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英雄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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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這位冒頓沒在草原上闖蕩過,從來沒有離開過森林,接觸的人少,所以才鮮為人知吧。



    蘭傲木嘎心中欽佩,追問道:“冒頓?你姓什麽?”



    冒頓小聲回答:“我姓攣鞮。”



    在場的人全都一怔。



    因為,攣鞮是匈奴第一大姓,也是大單於家族的姓。



    冒頓怕這些人繼續問個不停,急忙轉移話題,說:“我是獵人。要想獵到老虎,隻有讓老虎自己出來才能獵得到,哪有滿老林子找老虎的獵手呀。”



    冒頓言下之意,仍然是對影子四怪的瞧不起:張口閉口互相吹捧,不顧臉麵的虛榮,算什麽英雄好漢。



    而影子四怪卻沒有聽出來冒頓話裏的其他含義,隻是對獵虎感興趣。



    蘭傲木嘎不相信地瞧著冒頓,問:“你真能讓老虎自己跑出來?”



    呼延吉樂一直以為冒頓是在取笑影子四怪,看到冒頓滿認真的樣子,心裏便起了疑,用一種不信任的目光盯著冒頓,暗道:這小子看上去忠厚老實,原來也是個善用假話騙人的奸詐小人。



    呼延吉樂狩獵多年,不信世上還有能讓老虎自動跑出來的人。



    呼延吉樂想到此,對冒頓的好感盡消,注視的目光立即變成了乜斜,不屑地問冒頓:“說什麽大話呀,我就不信你真能讓老虎自己跑出來。”



    冒頓對呼延吉樂笑了笑,說:“你不是讓黑熊自己跑出來的嗎?這有何難。”



    呼延吉樂立即明白了冒頓的意思,心裏再次湧起了對冒頓的尊敬,隻是不知冒頓用什麽法子來引誘老虎,興致勃勃地說:“對呀,馬既然能引出黑熊,也一定能引出老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咱們現在就用我的馬再去引一隻老虎出來?”



    冒頓微笑著搖了搖頭,讓他們將各自馬散放在這裏,然後前麵帶路,向更深的林子裏走去。



    冒頓一一邊走一邊想,由於狩獵的目的不同,使他們在狩獵中的行為也完全不同了。



    自己是為了觀察動物的特性,在與動物鬥智中獲得樂趣。



    呼延吉樂狩獵是為了生存,是真正的獵手。



    而影子四怪則是在打發光陰中尋求樂趣而已,還算不上真正的獵手。



    冒頓一邊走一邊觀察,在一片有開闊地的地方停下來。



    隻見這裏背靠山林,擋去了凜冽的西北風,又向陽而呈,別的地方芳草已被霜打蔫,這裏的草仍然碧綠如瑩。



    冒頓四處觀察了一陣,讓大家隱蔽到樹後,從地上撿起一片樺樹葉,麋鹿的叫聲立即從他的嘴裏傳出,遠遠地在森林裏回蕩起來。



    呼延吉樂現在完全明白冒頓的意圖了。



    現在正是麋鹿的發情季節,性情分外急噪,聽到同類的呼喚,都會快速靠攏過來。



    冒頓這是在召喚麋鹿,同時也在告訴老虎這裏有麋鹿,可謂一舉兩得。



    這種做法比她用馬引誘黑熊又高明了一層,心裏好生佩服,不由的用眼角偷偷去瞅冒頓。



    隻見冒頓在全神貫注地聽林子裏的動靜,間隙吹響口中的樹葉。



    冒頓知道附近有雌雄兩隻老虎,並用同樣的辦法引誘過老虎中他的圈套,每次都如願以償。



    被影子四怪追趕的是那隻雌虎,雄虎應該還在附近。



    影子四怪則完全不相信冒頓能憑著一片樹葉將虎喚出來。



    埋伏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既不能走動又不能說話。



    公孫伊德日覺得實在難以忍受,便想,是不是被這高傲的冒頓給耍了?想躍出去找冒頓問個究竟,又覺得那家夥確實有些本事,自己一個人與他動手不一定能討得便宜,隻好咬牙忍受。



    這時,公孫伊德日看到,有幾隻麋鹿由林中跑出,來到開闊的草地上吃起草來,便準備看個究竟再作打算。



    又等了一陣,公孫伊德日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正要起身舒展一下酸麻的腰肢,突然看到一隻猛虎從林中射出,一口便咬定了一隻麋鹿的脖子。



    影子四怪立即興奮起來,四支箭一齊飛向猛虎。



    那隻虎正貪婪地吸食著麋鹿的鮮血,突然感覺到危險來臨,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那四支箭的力度都奇強,支支都釘在了它的骨頭上。



    老虎不情願地鬆開了麋鹿,倒地抽搐起來。



    影子四怪歡呼著跑向正在慢慢死去的老虎。



    這次他們徹底服了,這冒頓實在是高明,不但讓他們順利獵到了虎,而且還意外收獲了一隻麋鹿。



    冒頓起初真有些擔心,一旦引不來猛虎,豈不引來影子四怪的恥笑。



    現在終於放心了。



    呼延吉樂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



    她原來覺得,自己用馬引誘黑熊,已經高出普通獵人一籌了。



    沒有想到冒頓比她更高明,讓她學到了新的本領,頓時覺得自己的狩獵技術又提高了一籌。



    看來,凡事隻要開動腦筋,都會發現其中的奧妙。



    影子四怪對冒頓更加尊重,在他們的心中,冒頓已經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隻想痛痛快快喊冒頓一聲大哥。



