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藍蝶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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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小璠回頭對他一笑,警示他不要跟過來。

    三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五個築基修士把紀小璠帶走,不敢輕舉妄動。等到他們走遠了,陳君竹在洞內焦急地踱來踱去,喃喃道:“怎麽辦,怎麽辦,得趕緊想個辦法把鐵道友救出來……”

    姬非揚了揚手裏的傳訊符,道:“韓前輩稍安毋躁,鐵道友走前給了我這個,應是聯絡他師父的,我們試一試。”

    姬非運靈激發了一張傳訊符,對著發光的符籙大喊道:“前輩救命啊!鐵小仙道友被人抓走了,請前輩到冰風穀救救他吧!晚了鐵道友就沒命了!”

    符籙的光慢慢滅了,三人默默地等回複,擎蛇老怪卻始終沒有回信。姬非和陳君竹的心情都愈發沉重,臉色難看。姬令月納悶地看著他們如此上心,心生狐疑。

    過了大約半刻鍾,姬非沉不住氣了,又激發一張符:“前輩,您新收的徒弟鐵小仙被人綁架了,命懸一線,您要是不救他,他可就真死了!”

    陳君竹陰著臉道:“這個擎蛇老怪不是正派,行事自私,就算他相信了鐵道友真的被抓了,也未必肯去相救,說不定他就認為這是對頭故意做的局想引他現身,這樣他肯定會舍棄鐵道友的!況且兩人做師徒才月餘,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他知道的更多些,知曉紀小璠是微芒山派去的臥底,心裏便還有一層擔憂------會不會是擎蛇老怪看出了什麽端倪,所以坐任師姐被人殺掉?礙於姬令月在場,他有很多話不方便跟姬非講,滿心的惆悵煩躁。

    遲遲收不到擎蛇老怪的回信。又聽陳君竹這樣分析情勢,姬非越發著急起來,不管不顧地將手中剩下的傳訊符一個個捏碎,一個勁地大喊求救,眼睛微紅,狀若瘋癲。

    姬令月驚詫萬分,姬非一直為人淡漠。除了修煉對什麽人什麽事都不關心。今日到底怎麽了,竟為了一個邪道出身的鐵小仙這麽拚命?

    天坑石洞裏氣氛壓抑,而遠在遠方的擎蛇老怪卻在一塊大石上悠然閑坐。他捏破一個又一個傳訊符光點。聽著姬非聲嘶力竭的呼喊,嘖嘖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還沒怎樣呢就開始大呼小叫,真要出了事那還了得?哼哼。我徒兒才沒你們想的那麽脆弱,操的什麽閑心。”

    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翻身躺下。哼著小曲兒等著。

    姬非發完了所有的傳訊符,臉色已黑如鍋鐵,悶悶地看著陳君竹。師姐被抓,這個時候就看師兄怎麽做了。

    陳君竹想想師姐走之前的那個眼神。再對上姬非幽怨的雙眼,隻覺頭皮發麻。師妹不好惹,師姐也不能不救。此時能求救的人又聯絡不上,隻能自己咬牙上了!

    “那個……兩位姬道友。我放心不下鐵道友,還是跟過去看看吧。你們調養好了,還請盡快離開這裏。”陳君竹對姬令月和姬非道,同時悄悄跟姬非眨了眨眼。

    姬非一臉為難地看看姬令月,姬令月一把將他拽到一邊,陳君竹見狀咳了一聲,出去避嫌。

    “大姐,你做什麽?”姬非不好意思地往外瞅了一眼,沒看到君竹師兄。他現在無比後悔,早知道會碰上這些事,當初大姐提出要跟自己一起走的時候就該果斷拒絕。現在可好,做什麽都不方便。

    姬令月把他拉到洞窟深處,小聲道:“我做什麽?我還想問你做什麽呢。小非你是怎麽回事,你跟那個鐵小仙關係很好嗎,我看你好像想跟著韓道友一起去救他?”

