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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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偷偷地動!不知道打報告啊?自己大聲喊十遍報告!”

    當著全隊人的麵毫不留情訓斥我的人是劉海,盡管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他用這種咆哮的口吻訓斥了,但每一次領受了這樣的叱罵我還是會感到羞怒難當、久久不能釋懷。

    “報告,報告,……”烈日下,我一遍遍聲嘶力竭地喊著報告。心中則在狂抽著我們隊長劉海這個王八蛋,真有上去踹他一腳的衝動。

    可是,當我抬起頭看到麵前這個男人肩上的兩顆在太陽下閃爍著刺眼光芒的金星,以及他裸露在海短袖外的胳膊,我馬上就妥協了……

    劉海,我們的隊長,腳蹬白皮鞋,身穿夏季白色海常服,頭戴大簷帽,軍容嚴整,氣勢奪人。他的肩章上是一杠兩星,軍銜是中尉,職位是副連。他的級別不算很高,軍校běn kē畢業後就是這個級別,尚屬初級指揮軍官,但他作為我們的頂頭上司,我們的直接領導,對付我們這些剛入軍校、軍裝上還一片空白的新兵蛋子這可完完全全夠用了!

    其實,就是不計軍銜職位的影響,我在隊長手裏也完全不夠看!他擁有一米九幾的身高,一百九十幾的體重,小山一樣的身軀。此外,他還擁有一張不怒而威的國字臉,還很黑,這為他的凶悍更是增分不少。他要是真和我動手,估計他能一手抓住我的小腿把我拎起來扔到十幾米的高空,想想我就忍不住打冷顫。

    我一直在心中構思隊長有胡子的樣子,估計配上胡子後他那凶悍的模樣比之張飛、李逵也不遑多讓。

    八月,雖然已經是夏末了,但是溫度依舊很高。特別是在這樣晴空萬裏的日子裏,似乎把火柴放到太陽下瞬間就會點燃。我們的訓練場更是為高溫tí gòng了盡情發揮的場所,訓練場是露天的,長約五十幾米,寬約三十幾米,鋪著厚實平整的水泥,四周沒有一棵高大的樹,妄圖享受樹蔭下的陰涼那是癡心妄想!

    而且,太陽公公似乎很喜歡看我們軍訓,從我們軍訓開始就沒下過雨,甚至連多雲都少。以至於,每當我看到有雲朵從我們的頭頂路過時我就拚命地祈禱它能多留一會兒!也許,就是從這時起我開始喜歡下雨天不喜歡烈日的。

    又站了不到半小時,小汗珠再次開始在我的臉上、背上、腿上慢慢地爬了起來,這叫一個癢,再加上腰酸腿麻的折磨,我又有了偷偷動一下的衝動。可是,一想到剛剛的不堪我決定還是先打個“報告”。於是,我又用了十幾分鍾的時間終於鼓足了打報告的勇氣,“報……”

    “報告”倆字沒喊完我就看到前排一哥們“嘭”一聲給水泥地熱吻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不自覺地出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我趕緊抓住時機緊張地晃腿、擦汗,再小心翼翼地站好並心虛地小角度轉頭對周邊做了一個倉促的“偵查”,確認劉海沒有在看我後才稍稍心安。

    陰謀得逞的我在心底一遍遍感謝那哥們“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偉大精神,然而,這隻是我最初的想法。

    當那哥們坐在牆角的陰涼地兒悠閑地喝著水的畫麵出現在我眼角的餘光中時,我知道我錯了。馬上,我就有了新的作戰方案,開始盤算起了自己的摔倒大計。

    結果盤算了一上午,我還在水泥地上站著呢,隻能望著水泥地興歎!造成這一結局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怕隊長看穿我的詭計,我們隊長可是早就練就了火眼金睛,到時候弄巧成拙成了被他在全隊麵前取笑的對象可就太得不償失了;二是水泥地真的很硬很粗糙摔下去肯定會很疼,這對於我這個一直恪守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自當毀之”的孝子來說的確是很難逾越的坎,算了,說實話我是怕疼;三是和摔倒那哥們相比,他長得比我帥,人可是有huǐ róng的資本!

