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終於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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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蛇老怪看紀小璠壓根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愣在原地片刻,抓抓亂糟糟的頭發,像是很猶豫的樣子。
眼看紀小璠都快走沒影了,他才下定決定跟上,最他還是問道:“你去哪兒啊?”
紀小璠瞥他一眼,淡淡道:“回月華城。”
泣仙墟已經開啟了將近一個月,除了爺爺父親他們,紀家其他人肯定早就回去了。她這次下山的目的就是探親,當然要回月華城看看。
“那……你路上多小心……要不我送你吧?”擎蛇老怪小心翼翼地說,他看向紀小璠的神色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紀小璠皺眉,平靜道:“師父不必這樣,我隻是想獨自靜靜,你還擔心我以後都不回去了?”
她是特別生氣,暫時不想跟師父說話,但還沒到要斷絕師徒關係、脫離微芒山的程度。如今擺著臭臉,隻是不想讓師父得了便宜還不知足,殺一殺他的氣焰,省得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擎蛇老怪鬆了口氣,笑道:“怎麽會?為師是怕你獨自一人上路有危險。既然你要回月華城,臉上的易容還是早些去掉吧,假麵戴久了臉會僵。”
紀小璠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又站住,最終道:“師父也多保重,早日回山吧。”
她身上的幹糧和辟穀丹等都吃的差不多了,所以還得先進城補給,然後才好上路。正好這也是個跟君竹師弟和菲兒師妹告別的好機會。
由於泣仙墟還在開啟中,隱仙城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日漸增多。有些運氣較好的修士在幻境中找到了上千年份的靈草,還有人撿到了散落的法寶。這些都讓泣仙墟的名頭越來越大,吸引著無數修士前來。
人一多,就容易出亂子,在這種情況下進城,紀小璠萬般小心。所幸她這種小修士一看即知身上沒什麽油水,不會被人盯梢。
她先找客棧飽餐一頓,然後換回了本來的模樣。買好所需之物後。就用傳訊符聯絡了姬非和陳君竹。
姬陳二人早她片刻進城,一直都在偏僻處等待,接到傳訊符後三人仍在姬非以前常去的那家茶館會麵。
陳君竹是頭一回看到紀小璠的真麵目。笑著誇讚道:“師姐以前不愛笑,如今這副麵貌倒十分討喜,偽裝了十幾年,難怪我覺得你性格上比以前開朗活潑了。”
紀小璠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越活越回去了?”
姬非搶道:“君竹師兄哪敢這麽說!不過師姐這樣蠻好的,以前在上麵時。你什麽都好,就是給人感覺有些冷,除了我們幾個,讓人不好接近。”
紀小璠笑道:“還都是我的錯了。其實沒有太多變化。隻是裝小姑娘裝久了,言行舉止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要不早就被人懷疑了。好了。不說這個,我打算回月華城去看看。你們倆呢?”
姬非道:“專心修煉,早日築基,尋找目標。”
他口中的目標,紀小璠和陳君竹都知道是指什麽。紀小璠想起高升客棧,不由笑問道:“哎,那位張姑娘走了嗎?都過去這麽久了。”
姬非痛苦地捂著腦袋,哼哼道:“沒走……聽掌櫃的說,如今還在客棧裏等著呢。師兄,師姐,我該怎麽辦啊?要不就選她吧?”