    姬非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囁嚅道:“鐵道友他,畢竟救過我們……”

    姬令月後退一步,像看一個陌生人那樣看著他,道:“你今日太不對勁了!我知道鐵道友拚了全力救了咱們,要不然此時咱們就已經死了。可你要救人也得分情況呀,如果你我也是築基修士,三對五或許能拚上一拚,可眼下呢,貿然前去你是在送死!小非,老祖對你我寄予厚望,我們身係姬家的興旺榮辱,不能不惜命!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去的。”

    姬非長歎一聲,對姬令月他下不了手,可如果菱華師姐真的出了什麽事,他更會自責後悔一輩子,哪個輕哪個重,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了。

    “大姐,對不起,我一定要去。”姬非抬頭,坦然麵對姬令月。姬家,他早晚都會離開的,但他與菱華師姐卻是有著數千年的情誼,如今門派覆滅,他們幾人相依為命,不能再失去彼此了。

    姬令月不說話,就那麽看著他。姬非不敢看她的眼睛,轉身走出洞窟,卻發現陳君竹已經走遠,快要爬出天坑了。

    他慌忙去追,姬令月從洞內衝出來,在他背後大聲叫道:“小非!”姬非沒有轉頭,沒有遲疑,徑直朝著陳君竹的身影追去。

    姬令月看著他們,心中突然湧上一種怪怪的感覺。她沒見過這樣的姬非,以她的直覺,姬非和韓尚、鐵小仙三人肯定有什麽秘密。

    沉思片刻,姬令月忽然笑了笑,下定決心跟過去瞧瞧。

    再說紀小璠,她拖著孱弱的身軀跟著那五位築基修士從藏身的洞窟出去,一階一階的沿著石階爬。尋常根本不在話下的小小石階,此時對她而言真是難於登天,每走一階都要喘上幾口氣。

    “敢問前輩們,可有飛行法寶?我,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紀小璠抹著額頭上的汗,作垂死狀一手叉腰,另一手五指張開前伸,向築基修士們呼喚。

    小個子修士看她似乎真的很累,有些於心不忍,小聲道:“沒有,我們門派很窮的……”門派要是有錢,他們師兄弟們至於為了區區一個法寶著了別人的道嗎?想想就心酸。

    紀小璠打量了他們一眼。越看越覺得他們身上的衣服眼熟,不由奇道:“咦,你們穿的道服我好像在哪兒見過,眼熟的很,一時想不起來了……”

    小個子修士正準備答話,那個年長些的穩重修士瞟了他一眼,他頓時噤聲了。

    看樣子此人才是這五人之首。紀小璠眼珠轉了轉。笑道:“這一路去冰風穀挺遠的,反正我都這樣了又跑不了,你們至於這麽防備我嘛?嗬嗬。我們隨便聊一聊吧,要不氣氛太沉悶了。諸位前輩已經知道了我叫鐵小仙,敢問前輩們貴姓啊?”

    穩重修士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道:“這一去你肯定回不來了。告訴你也無妨,就當了了你的遺願吧。我叫龍飛欽。乃藍蝶穀修士,我們門派雖然是道統萬年不滅的古派,但這幾千年來一直沒怎麽入世,你可能沒聽說過。”

    紀小璠呆住了。

    龍飛欽微笑道:“你拜擎蛇老怪為師之前是個散修吧?可惜了。好好一個靈性少年,拜錯了師父,沒撈到什麽好處卻先把命送了。要不是那人喂我們吃了藥。我還真想就此把你帶回藍蝶穀,跟著我們修煉。”

    紀小璠半清醒半迷糊。喃喃道:“我也想回去看看……這麽多年了,沒想到……”

    龍飛欽奇怪道:“你說什麽?”

    紀小璠閉口不言,眼神飄遠,想起了很多事情。

    難怪龍飛欽幾人身上穿的衣服看著眼熟,能不熟嗎,飛升前她也穿過的。過去了好幾千年,藍蝶穀的弟子服隻是稍微改了一些細節樣式,跟當年她穿的相差不大。隻是時光無情,那時候在藍蝶穀渡過的短暫歲月,那些並不算十分美好的記憶,早已漸漸模糊了。

    是的,沒有飛升之前,菱華便是藍蝶穀修士。

    她的道號菱華,就是當初她結丹時師父淩蒙真人所賜,在其後的歲月裏,她一直延用。修仙界各門派各勢力你爭我奪,往往攪個天翻地覆,風雲變幻莫測,很少有哪個門派能保持萬年不衰,沒想到藍蝶穀竟然還存在。

    紀小璠的思緒飄回久遠之前,以至於龍飛欽問了她兩句她都沒有回神。

    龍飛欽看看另外幾個師弟,奇道:“這個家夥怎麽這麽怪,不是他說要聊一聊的嗎,吃啞藥了?”

