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圍中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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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軍大營外,郭子儀和李光弼帶領一幹副將正焦急等候。
“鄒長煌,雲風在哪呢,怎麽還沒來?”郭子儀問道。
“啟稟元帥,楚元帥說還有些事要處理,小的沒敢多問……”
鄒長煌此刻心裏也不禁恐慌,楚雲風要是不來,自己就成了謊報,如果郭元帥一怒之下把自己打回原職,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眾人正著急,忽見楚雲風和玉洛藍自遠處並肩走來。
“雲風,你終於來了!”
郭子儀一聲長喝,快步走到楚雲風麵前,給楚雲風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老郭,數月不見,你還是風采依舊嘛。”
楚雲風笑著說道,又和李光弼等人一一打招呼,眾人顯得分外熱情和興奮。
寒暄一陣,郭子儀看看楚雲風,又看看靜靜站在一旁,宛若出塵仙子一般的玉洛藍,悠悠開口道“雲風,不知這位姑娘是……”
楚雲風微微一愣,一時間還真想不出怎樣介紹玉洛藍的身份才合適。
如果郭子儀是江湖中人,一提起淩霄羅刹玉洛藍,那他肯定如雷貫耳,可是郭子儀久在軍中為官,對江湖絲毫不了解,介紹起來倒是有點麻煩。
尤其怎樣介紹玉洛藍和自己的關係也找不到合適的稱呼。
女朋友?麵對一群比自己早千年的古代人,這個稱呼未免太過陌生。
未婚妻?雖和洛藍有了夫妻之實,卻並無夫妻之名,忽然多出一個未婚妻,未免讓郭子儀等人難接受。
正自猶豫間,玉洛藍已經看出了楚雲風的為難,她是江湖中人,灑脫豪爽,落落大方,不似尋常女兒家那般扭扭捏捏,悠然開口做起了自我介紹。
“郭元帥保家衛國名震天下,百姓無不感念郭元帥恩情,小女子玉洛藍,是雲風朋友,這廂有禮了。”
郭子儀見玉洛藍不但長的天姿國色宛若飄飄仙子,言談舉止更是端莊嫻靜,大家風範之中又有一股巾幗英雄的豪爽英姿,不禁心生尊敬,連忙以禮相還。
“既是雲風朋友,那就不是外人,來來,裏麵請。”
擺手相讓之際,郭子儀忽然衝楚雲風眨了眨眼睛。
這老小子,都五六十歲的人,還衝我賣萌,楚雲風不禁好笑,拉著玉洛藍在眾人簇擁下往裏走去。
行至中軍大帳,天色已經微明,眾人各自落座,楚雲風已經急不可耐。
“老郭,前線戰事怎麽樣了,順利嗎?想不到你們中路軍都已經推進到定州了,我的楚家軍現在在哪呢?”
此話一出,原本麵帶喜色的眾人臉色不禁一黯,個個都唉聲歎氣起來。
楚雲風和玉洛藍對視一眼,頓感情況不妙。
“老郭,到底怎麽了你快說,什麽時候你也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唉,雲風,我對不起你啊……”郭子儀陡然一聲長歎。
對不起我?本能想到肯定是楚家軍出了問題,楚雲風豁然站起,神情變得格外焦躁。
“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再婆婆媽媽信不信我把你們軍營都燒了!”
“雲風,稍安勿躁,聽我慢慢和你說!”李光弼趕忙起身安慰。
同時感覺到一隻溫暖滑膩的柔荑握住了自己的手,轉頭正好看見玉洛藍一雙似秋水般深邃的眼睛,楚雲風心中焦躁立刻緩解許多,重新坐了下來。
“老李,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楚家軍全軍覆沒了?”見郭子儀隻顧長歎唏噓,索性問起了李光弼。
“這倒沒有,不過情況也差不多,楚家軍和魯將軍所率唐軍正深陷叛軍重圍之中!”
李光弼短短一句話,如同一顆炸雷般使楚雲風身子不禁一陣,同時又暗自慶幸自己辛苦打造的楚家軍並未覆滅。
“能不能別我問一句你們說一句,能不能一次把事情都講清楚!”
