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青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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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不知道古雕究竟又要幹什麽,卻知兩隻古雕深具靈性,它們既是向北飛去,自有他們的道理,對視一眼,任憑古雕翱翔。

    不多時,兩隻古雕清叱一聲飄然落地,抬眼四望,竟是一片奇花異草鳥語花香之地,比斷魂穀中部景色絲毫不遜。

    飄然而下,隻覺草皮軟綿綿好似踩在棉花上,又有陣陣奇香不斷飄入鼻孔,各色花朵爭相鬥豔,端的是一片令人迷醉的世外桃源。

    “雲風,你看那是什麽?”

    順著玉洛藍手指望去,在兩人正前方不遠處,竟有一處青藤纏繞奇花遍布的近乎半圓形“木屋”。

    這青藤纏繞出來的形狀好生奇特……

    見這座“木屋”方圓足有一丈,最高處近兩人高,聳立在低矮草坪之中,初覺有些突兀,但又好像和整個環境融為一體,格外融洽、

    “洛藍,既然古雕帶咱們來這,肯定有深意,咱們去看看吧。”

    兩人十指相扣,並肩而行,緩緩向青藤木屋走去。

    “雲風,我突然感覺心裏好亂好難過,這青藤木屋給人的感覺好生悲傷……”

    玉洛藍麵上悲傷之色明顯,眼圈也控製不住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好似馬上就要流下來。

    楚雲風幾乎是相同感覺,每靠近青藤木屋一分,這種壓抑悲傷的感覺就增加一分,端的讓人匪夷所思。

    “洛藍,這青藤木屋透著古怪,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提醒玉洛藍的同時,自己也已經暗自戒備,靠近青藤木屋的速度更是慢了一倍。

    如此一片桃源聖地,氣氛陡然間卻變得格外緊張,就連兩隻古雕也分外安靜,伸長脖子眼睛一眨不眨,遠遠望著靠近青藤木屋的二人。

    終於來到青藤木屋跟前,竟發現這座木屋有一扇被青藤枝葉遮擋住的門。

    透過絲絲縫隙往裏觀望,玉洛藍忽然掙脫楚雲風,快步往青藤木屋裏麵衝去。

    不好,青藤木屋果然有古怪,洛藍中邪了!

    “洛藍,站住!”

    伸手去抓,卻已經慢了半分,玉洛藍已經衝進了青藤木屋,楚雲風無奈之下也跟著闖了進去。

    縱然裏麵是龍潭虎穴,自己也不能扔下洛藍不管,剛進入青藤木屋,忽然聽到玉洛藍驚喜而帶顫抖的聲音。

    “師傅,你怎麽在這,原來你還活著……”

    定睛細看,隻見鬼穀子正閉眼盤膝坐在青藤木屋正中央一座蓮花石台之上,身形一動不動,表情恬靜自然,雪白須發柔順垂下。

    “師傅在上,徒兒給您叩頭了。”

    想不到鬼穀子竟然會在這,驚喜之餘,兩人眼中已有淚光閃動,全然忘記了剛才緊張不安的悲傷感覺,齊齊跪倒在鬼穀子麵前,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可鬼穀子麵對二人的呼喚和跪拜,卻無動於衷,猶自端坐閉目,甚至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師傅,我們是洛藍和雲風啊,你怎麽不理我們啊?”

    施禮完畢,仍不見鬼穀子有絲毫動靜,玉洛藍不禁感覺奇怪,站起身來湊近鬼穀子,伸手撒嬌般去握鬼穀子的手。

    “洛藍,不要!”

    心中升起一種不詳預感,陡然起身拉住了洛藍。

    “洛藍,師傅恐怕已經仙逝了。”

    說這話的時候,楚雲風心如刀絞,聲音也已哽咽。

    “雲風你胡說,師傅隻不過是在運功打坐,不方便答應咱們。你看他老人家模樣,怎麽可能仙逝呢。”

    說話間玉洛藍伸手去握鬼穀子的手,驀然感覺一陣刺骨冰涼自鬼穀子手背傳來,玉洛藍驚呼一聲把手縮回,心也沉到了海底……

    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再次伸手探到鬼穀子鼻間,果無呼吸,這下確定鬼穀子已經仙逝無疑了。

    “師傅!”

    玉洛藍慘呼一聲,合身撲向鬼穀子,幸而楚雲風早有準備,一把將玉洛藍拉住,才沒讓鬼穀子遺體遭受破壞。

    二人受鬼穀子數次大恩,師徒情深似海,雖從見到字條一刻起二人就有此預感,可驀然見鬼穀子屍身就在眼前,悲傷之情仍難自抑。

    哭罷多時,二人眼淚俱已幹涸,聲音也變得沙啞。

    “洛藍,人死不能複生,咱們縱然哭死也無濟於事……”

    將玉洛藍輕輕攬入懷中,輕語安慰,眼望著鬼穀子栩栩如生的表情,與鬼穀子相處的一幕幕閃現在腦海,不禁又感悲傷。

    青藤木屋外,古雕鳴叫聲響起。

    “洛藍,我們走吧,師傅縱橫千年,仙逝之後能長眠於此福地洞天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擦幹眼淚,扶起玉洛藍,又恭恭敬敬給鬼穀子磕了三個頭,緩緩往青藤木屋外走去。

    走出木屋,回頭凝望青藤木屋,二人終於明白為什麽接近木屋之時會產生壓抑悲傷之感,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青藤木屋,而是一座師傅鬼穀子羽化仙逝的青塚。

    “師傅,您安心長眠於此,我們以後還會回來看您的。”