    呼延吉樂的心中更是喜悅,偷偷用目光瞅著冒頓,佩服至極。



    影子四怪每人一條虎腿抬了死虎,冒頓和呼延吉樂抬了被虎咬死的麋鹿,回到先前的死虎和死熊處,將獵物分別馱到了馬上。



    冒頓的大紅尚在營地邊的草地上吃草。



    眾人陪冒頓來到營地。



    冒頓隱約感到或許一兩日不能回來,幹脆離開森林得了,便帶上了睡袋及存放在營地裏的箭鏃。



    呼延吉樂看到冒頓果然還有那麽多箭鏃,後悔當時沒有將冒頓送給她的箭鏃全部留下。



    冒頓似乎看出了呼延吉樂的心思,幹脆將儲備的箭鏃連同箭囊一起給了呼延吉樂。



    呼延吉樂也不推辭,高興的一跳老高。



    眾人騎馬出了林子,由呼延吉樂帶路,向呼延吉樂家的穹廬跑去。



    公孫伊德日大叫要烤虎肉解饞。



    大家的心情全都格外暢快,躍馬揚鞭,隻想大喊大叫釋放心中的愉悅。



    丘林烏日露格抬頭看到冒頓的金雕在他們的上空翱翔,太陽也要與西方的山岡接吻了,情不自禁地放聲唱道:



    黑色的金雕啊,



    在蔚藍的藍天上翱翔。



    我們放馬奔馳啊,



    追逐那天邊的太陽……



    



    呼延吉樂家的羊不多,沒必要像其他牧民那樣遊牧。



    為了方便狩獵,呼延吉樂將自家的穹廬支在林子外不遠的地方,一行人轉眼即到。



    穹廬前,呼延吉樂的父母和小弟小妹正站在穹廬外張望,見女兒和幾個壯男人回來了,不知是福還是禍不單行。



    女兒是他們這個家的主心骨,天大的事女兒都能應付。



    呼延吉樂的母親看到了女兒,立即委屈地大聲哭起來。



    原來,冒頓的小弟呼德已經年滿十二歲了。



    匈奴用十二生肖紀年,少兒凡過了一輪紀年便被視為成年,都要舉行chéng rén禮。



    頭曼單於對呼德格外喜愛,決定舉國大慶,為呼德舉行大型的chéng rén禮。



    原來,每年的九月,匈奴所有的萬戶長、千戶長及各部落首領,都要來龍城聚會,舉行盛大的祭祀huó dòng。



    單於也要通過九月聚會來了解各地的情況,查點各地的人口、牲畜數量,共商國家大事。



    今年的九月聚會,頭曼單於準備增加一項新內容,就是在聚會期間為呼德舉行chéng rén禮,同時宣布廢去冒頓的繼位權,立小兒子呼德為單於合法繼承人。



    赫連哈爾巴拉的意思是直接讓呼德當大單於,免得冒頓再有非分之想。



    頭曼單於考慮了幾天,還是決定暫讓呼德作儲君合適。



    呼德還小,根本處理不了朝政。



    再說,頭曼單於還想在單於的位子上多待幾年。



    赫連哈爾巴拉卻不依不饒:“名義上呼德是單於,背後有你呀,在呼德不能理政之前,真正的單於還是你,你正好利用這幾年時間好好帶一帶呼德,讓他盡快成熟起來,不是更好嗎?”



    頭曼單於的心又動了。



    可讓自己現在就讓出單於大位,心中實在有些舍不得。



    頭曼單於最後還是決定,先讓呼德作儲君,自己處理國事時讓呼德在一旁看著,待呼德真正長大以後再說。



    頭曼單於將操辦慶典之事交給了呼德的舅舅、赫連哈爾巴拉的哥哥赫連毛腦海。



    赫連毛腦海是龍城的大總管,每年的聚會都由他負責操辦。



    赫連毛腦海決定讓龍城周圍百裏內每戶牧民上繳三十隻羊作為賀禮,各部首領也要帶重禮來朝賀。



    呼延吉樂家裏的羊剛剛發展到三十幾隻,今天全被趕走了。



    冒頓聽了呼延吉樂母親斷斷續續的講述,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心中的憤慨便燃了起來,想,給弟弟舉行chéng rén禮本是我家的私事,怎麽能強取百姓的財物呢?



    父親一定是老糊塗了吧,丟人。



    呼延吉樂更是義憤填膺。



    那些羊是她用心血和鮮血換來的。



    草原上皮張不值錢,隻有熊皮和虎皮才能用來交換,一張熊皮也僅能換到一兩隻母羊而已。



    冒頓更加氣憤,問呼延吉樂的母親:“趕羊的人走多久了?”



    “不久,剛剛望不見。” 呼延吉樂的母親指著羊群消失的方向說。



    冒頓憤憤地哼了一聲,揚鞭催馬向呼延吉樂母親所指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