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神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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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想到,憑自己的拳腳功夫,要衝出王城也非難事。
可是,父親是讓自己留在月氏國作人質的,沒有接到父親讓自己回國的命令,豈能隨便離去?
再說,衝出王城容易,要奪得馬匹卻並非易事,弄不好就會命喪當場。
看來,隻有忍了。
冒頓忍氣吞聲,將手裏的掃把扔在了地上,狠狠瞪了國王一眼,心裏想到,你個老東西,總有一天,我要用你的頭骨作酒具。
這時,阿吉奈猛地飛起一腳向冒頓踢來。
冒頓本能地向後急退,躲過了阿吉奈的飛腳。
阿吉奈一踢不中,感覺丟了麵子,立即大怒,搶步上前,舉拳向冒頓的麵部砸去。
冒頓急轉身,向右跨了一步,從阿吉奈的身邊滑過,到了阿吉奈的背後。
阿吉奈兩擊不中,在父親和外國使節麵前丟了顏麵,已經惱羞成怒,大喊一聲,再次抬腳向冒頓踢去。
冒頓看得真切,向後退了半步,抬起右腳向阿吉奈的飛腳踢去。
這一腳正好踢在阿吉奈飛腳的腳後跟上,阿吉奈收勢不住,身子向後便倒。
站在場外觀戰的衛隊副統領奧爾格勒急忙搶前一步,托住了阿吉奈撞來的身子,阿吉奈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立在一旁觀戰的國王大怒,向衛隊兵士吼道:“你們都立在那裏幹嗎?還不趕快將那小子打爬下。”
阿吉奈自持武藝高強,是因為他的王子身份,與人比武,誰都不敢贏他。
今天在眾多rén miàn前丟盡了臉麵,若再讓兵士們參戰,以後還怎麽抬得起頭來?立即製止了湧上前來的兵士,倉啷啷拉出了戰刀。
冒頓本不想與阿吉奈爭鬥,一直在本能地躲避,沒曾想發自本能無意間踢出了一腳。
現在看到阿吉奈已經鬥急了眼,並且抽刀在手,顯然要置自己與死地,頓時火冒三丈,已忘乎所以,彎腰撿起了自己剛才扔在地上的掃把。
阿吉奈看到冒頓手中有了掃把,更加惱怒,跟進一步,舉刀便要砍下。
突然,一條黑影由空而降,閃電般襲向阿吉奈剛剛舉起的手臂。
阿吉奈的右臂突感劇痛,大叫一聲,戰刀落地。
眾人驚訝之餘,發現是一隻金雕在關鍵時刻將阿吉奈的右臂撕開了一道大口子,皆大驚失色。
而那金雕仍在低空翻飛,似乎在尋找下一個進攻目標。
反映最快的還是國王。
世界上哪曾有過金雕助人之事,分明是上天在保佑這愣頭小子,才派下金雕來保護於他。
想到此,國王哪還顧得上斯文,生怕金雕的下一個攻擊目標會是他,大步流星向宮室逃去。
其他人看到國王狼狽逃竄,全都醒過神來,一個個嗚哇大叫,抱頭鼠竄,四處逃散。
冒頓急忙用口哨給大黑發出xìn hào,讓大黑趕快離去。
冒頓當時並不知道國王已將大黑看作天神下凡護佑於他,看到眾人皆已逃離,仍舊悠閑地掃自己的院子。
從此,冒頓再沒遇到麻煩,王城裏的人似乎都有意躲著他。
從住在一起的奴隸們口中冒頓才得知,原來,月氏國王城裏的大小官員都將金雕視為上天派給自己的保護神,所以再不敢羞辱於他。
冒頓暗自覺得好笑。
大黑整天盤旋在王城上空,確實令月氏人膽戰心驚。
然而,月氏國國王卻沒有放冒頓歸國的意思。
冒頓感覺自己成了一隻待殺的綿羊,整日被圈在宮裏,宮門有衛士晝夜把守,自己絕不能邁出王宮半步。
漫長的冬天就要過去了,冒頓仍然得不到任何讓他回國的消息。
冒頓開始琢磨父親派他到月氏國的真正意圖。
冒頓覺得呼延吉樂分析的有些道理。
父親若是單單讓他在弟弟舉行chéng rén禮期間離開匈奴,完全可以讓他以其他身份離開匈奴。
而父親偏偏讓自己到與匈奴有仇的月氏國做人質。
既然是人質,一時半會兒就不會讓自己回匈奴。
冒頓想到,匈奴與月氏國的戰爭剛剛過去不久,雙方的敵對情緒濃烈,父親究竟是讓自己長久地在月氏國待下去,還是要借月氏國的刀殺掉自己?
正如月氏國國王所說,匈奴沒有給月氏國送人質的必要和理由呀。
如果此推測成立的話,下一步,父親就會找理由激怒月氏國國王,到時候,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想到此,冒頓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他覺得,匈奴使者再次到來之時,便是月氏國國王殺自己之日。
冒頓憤恨地想道:好狠心的父親呀,我整日躲進山林,又影響你啥事啦?你為何非要置兒子於死地呢?
