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驚慌失措 心懷鬼胎疑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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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毛腦海自知問的多餘,可內心的恐慌更加強烈,手微微抖了起來。



    十幾年的匈奴第一夫人,已經使赫連哈爾巴拉養成了隨心所欲的生活習慣和行事方式。



    赫連哈爾巴拉甚至驕傲地想過,在匈奴,根本就沒有她辦不成的事情。



    而冒頓的突然歸來,使她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了,大難臨頭的感覺一直籠罩在她的心頭。



    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亂,必須保持頭腦清醒,一旦亂了陣腳,隨時都會有掉腦袋的危險。



    赫連哈爾巴拉這些年來畢竟一直居高臨下思考問題,高高在上慣了,思想境界已高於常人,很快便控製住了自己的失態,對哥哥說:



    “是獨孤敖嘎沒有找到冒頓,還是被冒頓殺了,我們現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獨孤敖嘎一旦回到龍城,我們要殺冒頓的事就會暴露”。



    “借刀shā rén之計雖然是我的計謀,但單於畢竟同意並親自實施了。而這次則是我們背著單於秘密幹的,一旦暴露,單於能饒得了我們嗎?”



    赫連毛腦海哆嗦的更加厲害,急切地問:“那我們該咋辦?”



    赫連哈爾巴拉歎息一聲,無奈地說:



    “我們派了獨孤敖嘎那樣有本領的人竟然沒能將冒頓殺掉,再派人去殺獨孤敖嘎就更不會成功。眼下,我們隻有服軟了,用服軟來減輕單於的怒火,要處處小心,順著單於的意思和想法去做,更不要得罪冒頓,慢慢等待機會吧。”



    赫連腦海擔心地問:“一旦獨孤敖嘎回來該咋辦?”



    赫連哈爾巴拉突然覺得哥哥可憐,當時實在不該讓哥哥去蹚這趟渾水。



    赫連哈爾巴拉想了一下,說:“還是派人出去打探一下獨孤敖嘎現在究竟在哪裏,或許還真被冒頓殺了呐。



    “若是獨孤敖嘎真的回到龍城,在他去見單於之前,千萬要先穩住他。若是我到時候脫不開身,你就對他說,單於已經與冒頓和好,單於不想再聽到過去對冒頓不利的言語,讓他千萬不要再提除掉冒頓的事。”



    現在,赫連哈爾巴拉真希望冒頓已經將獨孤敖嘎他們殺了。



    然而,冒頓真的有殺掉獨孤敖嘎他們四個人的本事嗎?



    赫連哈爾巴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大可能。



    赫連哈爾巴拉覺得,隻有在頭曼單於和冒頓身邊,才能探得到確切消息。



    可怎樣才能接近他們呢?



    赫連哈爾巴拉輕輕歎息了一聲,又想到,自己畢竟是閼氏,接近單於是理所當然的事。



    剛才一定是由於單於失態,才將自己轟了出來。



    隻是接近以後怎樣才能繼續取得頭曼單於的信任,還需動一番腦筋。



    赫連哈爾巴拉皺著眉頭想了一陣,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低頭看到赫連安其爾仍苦著一張臉,覺得剛才自己真的太沒有城府了,怎麽能用孩子出氣呢?



    赫連哈爾巴拉在赫連安其爾的臉蛋上吻了一下,憐愛地問:“還疼嗎?”



    赫連安其爾剛剛揩淨了淚水,此時又委屈地流了出來。



    赫連哈爾巴拉安慰她說:“都成大姑娘了,怎麽還動不動就掉眼淚呢?快說說那個人是怎麽欺負你的吧。”



    赫連安其爾抽了下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敘述道:



    “我射中了一隻狐狸,那狐狸帶著箭跑了,我正要追上它的時候,那人迎麵走來了,嚇跑了狐狸。



    “我很生氣,便用馬鞭抽他。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麽手法,輕易便將我的馬鞭奪了過去,又扔到了地上。



    “我讓兩個保鏢殺了他,結果那人拔刀在手,幾下就將兩個保鏢的刀給震飛了。



    “我感到不妙,扭頭便往回跑,那個人又一路跟了過來,還將我抱在他的懷裏,用手使勁摸我的臉。



    “到了龍城,那些守門的兵士也不攔他,他就進了龍城。”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赫連哈爾巴拉大驚,心想,赫連安其爾的保鏢是她親自從衛隊裏挑選出來的,身手都不錯。



    能輕易將兩名保鏢打敗,可見冒頓的功夫已不是等閑之輩,極有可能是將獨孤敖嘎等人殺了。



    冒頓真的長大了,已不是前幾年呆頭呆腦的傻小子了。



    想到冒頓已經長大chéng rén,一個念頭突然從赫連哈爾巴拉的腦際閃電般掠過:何不派赫連安其爾到冒頓的身邊去呢?一來可以及時了解冒頓的所思所想所為,二來可以和冒頓拉近關係,便於掌控,更便於尋找下手的機會。



    想到此,赫連哈爾巴拉的臉上又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對赫連安其爾說:“他還抱了你,摸了你的臉,是吧?那一定是他喜歡上你了。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赫連安其爾搖頭道:“沒見過,一個醜八怪。”



    赫連哈爾巴拉笑了,說:“你見過他的,他是王子冒頓。”