    小個子修士撓撓頭,道:“師兄,我覺得他好像是聽到你說藍蝶穀才發怔的,難道跟咱們門派有關係?”

    龍飛欽若有所悟,他伸腳一踹,魂遊天外的紀小璠立馬栽了個跟頭。驚回神,她從地上爬起來,怒目道:“走的好好的,踢我幹什麽?”

    “叫你你不應,不踢是要打嗎?”龍飛欽斜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們藍蝶穀?剛才走神是在想什麽?”

    紀小璠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忿道:“豈止知道,這個門派我以前比你們熟!”

    反正這夥人要把她交給想置她於死地的人,師父遲遲不現身相救,她一人又打不過五人,或許利用跟藍蝶穀的這份關係能脫身呢。龍飛欽肯定不會輕易相信,但不試試怎麽知道?

    她這麽一說,不隻龍飛欽,連另外四個人都好奇起來。

    龍飛欽樂了,道:“你熟?吹吧你就!這幾千年藍蝶穀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修仙界中很多人根本就沒聽說過還有這個門派,更不知道在哪裏,除了藍蝶穀修士,外人根本進不去,你熟?嗬嗬。”

    紀小璠翻了個白眼,道:“別人不知道,為什麽我就一定不知道?你們聽好了,藍蝶穀位於青淩界中部偏西北,藏於靈荊山脈之中,具體位置就在洪波峰和青狐山之間。靈荊山脈中自帶天然迷陣,金丹以下修為的修士進去,若無人指引,根本出不來。另外,藍蝶穀外還有無數人造的機關陷阱,就算金丹修士闖過了靈荊山脈中的迷陣,想要真正進到穀中也是九死一生。我說的可對?”

    龍飛欽和另四位修士早在聽她說到靈荊山脈的迷陣時就驀然變色,等她話音一落,五把劍便齊刷刷地卡在了她脖子上。

    “喂喂喂,別衝動,有話好好說,我哪裏說錯了嗎?還是說被我正好說著,你們想殺人滅口?以前的藍蝶穀可沒有這麽霸道啊!”紀小璠一動不敢動,不知道這五人突然發什麽瘋。

    龍飛欽持劍的手有些微抖,麵上卻一片冷酷。鐵小仙說的都對,遠遠超出了外界一般修士對藍蝶穀的了解,除非他特意調查過藍蝶穀!但他一個練氣修士,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多?

    方才他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身份和藍蝶穀告知了鐵小仙,雖然確實有一點點是為了滿足她的遺願,但更多的絕對是他自信即便此次鐵小仙不死,也沒有辦法找他們報仇。他以為鐵小仙不會知道藍蝶穀在何處,沒想到人家不但知道,還知道的如此清楚,這麽說來,鐵小仙留不得了!

    夢妖在靈獸袋裏正在睡覺,猛然驚醒,對主人道:“附近有殺氣!”

    龍飛欽的殺意顯露無遺,不用它提醒紀小璠也感受的到。趁那把劍還沒有動,她歎氣道:“哎,不讓人把話說完,你們確定不後悔?”

    龍飛欽緊了緊手,冷道:“你還知道什麽?”

    “你們肯定以為我或者我師父專門查過藍蝶穀是吧?其實有些事說出來怕你們不信,但我可以以心魔起誓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你們先聽聽?”紀小璠跟龍飛欽商量。

    龍飛欽不置可否,紀小璠就當他默認了,便把前世記憶之說搬出來,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要說藍蝶穀的外部情況可以通過打探得知,但門派內部的事肯定不會流傳出去吧?你們肯定都讀過藍蝶穀門派誌,淩蒙真人和他的徒兒菱華真人,門派誌上應該都有記載。你們要還不信,要不我背背門規?就怕過去這麽多年了,藍蝶穀早製定了新門規。”

    龍飛欽難以置信地盯著她,還是不說話。

    紀小璠道:“還不信?看來得來點兒狠的。藍蝶穀的基礎功法是《千蝶幻心經》,第一句口訣是‘莊老迷夢神遊化外,千幻萬化皆由心生’……呃,時間過去太久,後麵的我記不清了,不過這個足能證明我的身份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