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代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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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範陽亂成一片,喊殺聲震天,金鑾殿內卻是燈火通明,一片寧靜。
一代梟雄史思明龍袍龍冠,端坐在大殿正中龍椅之上,望著空蕩蕩的金鑾殿,表情看起來竟似格外平靜。
楚雲風帶領近衛軍趕到金鑾殿,見此情景,停身站在了金鑾殿門口。
“跟我過去將他拿下!”
楚雲風擺擺手,將猴子等人阻止了。
“猴子,你們帶人出去吧。”
“老大,史思明跑了怎麽辦?”
猴子有些不理解老大要做什麽。
“猴子,走吧。”
玉洛藍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楚雲風,又看了看仍舊如木雕一般坐在龍椅之上的史思明,轉身走了出去。
猴子和其他人麵麵相覷,臉上雖有不解,仍舊轉身退了出去,守候在金鑾殿外。
楚雲風徑直向史思明走過去,在史思明身前一丈處站住。
“你來了。”史思明抬眼看著楚雲風,表情平靜,聲音也十分平靜。
“我來了。”楚雲風的回答比史思明更加平靜。
“你終於來了。”史思明又說道。
“我終於來了。”楚雲風又答道。
兩人說的好像都是廢話,但此情此景之下,任誰都不覺得這是廢話。
“你的金鑾殿,修的不錯,比李亨的還要闊氣。”
楚雲風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麽一句,閑庭信步般走到了燭台旁。
大紅的蠟燭,猶如孩童手臂般粗細,發出明亮的光芒,燃燒時還會發出一種清香,沁人心脾。
紅燭下的燈架,竟全部用純金打造,被燭光一照,散發著迷人的光芒。這種光芒不但恍人眼睛,更恍人心,楚雲風的麵容和內心卻格外平靜,絲毫不為所動。
“這是我應得的,我從十二歲就在軍中效力,渴飲刀頭血睡臥馬鞍橋,而那些權貴呢,他們醉生夢死在我們用生命換來的太平盛世之上,有誰能夠考慮到我們這些邊疆戍卒所受的苦?我跟著安祿山起兵謀反,殫精竭慮,終於做了皇帝,享受一下難道不應該嗎?”
史思明的話突然變的格外多,神情變得有些激動,眼神望著明亮的燭火,有些出神,好像在回憶那些年的崢嶸歲月,好像在品味著這些年的功過是非恩恩怨怨。
“的確應該,可是今天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楚雲風語氣平靜,說這些話時,根本沒看史思明,而是仔細打量著金鑾殿內的一切。
金鑾殿修築的高大寬闊,金碧輝煌,一個人站在這裏,顯得那麽渺小,就像一個人在權利和**麵前,總會顯得那麽渺小卑微一樣。
可如果許多人都在這座金鑾殿,齊齊向龍椅上的人叩拜,龍椅上的那個人,一定會產生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的錯覺,這種錯覺會讓世間最冷靜的人迷失,迷失在權利和**交織的陷阱裏。
“我知道。”史思明的神情重新變得的平靜:“自從我起兵謀反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會坐上皇帝,我也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
“可你絕對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楚雲風忽然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史思明。
史思明長歎了一聲,竟然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挺直的背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是啊,我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如此之快。我正月二十五登基,今天是六月二十四,竟然隻短短不到半年時間,的確是太快了。”
說到這,史思明聲音驀然變得有些尖利。
“可縱使如此,縱使你打敗了我,我還是比你要強。”
“比我強?”楚雲風不禁笑了:“為什麽?”
“我雖然隻做了半年皇帝,卻終究是品嚐過九五至尊的滋味。你呢?你縱使打敗了我,又有什麽用?你還不是李亨手下的一條狗?還不是要聽令於別人?”