    赫連安其爾立即搖頭否定:“不是的,不是冒頓,冒頓沒有他那麽高的個頭,臉上也沒有疤痕。這個人的臉太恐怖了,一看便是大惡人。”



    赫連哈爾巴拉笑著點了一下赫連安其爾的額頭,說:“就把你嫁給那個大惡人,讓他每天欺負你,看你還敢不敢再任性了。”



    



    當天夜裏,頭曼單於讓冒頓與他同床而眠。



    與兒子睡在一起,頭曼單於的心裏感到無比的塌實。



    看到冒頓已睡著,頭曼單於偷偷爬起身來,借著淡淡的月光,仔細觀看著兒子的臉。



    兒子真的長大了,臉上已看不到一絲稚氣。



    這幾年,頭曼單於幾乎沒有過問過兒子在幹什麽,兒子在龍城外都幹了些啥,他一點都不知道。



    兒子獨自在龍城外麵闖蕩,一定受了很多罪吧。



    頭曼單於特別想知道,兒子究竟是怎麽逃出月氏國王宮,又如何躲過了月氏人的追捕,最後又是怎樣打敗了群狼,回到龍城前又幹了些什麽。



    頭曼單於多麽想親耳聽到兒子的述說。



    可是,他不敢問。



    派兒子到月氏國,已經是他心靈深處永遠的痛,他無法揭開那已經發炎化膿的傷疤。



    好在兒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就讓那些不快永遠成為過去吧。



    頭曼單於真想將自己的臉貼在冒頓的臉上親熱一番,可他沒有,擔心會驚了兒子的覺。



    頭曼單於已經想好,就讓兒子做匈奴的骨都侯,留在自己身邊,幫自己處理國事吧,永遠都不要再離開龍城,不能再去受磨難了。



    其實,冒頓並沒有入睡。



    他清楚地感覺到,父親在小心翼翼地看他。



    但他沒有動,也沒有睜眼,心裏卻甜蜜蜜的舒服。



    大難不死,他終於又尋回了父愛,純真的父愛。



    次日早晨,頭曼單於方從超常的醉酒狀態的興奮中徹底清醒了過來。



    其實,這種狀態已經困擾了他好長時間。



    一大早,頭曼單於便起了床,精神很好,心情也格外爽朗。



    頭曼單於看到冒頓也已起床,本想提議與冒頓一起去跑馬,突然想到了曾經做過的噩夢,便打消了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冒頓陪他在龍城裏散步。



    頭曼單於隻想給龍城內的所有人炫耀,他的兒子冒頓回來了。



    頭曼單於昂首闊步,突然看到一隻金雕在龍城上空作低空盤旋,猛然想起,有一次冒頓回龍城,一隻金雕曾經落在龍城的城牆上,引起人們一陣驚呼。



    為此,自己還教訓過冒頓一頓。



    難道這隻金雕真的能聽冒頓的話?



    頭曼單於好奇心起,問冒頓:“兒呀,天上那隻金雕真的能聽從你的話?”



    冒頓抬頭望了一眼大黑,爽朗地笑了,說:“一次,我在山穀裏從狐狸嘴下救了一隻小金雕,沒想到這隻金雕竟然認我作了主人,每次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都要出爪相助。若不是金雕護我,我早就葬身狼腹了。



    “在月氏國王宮,月氏王子故意刁難於我,是金雕適時現身,月氏人將金雕當成了上天派來保護我的天神,嚇得一個個抱頭鼠竄,從此再不敢侮辱於我。”



    頭曼單於終於聽到冒頓在月氏國的些須情況,卻又不便多問,說:“這金雕多次相助我兒,也許真還是上天派下來護佑我兒的天神。兒呀,你能讓金雕落下來嗎?



    冒頓微微一笑,將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打了一個長長的呼嘯。



    隻見金雕俯衝而下,穩穩落在冒頓身邊。



    龍城內的人哪見過此等奇事,一陣歡呼。



    冒頓摸著大黑的頭,對頭曼單於說:“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大黑。”



    頭曼單於的心裏突然間產生了無比的驕傲,比當年打了勝仗還要開心,還要心安理得。



    頭曼單於本想輕輕摸一下金雕的翅膀,看到金雕目光陰冷,又怕金雕啄他的手,便打消了念頭。



    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冒頓不想賣弄,拍了拍大黑的脖子,大黑騰空而去。



    赫連哈爾巴拉帶著兒子呼德來與頭曼單於和冒頓共進早餐,目睹了大黑與冒頓親熱的場麵。



    赫連哈爾巴拉的心裏翻騰著一種講不清楚的情感,既嫉妒,又無奈,還伴有莫名其妙的蒼涼。



    赫連哈爾巴拉對冒頓表現出從未有過的關心,噓寒問暖,嫣然幸福美滿的一家人,一起回到單於宮室。



    呼德已經舉行了chéng rén禮。



    要是在普通牧民家裏,舉行過chéng rén禮的孩子,就要開始放牧了。



    而呼德卻頑皮淘氣,刁鑽任性,身上沒有一點chéng rén氣息。



    冒頓想,如果母親仍然健在,自己就不可能出龍城去闖蕩,也不會為了活命而練出一身的本領,是不是也會像呼德這樣,成為不諳世故的貴公子了呢?



    看來,磨難對一個人來說,也並不全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