對這種擠牙膏的問話方式感到厭煩,楚雲風口氣間多了一絲不耐煩。
楚雲風帶領楚家軍沒拿朝廷一分錢,出兵圍剿叛軍完全是出於道義和人情,如今唐軍沒事,楚家軍反倒被重兵圍困麵臨全軍覆沒危險,郭子儀等人自知理虧,對楚雲風深感愧疚,是以並沒有對楚雲風態度有什麽不滿,反倒更加恭謹。
“雲風,是這樣。自信使把你書信帶給我之後,我們就按照你圍魏救趙的計策開始行動。不久後我們就收到消息,說你們已經攻下邯鄲城,楚家軍和魯炅所率唐軍直取定州,逼近範陽。史思明得知消息後,果然從北路軍調集軍隊回師救援,北路軍之圍瞬間解除。”
郭子儀說到這,李光弼接著補充。
“後來不知怎地,與我們對峙的中路軍也突然撤軍,經過探查我們得知,史思明之所以又從中路調動大軍,是想包圍前往定州的楚家軍和魯炅部,企圖圍而殲之,以徹底解除範陽威脅。於是我們迅速發兵,先拿下了陽泉留守阻擊之敵,又火速趕來定州馳援。在半路上我們又得知,楚家軍和魯炅部已經攻下定州,卻也已經被叛軍徹底圍困。”
“我們日夜兼程,昨天晚上剛剛趕到這裏,此地距定州不足二十裏,前麵不遠處就是合圍楚家軍的叛軍大寨。我們初來前線,對這裏情況不熟,又加上軍兵日夜兼程疲憊不堪,是以我們決定在此安營紮寨休息一晚,等探馬探明具體情況再做計較,不想天色未亮你就趕來了。”
說到這裏,郭子儀仍舊感覺愧對楚雲風。
“雲風,你三番兩次助我郭某人,而我卻讓楚家軍十萬將士陷於重重包圍之中,麵臨滅頂之災,當真愧對於你。今大敵當前,老哥哥我身兼重任,不是自由之身,待來日剿滅叛軍天下太平之時,我定當前往風雲堡負荊請罪,這把老骨頭任憑雲風你處置。”
當著部下這麽多人的麵,郭子儀放下架子說出如此一翻赤誠坦蕩的話,而且從剛才郭李二人所講來看,楚家軍被圍實在也怪不得他們,而且楚家軍隻不過被圍,尚沒有什麽大的損失,此事還可以挽回,楚雲風心裏怨氣不禁消去大半,臉色也逐漸緩和。
“老郭,言重了,這件事也不能怪你。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對付叛軍,解救被圍困的弟兄,同時伺機直搗範陽。你們現在有什麽想法嗎?”
“昨天紮營之後,我們商討到半夜,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郭子儀悠悠說道。
“哦?什麽辦法?”楚雲風頓時來了興趣。
“強攻。”郭子儀的回答簡短而有力。
“強攻?這就是你們研究到半夜想出的辦法?”楚雲風略一皺眉,恐怕是個人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都是強攻。
“是,當前形勢下,強攻是唯一的辦法。”
李光弼接過話頭,緩步走到位於大帳左側的地圖前,眾人目光也跟了過去。
“定州與範陽相隔不足二百裏,此刻定州前有史思明從北路急掉回的十萬叛軍,後方也就是咱們的前方有從中路調回來的十萬叛軍。兩路叛軍對定州形成夾攻合圍之勢,同時已經強行攻打定州數次,萬幸都被我軍擊退。然而定州被圍已經有五天時間,已經到彈盡糧絕地步,形勢緊迫,已經沒有時間想別的辦法,所以我們決定明天一早與前方叛軍展開決戰,一但擊潰此路叛軍,定州之圍可解,也可以兵合一處,直逼範陽。”
依李光弼所分析,強攻的確是唯一辦法,楚雲風又問道:“那你們有多少勝算?”
“五成對五成,”郭子儀緩緩說道:“我軍雖從人數上占優,但叛軍一向驍勇善戰,此刻真刀真槍,我們至多隻有五成勝算。”
五成勝算就敢強攻?楚雲風雖覺不妥,但知道郭子儀之所以做出如此草率決定,完全是為了解定州之圍,救出被圍楚家軍,心裏不禁一陣感動。
“老郭,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可我們楚家軍兄弟的命是命,唐軍弟兄的命也是命,這麽做我於心不忍。強攻雖然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但也不要太草率行動。我看這樣,你們暫緩一下行動,我先去趟定州城,把裏麵情況摸清楚,到時候咱們裏應外合,強攻勝算會至少多出兩三成。”
“唉,雲風你說的裏應外合,我們又何嚐沒有想到。”郭子儀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不瞞你說,我們從幾天前就不斷派出探馬,想和定州將士建立聯係,但全都杳無音信。據僥幸逃回來的探馬說,叛軍已經對定州城外圍進行了嚴密封鎖,別說是人,就連隻鳥都飛不進去。”
“老郭,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別人進不去,不等於我楚雲風進不去,你可別忘了當初是怎樣大破河曲城的。事情就這麽定了,強攻暫緩一天,權當讓軍兵們養精蓄銳,等我從定州城帶回消息,咱們再裏應外合夾攻叛軍。”
郭子儀等人和楚雲風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深知他能耐和計謀,見他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豪氣雲天,心裏頓感有了希望,之前籠罩在心頭的烏雲俱都被一掃而光。
“好,雲風,我們等你好消息!”
事情商定完畢,楚雲風和玉洛藍草草吃了點東西,辭別郭子儀等人出了唐軍大營,直奔定州方向而去。
兩人輕功高絕,不多時就已經走出十幾裏地,前方連綿不絕的叛軍大營已經出現在視線中。
“雲風,你有辦法穿越叛軍大營嗎?”
玉洛藍雖知憑他們功夫,縱使在千軍萬馬之中也可行動自如,可神仙難躲一寸鐵,倘若叛軍開弓放箭,兩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被射成刺蝟。
“洛藍,你放心吧,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簡直太小兒科了。”
楚雲風衝玉洛藍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握住洛藍芊芊玉手,忽然拐進了叛軍大營附近的草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