    再次恭恭敬敬對著青塚叩拜完畢,二人一狠心,轉身乘雕而去。

    既已見到了鬼穀子,二人便決定不再去茅屋,免得觸景生情徒增傷感。

    古雕似也被悲傷場麵感染,飛出斷魂穀之後,仍舊不時引頸哀鳴。

    好自為之,各自珍重,他日無緣,不再相見。

    飛往定州的一路上,楚雲風心裏仍舊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原以為這隻不過是鬼穀子決心不再讓兩人回斷魂穀的說辭,卻想不到實乃臨終遺言。

    他日無緣,不再相見,再相見時,竟已陰陽兩隔……

    世事無常,禍福難料,生死離別之憾事更是屢見不鮮,死者已矣,存者偷生,人活一世不過爾爾……

    一念至此,心中頓感蕭索淒涼,索性從古雕身上站起,任憑狂風擊打在身上,隻有如此,心裏才能舒服一些。

    古雕展翅高飛,速度奇快,不肖一日竟已飛臨千裏之遙,直達邯鄲城上空。

    此時夕陽西下,眼忘白雲之下縮成一個黑點的邯鄲城,鬼穀子仙逝的悲傷已被對前方戰事的擔心所取代。

    落地吃喝一番,順便讓古雕休息,至二更天又乘雕而起,直奔定州。

    此行速度已經放慢,兩人俯首望去,但見大地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地麵情況,行至五更天,忽看前麵成片火光點點,連綿不絕,顯然是軍營城鎮之類。

    與洛藍對視一眼,輕拍古雕脖頸,古雕得到指令後緩緩下降,落到成片火光的外圍。

    落地之處是一片原野,舉目前忘,果見一座軍營。

    “雲風,黑夜茫茫,不能斷定這到底是不是楚家軍大營,還是小心為妙。”玉洛藍輕輕說道。

    “正合我意,走。”

    說罷,留古雕在空地休息,兩人悄無聲息向大營靠近,但見大營外把守軍兵都穿的是唐軍軍服。

    “既是唐兵,那楚家軍應該就在附近。洛藍,咱們進去看看。”

    既已知道是唐軍大營,兩人也不用再小心翼翼,踏上大路,直奔唐軍大營正門走去。

    “站住,什麽人,再往前半步我們就開弓放箭了!”

    奉命執勤唐軍正昏昏欲睡,忽見一男一女出現在營門外,立刻警覺起來。

    “我是風雲堡楚雲風,你們的長官是誰?”楚雲風朗聲問道,自有一股威嚴氣勢。

    “楚雲風?你是楚元帥?”

    一名軍官打扮的唐軍打著火把衝出營門,來到楚雲風和玉洛藍麵前仔細端詳,忽又開口,透著驚喜神色。

    “真的是楚元帥,楚元帥再上,請受在下一拜。”話音未落已經拜倒施禮。

    “你是?”

    楚雲風看著眼前唐軍軍官,雖感覺麵熟,卻一時想不起到底在哪見過。

    “楚元帥您貴人多忘事,半月之前我剛剛去給您送過郭元帥書信。”

    楚雲風仔細一看,果然是郭子儀下書求援的三名信使之一,既然這名信使在此,那這座大營豈非是……

    心裏想著,口中已經問出:“難道老郭和老李也在這?”

    “楚元帥所猜不錯,郭元帥和李元帥此刻正在軍中休息,楚元帥和這位姑娘請隨我來,我這就派人去通稟。”

    這名軍官名叫鄒長煌,他因下書有功,已被郭子儀提拔為一名校尉,是以心中對楚雲風格外感激,言語間也格外恭敬熱情。

    “你先去稟報吧,我們還有點事,稍後自行去軍中大帳見他們。”

    說完,不等鄒長煌答話,楚雲風轉身往古雕休息方向走去,玉洛藍雖感奇怪,卻並不多問,隻是跟在楚雲風身後。

    嗷~嗷~

    見楚雲風和玉洛藍返回,傻傻和然然低鳴兩聲,隻當是又要啟程,俱都乖巧的伏下了身子。

    “傻傻,然然,這一路辛苦你們了,你們回斷魂穀吧。”楚雲風輕撫著兩隻古雕,聲音頗有不舍。

    “雲風,為什麽要叫傻傻和然然離開咱們呢,叫他們陪在咱們身邊不好嗎?”

    兩隻古雕不但深具靈性,又可以騎乘載人,留在身邊大有好處,再說多日相處早和兩隻古雕有了感情,玉洛藍對楚雲風的決定有些不解。

    “洛藍,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傻傻和然然和咱們有了感情,留在咱們身邊也的確有許多好處。可人世險惡,人心叵測,它們無論怎樣通曉人性,都鬥不過人心之貪婪陰暗。傻傻和然然乃曠世靈禽,必定會引起許多人的覬覦,而且眼鏡蛇組織無孔不入,把傻傻和然然留在咱們身邊,我怕會害了它們。”

    想不到雲風竟然心細如此,玉洛藍身為女子,也有些自愧不如。

    囑托兩隻古雕回斷魂穀再不要輕易出頭露麵,直至兩隻古雕展翅高飛消失在夜空之後,楚雲風和玉洛藍才相視一笑,並肩往唐軍大營走去。

    送走古雕,解決了一塊心病,可接下來卻將麵臨更大挑戰。

    郭子儀中路軍都已推進到定州附近,戰況似乎進行的很順利,可是不見到郭子儀,親自了解戰局,誰又能知道情況到底怎麽樣呢?

    也許,更加嚴峻的形勢正在等著自己,楚家軍正麵臨著生死存亡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