史思明的語氣裏,竟然有一絲絕望的得意。
楚雲風的手剛想去摸鼻子,忽然又收回了。
誰都知道,楚雲風摸鼻子,就代表生氣了,可他沒摸,那就代表他沒生氣。
他之所以沒生氣,是因為他笑了,笑的格外燦爛。
“史思明啊史思明,你真是可憐。直到此刻,你還搞不清你對手的情況,真想不到攪得大唐朝天翻地覆的一代梟雄,竟是如此一個糊塗蛋。”
“你不是李亨的手下?”史思明好像忽然反應過來。
楚雲風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點點頭。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李亨手下,怎麽可能幫著李亨來攻打我。楚雲風啊楚雲風,不就是做別人的一條狗麽,這有什麽丟人?我也曾做過,我做過李唐皇族的狗,做過安祿山的狗,可那又怎麽樣,我現在不是照樣叫別人做我的狗了嗎,哈哈。”
史思明忽然狂笑起來,癲狂的笑聲在空蕩蕩的金鑾殿回響,聽起來是那麽地刺耳。
楚雲風微微皺了皺眉頭:“你仍舊是一條狗,一條權利和**的狗。”
簡簡單單一句話,竟仿佛一柄利劍刺竄了史思明的胸膛,讓他整個人瞬間萎頓。
癲狂的笑聲忽然消失不見,被發自心底深處的痛苦嘶嚎所取代。
“我做這一切,和李亨甚至整個李氏皇族都沒有關係。我做這一切,隻不過是因為我應該做。”
楚雲風身體內的血液驀然變得滾燙沸騰,如果真的要為他所做的這一切找一個原因,那就隻有一個。
他的體內流淌的,是華夏民族的血液。
史思明停止嘶嚎,定定地看著楚雲風,好似完全不能理解楚雲風這句話,又好似已經理解了,卻完全不能相信。
“好了,我無話可說了。自從你們圍困範陽開始,我就一直在這裏坐著,等著你們將我帶走,如今你們已經來了,我也等的煩了,給我來個痛快吧。”
史思明重新調整身姿端坐在龍椅之上,就如楚雲風沒有來金鑾殿之前一樣挺拔,隻不過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已經閉上,等著楚雲風結束他的生命。
自從他第一次被老兵扒光衣服肆意玩弄之後,他就一直在做著駕馭別人生死的皇帝夢,而今,他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他仍舊活在這場夢中不願醒來。
“我不殺你,隻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楚雲風緩緩地說道。
“問我?”史思明又緩緩睜開眼,有些茫然的看著楚雲風。
“對,問你。你可知道安祿山當初從山海關一帶偶遇一個神秘部落,並從部落中帶回了一枚虎璽和一枚眼鏡蛇?”
“知道,我當然知道,那時安祿山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邊城守將,而我是他手下的一名副將。”
史思明的目光中忽然有了神采,好似又回到了那個熱血崢嶸的年代。
“那次我們一路追擊侵擾邊塞的一個遊牧部落,大勝返途之中,不小心迷失了道路,誤打誤撞碰到了一個原始部落。這個部落使用一種很古老的語言,大多數人隻會說一些簡單的漢語,隻有少數幾個人能夠和我們流利交流。安祿山生性殘暴,起了滅族得財之心,部落酋長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把虎璽和眼鏡蛇交給我們換取活命。虎璽乃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和李唐手中的龍璽以及早已消失不見的雀璽齊名,是天下權利最正宗最古老的象征。也就是從得到虎璽的那一刻起,安祿山就起了謀反大唐登基稱帝的野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史思明自知生命走到了盡頭,談興竟然格外高,楚雲風便靜靜地聽下去。
“可那枚眼鏡蛇卻是古樸詭異,透著一股邪惡,我曾勸安祿山將它扔掉,他不聽。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眼鏡蛇組織盯上。”
眼鏡蛇組織尋找安祿山做傀儡代言,一直是楚雲風通過分析和側麵證據得出的結論,此刻聽史思明親口證實,心裏忍不住一陣激動。
“從他成為眼鏡蛇組織傀儡的第一天起你就知道他在為眼鏡蛇組織賣命?”
“不是,是眼鏡蛇組織找上我之後。”
說到這,史思明不禁露出一絲苦笑:“還記得年前你率軍將我圍困在磁縣嗎?那天晚上,忽然有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找上我。我這一生中,見過很多漂亮女人,可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麽漂亮的女人。然而,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她有什麽**。”
史思明的眼睛裏透著恐怖和說不出的感覺:“她的美麗,透著殺氣和詭異,好像來自地域幽冥的魔鬼,會讓任何一個男人望而卻步,尤其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無論誰看上一眼,都會感覺迷炫冰冷,讓人心底生出一股冷氣。”
“魔女高琳。”楚雲風緩緩說道。
“你認識她?”
史思明驚奇地看了楚雲風一就釋然了。
“不錯,就是魔女高琳。安祿山死後,他們要尋找新的傀儡,安慶緒不堪大用,於是他們便找到了我,並且從我手中取走了虎璽。”
“虎璽已經落在了眼鏡蛇手上?”
楚雲風對這個消息吃驚非常,又問道:“那與虎璽一同出世的那枚眼鏡蛇呢?”
“不知道,自從安祿山將虎璽和眼鏡蛇帶回來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了。他視兩樣東西為生命,一直小心謹慎的保存著,從不輕易示人。洛陽政變,安慶緒將安祿山殺死之後,我命眼線尋找這兩樣東西,眼線就隻找到了虎璽,並且被安慶緒劫殺。直到年前我將安慶緒殺死之後,才得到這枚虎璽,卻從沒再見過那枚眼鏡蛇。”
虎璽和眼鏡蛇都被安祿山珍藏,怎麽會隻有虎璽現身呢?那枚眼鏡蛇呢?
楚雲風飛快思索著,忽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