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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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紀小璠見過的俊男美女都不少。以前仙雲界的不提,拿近的來說,周晗之、梅錦年、端木長青這幾人個頂個都有一副好皮囊,隨隨便便就能勾動無數少女的春心。
然而眼前這人比他們幾個都更好看。他眉目風流卻不顯輕佻,雙眼含情卻又恰到好處,真如一汪秋水,看一眼就能讓人醉到骨子裏去,配上無一處不精致的整個麵龐,竟讓人著魔似的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倘若紀小璠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必然會紅著臉,含羞帶怯目光癡纏,魂兒都能丟了,讓這抹身影從此永駐心間。但她不是普通姑娘,所以她隻看了兩眼。
第一眼,確認此人她並不認識;第二眼,記住這張臉。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此人真的隻是恰好掉落了簪子,如此明顯的處心積慮,翩翩初出茅廬的小毛頭還差不多,她可是個老江湖。
“既然是道友的簪子,自當歸還。不過在下還有事,就不給道友送上去了,道友自己下來取吧。”
紀小璠朝他微微一笑,兩指一鬆,啪嗒一聲,簪子便從她手中滑過,重新跌到地上。說完做完,她抬腳便走,根本沒有一絲留戀的意思。
二樓的男修倚窗而立,看著紀小璠越走越遠,直到她轉過街角看不見了,才回身坐到寬大的椅子上。
他將自己整個身子都攤在椅子裏,手指慢慢地纏繞著耳邊垂下的一縷墨發,玩味道:“我如今這張臉可不比紫辰差,你竟都不願意多看一眼?是我魅力太小,還是你心中終究忘不了他?嗬嗬。好像比我意想中更為有趣呢。”
紀小璠沒將此人放在心上。今日算是試探,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以後肯定還會現身的,那她根本不用著急。有時候,自己主動去追尋真相,反而容易跳進別人挖好的陷阱。
她急於見到紀家眾人,腳步十分輕快。仿佛連路程都變短了。
五年多未歸。從外麵看,紀家似乎還跟原來一樣。紀小璠抬頭眯眼看了看,嘴角一彎。大跨步地邁上門前台階。
紀府門前有兩個練氣八層的老者守著,平時充當門房,來了人亦作迎客引客之用。紀小璠老遠就看到他們了,但並不認識。當年她走的時候門房還是兩個小年輕呢。
看到有人徑直往大門這邊走了,兩位老者盡職地往前一站。擋住來人的去路,高聲道:“這裏是紀府,道友可有拜帖?”
紀小璠笑道:“兩位來紀家多久了,連自家人也不認識?不過沒關係。今日咱們雖然才第一次見,但我的名字你們應該早就聽過,四小姐紀小璠。”
兩位老者對視一眼。沒有輕信她的話,而是謹慎道:“四小姐紀小璠乃是微芒山高徒。據聞近期會回家,老奴眼拙,認不出來,還請道友先稍等片刻。”
紀小璠無奈得很,擺擺手道:“別通報了,還是我找人出來接我。”她激發一張傳訊符,不出片刻,文楠和紀靜婉等幾位姐妹便一起欣喜地跑了過來。
“小璠!你可回來了,我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呢!”文楠最是激動,上前一把抱住紀小璠,興高采烈道。多日不見,還真挺想念的。
紀小璠笑著跟她們一一打過招呼,這時兩位門房才訕訕地上前請罪:“原來真的是四小姐,老奴方才……”
紀小璠笑道:“你做的很好,以後就這麽幹!”
然後她便在眾位姐妹的簇擁中終於踏進了家門。剛轉過影壁,遠處便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風風火火地闖過來,欣喜道:“小璠!你真的回來了?娘親每天都盼著,今日到家怎麽不提前說一聲?路上是否順利?”
不用說,來人正是紀小璠的娘親孟靈瑤。大約是好幾年沒見,想的緊了,孟靈瑤這個一貫溫婉嫻靜的女子今日也不顧形象地一溜小跑,母女之情感人至深。
紀小璠張開雙臂抱住孟靈瑤,撒嬌似的把腦袋放在她肩膀上,閉著眼睛幸福道:“我也很想娘親,今天總算回來了!回家真好!”