他實在是煩透了。
陳君竹搖頭道:“人家好好一個姑娘,你怎麽下得去手?要不交給我吧,我勸勸她,等她明白了不管等多久都不可能嫁進姬家,估計就死心了。幫菲兒做完這件事,我再回寨子裏去。”
於是,三人互道珍重,而後陳君竹跟姬非走向高升客棧,紀小璠走向城門。
剛出了城,她便看到師父等在那裏。他已經卸下了擎蛇老怪的偽裝,是以清宿真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現身的。
紀小璠看他一眼,發現緊挨著師父的竟然是梅家的人,梅錦年赫然在列。此時師父正在跟梅家家主攀談,梅錦年和其他小輩都站在一邊等著,一共七八人,其他人大概早就回去了。
清宿真人眼尖,紀小璠出城不足十米就被他發現了,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有外人在,她不好落了師父的麵子,隻好乖乖走過去行禮。梅錦年緊抿嘴唇神情淡漠,但視線卻一直跟隨著紀小璠。
清宿真人拉著紀小璠的手,笑著對梅家家主梅邕道:“梅道友,這便是在下劣徒紀小璠,既然你們都是要回月華城的,還請梅道友照拂一二,她一人上路我不大放心。”
原來是為這事。紀小璠本不想多事,但師父此舉做都做了,她若是推辭,反而是雙方都落不了好。再說了,不願師父前往相送是一回事,但如果能搭個順風法寶,她也不會傻到拒絕。
梅邕是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花須老者,他身為梅家家主,對月華城中出色的小輩了如指掌,紀小璠這種拜入了微芒山的自然是重中之重,所以他認識紀小璠。此時梅邕微笑著摸了摸紀小璠的頭,十足的慈愛長輩相,和藹道:“在下倚老賣老一回,算得上是小璠的長輩,便是清宿道友不說,這也是我梅家應該做的。在下保證將小璠平平安安送回家,道友盡管放心。”
紀小璠趕緊行禮,感激道:“多謝梅前輩。”
清宿真人見紀小璠並不抵觸他的安排,十分欣慰,笑道:“路上多聽梅前輩的話,到家之後報個平安。”紀小璠都一一應下。
梅邕拿出一艘巴掌大的船,那船見風就長,最終變成了一艘長約三丈的單蓬寬敞大船,穩穩地停在地上。
這是梅家有名的法寶雲艇,紀小璠以前就見過,卻沒想過自己也有乘坐的一天。
梅家眾人一個接一個跳上去,梅錦年是最後一個,他回頭瞥了一眼紀小璠。最終什麽也沒說,徑自上去了。紀小璠也不客氣,腳尖一點,借力向上一躍,穩穩當當地落在船艙上,與梅錦年相隔四五步遠。
梅邕與清宿真人作別,閃身上船。開啟雲艇。慢慢離開了地麵,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從隱仙城道月華城。紀小璠自己騎著靈鶴再快也需七八天,而梅家的雲艇隻需兩日半即可抵達。
梅邕自恃身份,隻與紀小璠說了幾句關懷的話,其他便無話可說了。至於梅家其他的小輩。他們跟紀小璠本來就不熟,又看紀小璠獨自一人坐在船舷邊。神色冷清,便很知趣地沒去打擾。唯有梅錦年,猶豫再三之後,終於往紀小璠那邊挪了挪。
紀小璠轉頭看著他。他有些尷尬,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然後低聲問道:“你進去泣仙墟了嗎?”在泣仙墟裏那麽久。他並沒有碰到她。
紀小璠眨眨眼,道:“去了。”心裏卻默默道。沒話找話,何必呢?
“那,你沒受傷吧?聽人說泣仙墟裏飄蕩著各類負麵情緒之毒,一旦沾染就極難驅除,你……”梅錦年迅速看她一眼,發現她並沒有表現出厭煩嫌惡等神情,心底一鬆。
紀小璠揚了揚嘴角,道:“我一切都好。你呢,為什麽不回上清仙門?我還以為你早就回去了。”
此時兩人之間還相隔一段距離,梅錦年若無其事地再往前挪挪,與紀小璠並肩坐在一起,微笑道:“再回月華城看看,然後回太華山。”
紀小璠不知該接什麽好,場麵一時陷入窘境,氣氛尷尬的要死。不遠處的幾個梅家子弟已經偷偷往這邊瞟了,顯然很好奇他倆的關係。
紀小璠隻覺渾身不自在,這樣的梅錦年她很不習慣。沒了以前的張揚顯擺,不再對她冷嘲熱諷、油嘴滑舌,反而處處透著小心謹慎,生怕做錯了什麽一般,讓她很是納悶。
難道說這廝還賊心不死?
她承認梅錦年長得好看,資質好,前途不可限量,但他與她不是同一路人,是注定不可能有什麽的。最最關鍵的是,她根本弄不明白這廝為啥突然就發情了啊,一切都太詭異了,恕她接受無能。
梅錦年似乎也覺得這樣枯坐著不說話是一種折磨,便又道:“你們紀家的人都回去了嗎?”