    “休息十分鍾,準備帶回。”盼星星盼月亮,這親切、百聽不厭的命令終於從總值班員的口中逃出來了。

    已經蔫了的我終於坐到了那舒適透氣富有彈性的馬紮上,那叫一個舒服,那叫一個幸福!這一上午真是苦了我的這雙老腿,我滿懷歉意地開始對雙腿做全方位的àn mó,隻是還沒把酸疼的雙腿揉個遍我就不可抗拒地睡著了。

    夢中的我一直在走,雙腿不受控製地邁步。不知不覺又一次走到了那個莊嚴肅穆、滄桑而又詭異無比的古門樓前。

    門樓黑磚黑瓦,頂部是雙角起翹的飛簷,左右各有一個手拿金剛杵像帶翅膀的猴子一樣的動物。門樓正中間是刷著黑漆,看起來有點像電視劇中商周時代用作廟門、宮門的雙扇板門。左邊門上雕著騰雲駕霧的青龍,青龍雙目圓睜,隱約感覺有閃電正在噴射而出,他大張著巨嘴露出像小劍一樣的牙齒。右邊門上雕著山林中長嘯的白虎,巨鞭一樣的尾巴,石柱一樣的四肢,隨著他的走動和咆哮好像他所在的山林都在劇烈顫抖著。

    兩扇門上各有九九八十一根金色門釘和一個金色獅頭門環。大門上方是很大的門楣,上雕一展開雙翅沐浴在火中的大鳥,渾身閃爍著紅色的光芒給人一種不可忍受的灼熱感,一雙好似俯瞰眾生的眸子卻讓人不寒而栗、如墜冰庫。大門下方是很高的門檻,上雕一昂首爬行的巨大烏龜,全身漆黑,張著大嘴露出縱橫交錯的大黑牙,一副窮凶極惡想要吃人的樣子。

    門前放著一對體型像大象外觀像張牙舞爪獅子的動物,我分明知道它們是石頭做的,但還是怕它們會突然撲過來咬我。

    經過一番細致的確認,我可以肯定這和之前出現在我夢裏的景物別無二致,也進一步確認了這隻是個夢。但即便我知道這隻是個夢,可出於對這詭異場景的忌憚,我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敢靠近麵前這個沒有鎖頭,看似輕輕一推就開的大門。

    突然間,我聽到黑色大門內傳來了“嘭”的一聲響,一下子讓我本就緊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趕緊做好百米衝刺的姿勢,一俟大門有任何的動靜我就撒丫子跑人。然而,我等到全身酸疼也再沒等到任何的動靜。

    我不由得歎了口氣,暗責自己真是太小膽了。隨即,我產生了個大膽的想法,何不推開門看看裏麵有什麽?這個想法一出現,我趕緊用自己的理性來壓製,然而這個想法反而像個彈簧越壓彈性越大。我的好奇心實在太重了,終於,彈簧完全蹦開了。

    從我站的位置到大門也就十幾米的距離,但就是這十幾米的距離我仿佛用了半年才走完,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腳步聲。

    再次確認石獅子和四周的這些雕刻都依然如故地保持著原狀,並沒有哪個家夥突然複活過來,我這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大門上。在接觸到大門那一刻我的心不禁猛地狂跳了一下,這細膩滑潤冰冷而不刺骨的感覺告訴我,這不是木頭,竟是一種玉石,擁有這手感的玉石必非凡品,而且從外觀上可以斷定這玉石不是一塊塊拚接的,應該是一整塊玉石。

    我的天呐,這肯定老值錢了!雖然現在沒有鏡子,但我可以想象,此刻我的雙眼定然放著奪目的綠光。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我該怎麽把這麽一個大東西帶走,這東西從外麵看起來完全無懈可擊,那裏麵呢?想著,我慢慢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也沒怎麽費力,大門就“嘎吱”一聲開了一條大縫。

    伴隨著門環發出清脆的“叮叮”金屬撞擊聲,一縷柔和的銀白色光芒從門縫中透了出來照在了我的手上。順著銀光望去,我驚奇地發現天上居然有兩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