角青筋突突亂跳。努力壓抑住怒氣道:“他們都知道?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你竟然一下子讓三個人不相幹的人知道,你……!”

    她和程菲兒,至今都不曾將真實的身份來曆告訴過任何人。哪怕是關係最親密的朋友和親人。陳君竹倒好,一說就是三個人。甚至還有更多,他當自己是下界來遊玩的嗎?!

    韓尚見“大師兄”突然生氣,頓時有些束手無策,緊張道:“師兄,我……當時情況特殊,我不得不將身份實情道出,張伯他們三個都曾發過毒誓,決計不會背叛我的!”

    紀小璠搖搖頭。

    這個師弟,以前在仙雲界時有師門師父庇佑,他一貫喜愛遊山玩水,足跡踏遍優美景致之所,探索秘境奇景,吟詠而歌。方才她念的那支歌便是君竹師弟在遊覽含英山時一時興起而做的曲子,從含英山的美景感慨到時光易逝、時不我待的憂愁。

    他感情細膩,但心思過多放在賞景與感傷之事上,導致其做什麽事都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小世界中,這樣就難免在人情曆煉上有所不足。他待人和善有禮有餘,卻總缺乏應有的警惕和防備。

    紀小璠這一搖頭,韓尚還沒說什麽,那三個被質疑的白胡子老頭先不幹了,個個都朝她吹胡子瞪眼,隻是礙於這人是主人終於找到的“師兄”而不好發作而已。

    她冷哼一聲,對韓尚道:“說你還不服,我已確定你的身份,但你真的知道我是誰?稀裏糊塗就把我當成大師兄,什麽話都敢說,師弟呀,你怎麽就不知道長點兒心呢!”她作痛心疾首狀指責陳君竹。

    陳君竹目瞪口呆,結巴半天才道:“你……你……菱華師姐?”稱他為師弟、稱大師兄為師兄的,按師門排行,除了菱華師姐,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紀小璠對他的遲鈍很不滿,瞪了一眼道:“是我!要真是大師兄,屢次犯低級錯誤,你就等著接受門規懲罰吧!”

    陳君竹憨厚地笑了笑,道:“大師兄為人懶散,才不會用首席大弟子的特權壓人。師姐……”

    看他扭捏的樣子,紀小璠擺擺手:“好啦好啦,我不會跟大師兄告狀的,但今日之事必須妥善處理,不能留下任何尾巴。”她眼光瞟向陳君竹身後那三人,意思不言而喻。

    三人慌了,立刻哭叫道:“主人,你可不能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把老奴殺了啊!老奴們伺候了主人這麽多年,雖說別的地方不中用,但向來嘴嚴,不該說的話絕沒有對外透露過半個字,主人一定要信老奴啊!”

    陳君竹為難道:“我相信你們,可是師姐她……”

    紀小璠瞥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好像是她非要做小人一樣,她何時說過一定要讓這三人死了?

    “夢妖,你出來,以狗的形態。”紀小璠悄悄解開靈獸袋,暗中呼喚夢妖。

    她手臂一沉,一隻黑色皮毛的犬類動物已經一屁股坐在了上麵,口中發出“嗚嗚”的叫聲——“我不是狗!”

    紀小璠順著它頸上的毛,安撫著它的抗議,然後對那三個老頭道:“我的這隻靈獸有窺視人心的能力,藏得再深的心思也能被它挖出來。你們若真的一心效忠君竹師弟,便聽我的,隔上一段就讓此獸檢查一番,如何?”

    三老立即點頭,口中還道:“真金不怕火煉,隨便你怎麽考驗!來吧。”

    陳君竹看著夢妖施法,在一旁驚奇道:“師姐,這是什麽靈獸,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你一心都撲在各種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上,沒見過這種稀罕靈獸也不奇怪。若是辨認個奇花異草或者靈草靈藥的,你在行,但靈獸妖獸上麵,你可真比不上菲兒。”紀小璠一邊看著夢妖將三老催眠入夢,一邊跟陳君竹說。

    陳君竹道:“對了,方才我一直在找的那個身上掛著咱們千靈山玉玨的人,師姐你真的見過?是不是張小毅師弟啊?”

    紀小璠看著他,道:“我先問你,你是怎麽知道有人佩戴了千靈山玉玨的?誰告訴的你?”

    “是張伯。當年我想了很多法子找你們,可又不能大張旗鼓,便想到了象征咱們門派的身份配飾玉玨,我猜你們也可能用這個辦法,便決定試試。我把玉玨的圖案形狀畫下來,給張伯他們看了,讓他們一旦碰見有佩戴這種玉玨的一定要回稟。恰好就在泣仙墟外,張伯說他看到了一人,我們在泣仙墟外和隱仙城那邊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此人,我便想著他是不是進入了泣仙墟,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見了師姐你!”陳君竹將來龍去脈一一說清,正好解了紀小璠的惑。

    “原來是這樣。”紀小璠點點頭,“不過,你說的那人不是小毅師弟,是菲兒師妹。”

    “菲兒師妹?”陳君竹有些迷惑,“可是張伯說那人明明是個年輕男子啊?難道菲兒師妹也跟師姐你一樣易了容?”

    紀小璠歎了口氣,猶疑著把程菲兒投錯了胎的事情始末告知了陳君竹。陳君竹當場石化,久久不能動,不能言。

    紀小璠碰了碰他,提醒他回神,問道:“菲兒的事等見了她再細說。倒是師弟你,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