紀小璠簡直不想理他,但此刻才真正明白什麽叫身不由己——她還坐著梅家的船呢。沒辦法,沾了人家的光,態度就不能太惡劣,她隻好含糊道:“不清楚,我急於趕回月華城,是為了早日見我娘親。”
梅錦年還想說什麽,恰好此時梅邕有事找他,他不情不願地起身過去,紀小璠卻大大鬆了口氣。
她這會兒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搭梅家的飛船了,可惜這會兒再提出告辭,反而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接下來的兩天內,梅錦年幾次三番都湊到紀小璠身邊,往往還沒到跟前或者剛剛坐下,就被梅家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叫走。紀小璠算是看出來了,梅錦年那點兒心思梅家肯定知道,之所以做出種種阻攔,顯然是不看好,不讚同。
這樣正好,紀家和梅家本就有很多矛盾,早晚定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梅錦年失去了理智,梅家眾人可不傻。不過看著他們個個焦急的模樣,恨不得把梅錦年護在懷裏來防她,紀小璠還真想笑,好像誰稀罕似的。
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兩日半時間一晃而過,月華城已經遙遙在望了。
梅府與紀府不在一個方向,所以紀小璠在城門處就謝過梅邕,執意下了船。梅家眾人則繼續乘船而飛,梅錦年注視著下方的紀小璠,仿佛失了魂一般。
此時紀小璠不在了,船上隻有幾個梅家子弟,梅邕終於收起了先前那副和藹的麵容,陰著臉對梅錦年道:“做事怎的如此不分輕重,你太讓我失望了!”
梅錦年無動於衷,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偏偏他是上清仙門的弟子,即便梅邕是梅家家主,也不敢輕易懲處他,隻得憤憤道:“那個妖女有什麽好!狐媚子!”
這句話終於觸動了梅錦年,他這才抬起眼皮,淡淡道:“與她無關,是我一廂情願。”
梅錦年與家主杠上了,其他幾個梅家子弟大氣都不敢出,盡量往角落裏縮,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梅邕憤怒道:“好好好!我的話你不聽,就讓你父親好好管教你!如果你不顧一切非要與紀家那個妖女扯上關係,休怪我翻臉無情,將你逐出梅家。”
梅錦年沒說話,心中卻輕蔑道,嗬,你以為我稀罕麽?他不動聲色,眼神空邈,仿佛在神遊天外。
雲艇很快來到梅府前麵,梅錦年縱身一跳,然後撣撣衣袖,舉步往裏走,完全不理後麵的人。
梅邕跳腳道:“你們瞧他是什麽態度!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剩下那幾個梅家弟子都惶恐低頭,沒人敢答。
再說紀小璠,她從城門處就下了船,步行到紀府大約要一炷香時間。站在城門口,看著熟悉的建築,連一些街邊的商鋪她都還記得,不由十分感慨。五年了,離家五年,終於又回來了。娘親見了自己,肯定會很高興吧?
她深吸一口氣,眉眼都含著笑意,抬腳便往裏走。這一切,全被臨街一家茶館中二樓的一雙妙目看了去。
“嗬嗬,終於現身了麽?我已經等的太久了……”那扇窗戶中飄出這樣一句話,很輕很輕,轉眼便散在風中,無人聽見。
窗戶又被開大了一些,一隻手臂緩緩伸出,那人手中捏著一隻碧青簪子,好像是沒拿穩,一下子落了下去。
紀小璠正興衝衝地往家趕,從天而降一個什麽東西,擦著她的鼻尖落下,嚇了她一跳。她停下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碧青色的簪子,雖然樣式簡單,看著卻很漂亮。
紀小璠彎腰捏起簪子,抬頭去尋,便在這時,她頭頂上的二樓窗戶傳來一道聲音:“在下的簪子不小心掉下去了,正巧被姑娘撿到,不知可否予以歸還?”
紀小璠抬頭,不期然遇上一張桃花似的妖孽的臉,不由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