母女相見之後,自然免不了相互關心生活上的瑣碎事情,當然是孟靈瑤說的多問的多,紀小璠大部分時間都隻需乖乖回答。文楠等人也知她們倆定有許多私房話要說,便都笑著告辭,臨走前還不忘邀請紀小璠一定要去她們那兒坐坐,有空大家一起玩等等。
於是紀小璠便攜了娘親的手,一起往四房的獨院走去。
“娘親,爺爺和爹爹叔叔他們都還沒回來嗎?”紀小璠問。如果回來了,至少父親肯定回出來迎她。
孟靈瑤微微蹙眉,道:“前幾日你爺爺傳信回來,說還需五六天光景,看來就在這幾日了。我聽人說你回來了時還以為你們是一起的,怎麽,你沒見到你爺爺他們?不都是在什麽泣仙墟嗎?”
孟靈瑤自身也是修士,出身於烈焰城的修仙世家,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麵什麽都不懂的婦人。所以她明白泣仙墟這樣的仙家遺跡一旦開啟,裏麵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因此她很憂慮萬一紀家此行不順,而她最擔心的莫過於自己的夫君和女兒了。
眼下女兒已經平安歸來,夫君卻不知還好不好,尚算不得十分圓滿。
紀小璠撓撓臉,有些心虛道:“我一直都跟師父在一起,身份什麽的都不便透露,所以沒跟爹爹和爺爺他們一起走。娘親不用擔心,再過幾日,他們一定能完好無損地回家來。”
有了貼心小棉襖的勸慰,孟靈瑤心裏熨帖多了,笑道:“對,他們幾人在一起,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你這一路上累不累,有沒有遇見壞人?”
得知紀小璠竟是乘坐梅家的雲艇回來的。孟靈瑤詫異道:“這幾年梅家與紀家的爭奪形勢愈演愈烈,他們竟肯捎帶著你?”
紀小璠想了想,道:“是我師父跟他們提前說好的,估計梅家不敢不給微芒山麵子。娘親,你說愈演愈烈,難道兩家經常起衝突嗎?”
按理說不應該啊。假如她和文楠沒有加入微芒山,那麽僅憑梅錦年是上清仙門弟子。梅家也絕對會成為月華城當之無愧的第一勢力。可紀家有兩位微芒山弟子,將來也不容小覷,梅家竟然就迫不及待先下手了?
孟靈瑤搖搖頭。道:“你爹爹不讓我多操心這些事,所以我知道的並不詳細,反正梅家的野心整個月華城沒有不知道的了。所幸你爺爺、二爺爺、三爺爺態度都很堅決,手腕也硬。梅家的勢力才沒擴的那麽迅速。”
紀小璠蹙著眉,心裏很不爽。梅家分明是不把她和文楠放在眼裏。不把微芒山放在眼裏,所以才敢這麽囂張。梅錦年拜入上清仙門又如何,如今他隻是個築基修士而已,梅家就已經借勢做到了這個地步。那將來梅錦年結了丹結了嬰,梅家豈不是要把周圍幾座修仙城全都霸占了去?狂妄!
許是遷怒,她對梅錦年那點兒好不容易才積攢的、僅存的好感頓時消散。隻覺得此人那麽可惡。
同時,她也暗暗握緊了拳頭——要盡快回到微芒山修煉。早日築基,不再被人瞧不起。她要整個修仙界證明,不僅證明自己,證明門派,還要證明紀家。
娘兒倆邊說邊走,回到四房的院子裏後,紀小璠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孟靈瑤則忙著張羅洗塵宴,讓紀小璠不住地感慨還是家裏舒服,好吃的好喝的伺候著,親人姐妹都在身側,難得的溫情時光,一定要好好享受。
她歸家幾日,已把幾位叔叔伯伯嬸子大娘什麽的隻要在家的,全都拜訪了一遍。紀小璠正覺得閑的慌呢,門房那邊卻陸續接到了好幾封拜帖,全都是慕著她的名頭而來的。
紀榮不在家,二老爺三老爺又都不管事,代理家主的便是紀小璠的大伯紀雲皓。看到呈上來的那些帖子,他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早些年紀小璠沒拜入微芒山的時候,隻是個三靈根資質,他們夫婦倆可沒少對四房冷嘲熱諷。那時候紀靜婉也小,不懂事,動不動就欺負紀小璠,雙方父母都護犢,所以大房和四房的關係一度勢如水火,這種情況直到紀小璠離家才慢慢好起來。
雖然四弟和四弟妹很少提起過去的事,包括紀小璠也想是完全忘了似的,但紀雲皓心中並不好受。
如今紀小璠尚未築基,僅因為微芒山弟子的身份便引來了這麽多人攀附結交,將來還了得?再想想自己的女兒靜婉,不論是容貌還是前途,都差著紀小璠一大截,他心裏頓時就有些酸溜溜的。
拿著那幾封帖子看了半天,紀雲皓最終還是不情不願道:“把這些拿去給四小姐看看,願不願意見都由她自己定奪。”
翻了翻名字,紀小璠笑著對文楠道:“除了咱們月華城的劉家,這幾個都是附近修仙城的世家大族,這些人消息夠靈通的啊!”
