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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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水,柔和、清冷。
天上掛著的兩個月亮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跟潔白無瑕的玉盤似的,很圓、很美。
我不知道自己就這麽傻傻地張著嘴、仰著頭看了多久,隻知道再回過神時,脖子已經酸了,衣服的領子到胸口已經濕透了。而在我想動的時候卻發現我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我竟然一動也動不了了!
這可著實把我急壞了,尤其是在我連番嚐試連番失敗後,我的心一下落到了穀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突然蹦到了我的腦子裏,我這次就是被好奇和貪財給害死的……
突然,劉海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瞬間變成了一頭麵目猙獰的黑熊,接著他猛地伸出了泛著寒光的黑色熊爪,熊爪攜帶者風雷之勢直接拍在了我的腿上,“牛草醒醒,醒醒”,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黑色大熊怪換成了一張蒼白的鬼臉……
“啊……”雖然在張口的那一瞬間我認出了這張鬼臉,但是為時已晚!
在這間辦公室,我第一次這麽引人注目,第一次這麽有存在感!辦公室靜靜地,靜得我可以聽見鬼臉把手握得“啪啪”響的聲音,可以聽見他如老牛般喘氣聲……
“牛草……”我的聲音未落,鬼臉就狂吼了起來,聲震四野。
要不是鬼臉和客戶有約,我肯定不可能在半個小時內脫身!
鬼臉是我們的組長陳國章,身高一米八幾,體重卻剛過一百一,還喜歡穿灰色的衣服,遠遠地看去就像一根電線杆。他的臉像他的身材一樣很有特色,煞白、幹瘦,而且還有一嘴東倒西歪參差不齊的牙齒,活脫脫一個鬼臉。估計,他要是晚上出門肯定會嚇壞不少人。
雖然鬼臉是走了,但那些讓我渾身不自在的議論和嬉笑的聲音卻是徹底炸了鍋!
“牛哥,別這麽看著我,可不是我不叫你!他一朝我們這邊走我就連叫了你十幾聲,可是你卻睡得跟死豬一樣!要不是我使出自己壓箱底的絕學‘如來神掌’,你現在肯定就被他炒魷魚了……”
坐在我身邊“叭叭”說個沒完的是我的死黨,黃石家。黃石家,二十歲,剛剛大專畢業的陽光男孩,寸頭,瘦小的臉上一副黑色邊框的高度近視眼鏡。第一次見他憑著這幅高度近視眼鏡我認定他定是個學霸,可跟他混熟之後我才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
我之所以對眼鏡有這樣的偏見全是因為小時候我媽的一句話。記得我上學那會兒每次惹我媽生氣,她總是擠兌我說“你視力這麽好,一看就知道沒有努力學習,你看看人家努力學習的孩子那個不是戴著眼鏡?”
聽著黃石家在我身邊胡侃,我的心情漸漸平複了。
徹底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額頭和背上都是冷汗。這可不是鬼臉的傑作,雖然他是挺嚇人的,但是我對他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全都是因為我的夢!
近一年的時間,我都會做一個類似的夢。夢的前半部分是我在軍校訓練、學習和生活的真實場景。這段經曆老是出現在我的夢裏,估計是因為這段經曆是我出生至今最痛苦、幸福和難忘的經曆吧!
夢的後半部分則是夢中夢,是我在現實生活中從未見過場景,那場景很奇幻卻又給人如假包換的真實感。到現在門環的“叮叮”聲還在我耳中回蕩著,那細膩滑潤冰冷的感覺依舊在手上沒有散去,想到那雙月我又忍不住一陣心跳加速。
我叫牛草,今年22歲,父母是農民,我爸給我取“牛草”這個名字是希望我長大後不用為吃飯而發愁,然而我卻讓他失望了!