冒頓暗自想到,自己即使死,也要死在匈奴的國土上。當務之急是如何找機會逃離月氏國。所以,必須用忍耐和沉默麵對現實,除非到了被送上斷頭台的那一刻。
但冒頓哪會甘心等死。
好在冒頓在王城裏還是自由的。
冒頓借掃院子的機會,將王城仔細看了個遍。
冒頓發現,哨兵分組輪流值班,每班城門內外各兩人,城牆上的遊動哨也是兩人,加起來共有六人。
真要強行離開王城,冒頓並沒將幾個哨兵放在眼裏,令他擔心的是不知城外的馬廄在哪裏。
要逃命,沒有馬是萬萬做不到的。
冒頓後悔進入王城時沒有仔細觀察,現在被禁止邁出城門半步,已經無法到城外去察看了。
冒頓分析,王城的大門在南,馬廄也一定在距離城門不遠的地方。
這裏最常刮的是西北風。
冒頓分析,馬廄一定在城外的南或東南麵,也一定在距離城門最少半裏的地方,這樣,馬廄的氣味才不會隨風潛入城內,自己才聞不到馬糞味也聽不到馬嘯聲。
一天,冒頓突然聽到王城的東南方傳來了馬嘯聲,由此證實,馬廄果然在東南方向。
冒頓仔細傾聽,分明是他的大紅在嘯叫。
冒頓想到,一定是大紅長時間見不到自己,等得不耐煩了,開始呼喚自己了。
冒頓抬頭觀望,看到大黑仍在空中盤旋。
冒頓的心裏熱乎乎的。
那天,要不是大黑關鍵時刻的那一擊,自己真料不到結果會咋樣,或許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冒頓當然知道,王城裏所有的人每天也都在觀望空中的那隻金雕,都認定金雕是匈奴王子的保護神。
冒頓開始仔細設想出逃的方法。
他想,白天絕對不行,目標太大,恐怕自己剛剛跑到馬廄還沒來得及牽出馬匹,就會被追上,隻有在晚上行動了。
冒頓又想,最好選擇一個無月的夜晚實施,趁夜色掩護,就容易甩掉月氏國追兵了。
但是,晚上馬廄裏的馬都是拴著的,即使自己給大紅發xìn hào,大紅也無法跑出馬廄呀。
再說,自己也沒有到馬廄裏找大紅的時間呀。
冒頓準備適時出逃。
可轉念一想,父親要殺自己不過是自己的猜測而已,並沒有得到印證。
若父親要在小弟繼任了單於大位之後,再派人來接自己回匈奴,那時間還不到。
小弟去年九月成為單於繼承人,若父親提前傳位給小弟,時間應該是今年的五月。
自己私自出逃,回國以後就沒有理由向父親交代了,反而不好。
冒頓猶豫不決,想到,還是等吧。
可是,五月也過去了,還是沒有父親的任何消息,而月氏國卻已經開始集結大軍了,顯然是針對匈奴的,冒頓又擔心起來。
冒頓想,如果父親真的是要借月氏人的手殺自己,匈奴使者到來之日,可就是自己被殺之時呀。
冒頓在兩種猜測之間搖擺不定,難以取舍。
一天夜裏,睡在冒頓身邊的那個奴隸問冒頓:“你真的是匈奴國的王子嗎?”
冒頓說是。
那位奴隸又問:“那你怎麽到我們這裏做起奴隸來了?”
冒頓略停,不知如何做答,最後說:“我得罪了父親,父親便讓我來這裏受罪了。過些日子,父親的氣消了以後,便會派人來接我回國的。”
奴隸又問:“人們都說,每天在空中飛翔的金雕是你的保護神,是真的嗎?”
冒頓不答。
冒頓突然想到,這個奴隸是國王的近伺,便小聲對這位奴隸說:“如果哪天匈奴的使者來了,那就是接我回國的,希望你能及時告訴我,我好提前作回國的準備。”
奴隸點頭答應了。
日子平淡地過去了。
失去了自由的冒頓時常想起弟兄們。
能與弟兄們一起狩獵,一起在草原上騎馬狂奔,行俠除惡,該有多好呀。
那天日落以後,冒頓無事可幹,早早便睡下了。
冒頓正睡意朦朧,突然聽到有人大喊:“冒頓快走!”
冒頓呼隆一下爬起身來,直著耳朵靜聽外麵的動靜,卻聽到是一個人在大聲咳嗽,那咳嗽聲很像“冒頓快走”的發音,原來是自己聽錯了。
此時,除了睡在他身邊的那個國王的近伺還沒有回來,其他人都已熟睡,鼾聲此起彼伏。
冒頓原以為是有人喊他快走,一激靈驚走了睡意,暫時無法進入夢鄉,睜眼躺在被窩裏想心思。
過了一會兒,那個奴隸輕手輕腳地回來了,看到冒頓還沒睡著,便伏在冒頓的耳邊說:“你們匈奴的使者來了,因天晚,國王已經入睡,便推到明天早上接見他們,一定是來接你回國的吧?”
冒頓激凜凜驚出一身冷汗,哼哈答應著,卻哪裏還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