文楠就與紀小璠同住,所以紀小璠這邊有什麽事,她總能第一個知道。
聽了紀小璠的話,文楠笑道:“隻怕你剛回他們就都知道了,按捺了這幾天已經算不容易了。小璠,你要不要見他們?”
其實文楠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和紀小璠一同拜入的微芒山,師父亦同是金丹真人,雖說紀小璠的魂獸要比她的厲害,但這些外界並不清楚。按理說,她也是微芒山的弟子,也是月華城紀家的人,可為什麽一旦有什麽宴會、拜訪,大家卻全是衝著紀小璠來的呢?就因為出身嗎?就因為紀小璠是紀府小姐,而她是她的丫鬟,所以一切光環都隻屬於紀小璠、人們都隻看得見紀小璠嗎?
說實話,文楠真的很不甘心,但她又不知該怎麽辦。紀小璠不僅僅是她曾經服侍過的小姐主子,更是與她一同長大的夥伴,情同姐妹,即便是當年她還是丫鬟時,紀小璠對她也是很好的,更別提她能拜入微芒山,全靠紀小璠提攜。
一直以來,她對紀小璠都是深懷感激和崇拜的,但是最近她的想法卻越來越偏離了紀小璠,有時甚至會產生一些惡意的念頭。
每每出現這種情況,過後文楠都會被自己嚇一跳。她覺得是自己變了,小璠待她一直如初,但她自己卻總容易陷入自己的臆想中,帶著情緒去看小璠。
別人願意巴結紀家小姐,這並不是小璠的錯啊,怎麽能怪她呢?文楠暗暗對自己這樣說,並努力把心頭的苦澀感壓下去。她笑了笑,若無其事地繼續跟紀小璠討論。
紀小璠把那幾張帖子丟開,懶懶道:“依我的意思是不見,這些人是什麽目的咱都知道,有這功夫浪費了還不如賞賞花喂喂魚呢。”
文楠猶豫道:“這……不大好吧?你看人家來都來了,別的修仙城的特意過來一趟,足可見誠意;至於劉家,都是一個地盤上的,直接這樣拒絕了就等於打了劉家的臉,你忘了梅家現在正跟咱們爭地盤爭資源呢,劉家的態度很重要。”
紀小璠歎氣道:“是啊,我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總得為紀家考慮,為咱們門派考慮,不能讓人家說咱們目中無人。”
既然要見,對方那幾撥來的都有金丹修士,紀小璠這個練氣修士分量就不夠看了,紀雲皓作為代理家主,自然要一起會客。
紀小璠最先選定的是與月華城相距不太遠的幽蘭城修士,對方出身於幽蘭城最強的一方勢力寧家,一共來了三人,兩位築基修士,一位金丹修士。
她之所以這麽選,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天色還早,若是早點兒把幽蘭城的人打發了,說不定人家回去還能趕上中午飯。
當其中一位門房將幽蘭城三人引至花廳時,看到懶懶散散跨進來的那道身影,紀小璠隻覺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
隻見一位年逾四十的金丹修士身後跟著兩位正當妙齡的青年,其中一個似笑非笑的,正是先前故意弄落了簪子引起她的注意的那個美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