我的長相一般,短發,發型是毛寸,理發師隨便剪就能剪出的發型,眼睛不大有點內雙,但不近視,小時是圓臉,現在越來越像姚明的臉型。但身高就不敢和姚明比了,隻能和潘長江、郭敬明一較高下,每次別人問我身高多少,我都會有點心虛的告訴別人身高一米七,其實隻有一米六九左右。
總之,“非常一般”這四個字非常好的詮釋了我的外觀,把我扔到人群裏絕對很難注意到我。也正因為如此,在上學的時候隻要我不做出太異於其他同學的舉動,老師都不會提問我。
我上過兩年軍校,之後被退學了!走出校園之後,我在一家火鍋店幹了幾個月,後來聽人說在這個“互聯網+”的時代編程能掙大錢,於是我咬牙跺腳報了個c語言編程培訓班,也因為這個培訓班,我認識了陳國章,找到了今天這個工作。
如今,我大錢沒掙著,大罵倒是天天有!當然,這更多的都是我得責任,因為我老是睡著,這倒並不是因為我喜歡睡覺。相反,我異常地痛恨睡覺,正是睡覺讓我退學、讓我挨罵、讓我受盡別人的白眼和奚落!然而,我現在就是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瞌睡蟲!
終於,這難熬的一天總算結束了。跟黃石家告別之後,我就踏上了回到我的小窩的征途。因為趕在晚高峰,所以這段路也著實艱難的緊。不練就眼疾腳快的過人本領,你就至少需要等兩班地鐵才有可能擠得上去。盡管我每天都在苦練,但是資質太差,到現在功夫也沒到家還是需要多等一班地鐵才上得去。然而,擠上地鐵才是成功的一半,如果功夫太差,到站之後你還不一定下得去,觸手可及的距離裏就有千山萬水、層層阻礙。
我這一路還算順利,隻用了兩個小時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窩,十平方左右的一個小房間。我住的是合租房,從一個叫“隻為你”的租房公司租來的。這家公司是二房東,他們從房主手裏租到房子,然後略作裝修再租出去。他們的裝修很有水平,可以把三室一廳的房子變為四室無廳,我所住的房子就是這樣的。
你別以為這樣的合租房就便宜,就我這個小房間,不算水電租金每個月就一千,就這還隻是郊區的價格呢!
這就是我們這些“漂客”生活在大城市的悲傷!每天租著全國最貴的房子、吸著最差的空氣、幹著最累的活、受著本地人的白眼……
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我猜他肯定在說:“別抱怨了!趕快給老子弄些吃的!”
一個雞蛋兩包泡麵就是我的晚餐,有的時候我還會小資一把,在麵裏加根火腿腸……
“叮鈴鈴”,在我享受自己的豪華晚餐的時候我隔壁的房門被刷開了,緊接著是就是一男一女“嘰嘰喳喳”、“嗯嗯啊啊”的聲音,每一次這種聲音都會讓我熱血沸騰,每一次我都想敲他們的門讓他們小點聲,每一次我都以失敗而告終。他們又有什麽錯,兩人你情我願、**,雖然**的聲音有點大但估計也到不了擾民的分貝。
我分不清楚自己是痛恨他們有傷風化還是根本就是對人家的生活羨慕嫉妒恨!
我的隔壁住的是一對大學剛畢業的情侶,男的叫曹格楊,女的叫張淨沙,他們懷著一腔的夢想來這裏闖蕩,最初我聽到他們談論的話題都是幾年買車、幾年買房、什麽時候生孩子,漸漸地他們的話題變成了老家的誰誰已經有兩套房子了,誰誰已經結婚生子了,現在他們談論最多的則是什麽時候回老家。
這可不是我天天沒事在這兒偷聽人講話,而是這牆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差了。我之前還專門在房間裝作打diàn huà,想提醒他們隔壁有活人,而且這個活人能像他們聽到我講話一樣聽到他們所有的動靜。
我不知道他們是沒懂我的意思還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生活依然如故,通常情況下,他們每次下班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一陣無所顧忌的jī qíng。
我對門那位如果下班早的話一定會拿上兩罐啤酒屁顛屁顛地跑到我的房間來,然後坐到他不顧我的反對設計出來的雅座上,等著大戲的上演!
住我對麵這位叫江計西,典型的自來熟,我住到這裏的第一天就跟我聊得火熱,仿佛是十幾年的老友般。我倆混熟之後他更是肆無忌憚,現在他一來到我的房間,我的那些書可算是倒了大黴了!來到我的房間他總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我的床,把我的書蹲在牆角,然後一臉賤笑地拉開啤酒罐衝我做個碰杯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