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被沙海吞沒的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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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音圖博士抬頭看了一眼漸至中天的日頭,從車上取下了麵包、小鹹菜、礦泉水,遲疑了一下,又拿了一把鐵鍬。



    林化一讓特古斯拎著食物,自己扛起礦泉水,他們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沙漠,徒步向古城進發了。



    太陽當頭照,腳下的熱流直往褲管裏鑽,加上有礦泉水的拖累,不久,林化一便汗流浹背氣喘籲籲起來。



    最慘的是馬無塵教授,大張著嘴巴不停地喘著粗氣。



    薄音圖博士常年在野外工作,身體遠比其他人有耐力,雖然也淌著汗,卻步伐穩健,精神十足。



    薄音圖博士一邊跨著大步前進一邊說:“人定勝天,勝個屁呀。國家投入了那麽多的資金治理沙漠,每年都要用飛機播撒草籽,可這沙子仍在流動,沙漠扔在不停地吞噬著美麗的草原,花錢無數,效果何在?”



    馬無塵教授大口地喘著粗氣,說:“天不下雨,光撒草籽有啥用,能發芽嗎?”



    停了停,馬無塵教授又感歎道:“我們人類呀,把高科技都用在了研製shā rénwǔ qì上了。如果用在了氣象上,早就應該做到呼風喚雨了。降雨雲不就是冷熱空氣的對撞形成的嘛,我們研製它一顆炸彈,讓它產生冷空氣,再研製它一顆炸彈,讓它產生熱空氣,兩顆炸彈同時爆炸,不就形成降雨雲了嘛,不就做到呼風喚雨了嘛。我想,這項研究,總要比研究中子彈、宇宙飛船容易的多吧。”



    馬無塵教授的牢騷或匪夷所思,引得薄音圖博士也感歎起來,說:“自古以來,人類進步每向前邁進一步,都伴隨著兵器的進步。若沒有一流的兵器,就會被動挨打,亡國亡族。這就是曆史定論。”



    說著話,他們來到沙海深處的這座古城,太陽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頭頂。



    頂著豔陽在沙漠裏走了幾裏路,他們的體力已經接近虛脫,找到一棵大樹,全都四仰八叉地倒在樹下的陰涼處喘息。



    這座古城的城牆已經所剩無幾,並且大部分已被埋在沙下,隻隱約辨別出城牆圈起來的大致輪廓。



    喘息了一陣之後,他們開始考察古城,從南麵向北緩緩行進,最後,登上了北部的一個麵積很大卻並不高聳的土包。



    林化一和馬無塵教授懷疑這大土包為大型建築遺址,薄音圖博士則搖頭否定,猜測說:“這應該是古人祭祀用的祭壇。” 



    他們站在土包上向前眺望,發現古城與他們以往見到的古城完全不同,呈很不規則的三個區,由南向北依次排列,一時很難用目光推斷出它的周長。



    奇怪的是,城牆的拐彎處皆呈橢圓型。



    薄音圖博士說:“這座古城顯然不是一次性成型的,南區修築的應該最晚,好像是專門分出一個區域讓護城的衛士居住的。中間區域可能居住著這座城池的主人,而最北的區域應該是以祭壇為主的祭祀區。”



    馬無塵教授說:“城牆盤繞回旋,多像一條團龍呀。這裏難道是匈奴的龍城不成?”



    薄音圖博士笑了,說:“虧你想的到。僅憑這城牆的形狀像龍型就下結論說這座古城便是匈奴的龍城,未免太離譜了吧。”



    馬無塵教授固執地說:“當年漢將衛青出上穀郡襲擊匈奴龍城,從地理方位和衛青所走的裏程來推斷,這裏應該就是當年被衛青搗毀的匈奴龍城。”



    薄音圖博士用鐵鍬在土包上簡單挖了幾個小探方,說:“從積土的顏色看,這個祭壇也不是一次堆積而成的,時間跨度好像相當大。在這座城池遭受滅頂之災時,前麵兩個區域的建築物被全部焚毀,祭壇也被人為地拆除了。要在當時,這個祭壇恐怕非常之高,能給祭祀者以心靈深處的震撼。”



    古代的征服者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在將被征服者消滅或趕跑以後,都要將衛君的城池一把火徹底毀掉。



    因為皇城不單單是一座城池,它更是民眾心目中至高無上的聖地。毀掉了城池,民眾就會失去主心骨,從而人心渙散,沒有了凝聚力。



    林化一極目向四下裏張望,這裏平沙漠漠,植草稀疏,隻有叢叢沙柳、株株榆樹和斑斑細草在沙海中張顯著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然而,這裏曾經發生過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呀。



    幾個人隨薄音圖博士在城中徜徉了一陣,來到城牆邊。



    薄音圖博士用鐵鍬順著城牆挖了下去,挖到一米多深便停了下來,再往下已是沙子掩埋下的土層了。



    薄音圖博士輕輕歎息了一聲。



    他們都知道,憑他們三個人的力量,要想發掘、考證這座古城是根本做不到的。



    薄音圖博士問特古斯:“那些碎陶片確實是在這裏撿到的嗎?”



    特古斯肯定地點頭,並補充說:“隻有每年春季刮大風的時候才能撿得到。”



    薄音圖博士在土城內尋覓了一陣,真還被他揀到了幾塊陶片。



    薄音圖博士若有所思地說:“奇怪呀,這座城池再早總不能早到夏代吧,這些陶片怎麽能出現在這裏呢?太令人費解了。”



    薄音圖博士又在中區的中央挖了一個探方,說:“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座城池在被毀掉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綠洲,絕對沒被沙子掩埋。僅憑這一點,這裏的考古價值已經非常之高了,極有可能是草原上最早的城堡。”



    馬無塵教授說:“我就曾經發表過一篇論文,我認為,這片沙地形成的時間並不久遠。



    “匈奴時期,二連地區曾經連續幹旱十年之久,草原荒蕪一片,形成了自然無人區,將匈奴隔成了南北兩塊。



    “西北風又不停地刮,將表層土揚了起來,形成流沙,向東南方揚去。



    “現在的沙漠區當時不但沒遭受幹旱,而且水草豐美,湖泊遍地,古木參天,風光極為秀麗。



    “沙子刮來了,被樹木拖住了向前滾動的腳步,很快,整個綠洲便被沙海覆蓋了,短短幾年時間便形成了沙地。



    “而當時,南部匈奴正被源源不斷的漢朝大軍所攻擊,匈奴的北部援軍越不過那長長的無人地帶,匈奴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人口快速減員,牲畜大量死亡,社會經濟陷入崩潰。



    “這座古城正好為我的推論tí gòng了實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