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巧言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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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頓不讓呼延吉樂說出真相,頭曼單於卻又在追問。



    呼延吉樂略一思索,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在旅途上與獨孤敖嘎將軍相遇了。獨孤敖嘎將軍在見到冒頓之前,與影子四怪發生了衝突,雙方交上了手。”



    頭曼單於對爭鬥特別感興趣,插嘴道:“獨孤敖嘎是四個人,影子四怪也是四個人,一定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打了個天昏地暗吧。”



    呼延吉樂笑了,說:“當時我和冒頓也不在場。好像隻動了幾下手,獨孤敖嘎他們就輸了。”



    頭曼單於立即搖頭,不相信地說:



    “不可能吧,獨孤敖嘎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又是從不言敗的人,難道他真的老了,已經沒有當年的勇武?但他帶的那三個人皆為龍城衛隊的頂級高手,不會輸的那麽快吧。難道影子四怪要比獨孤敖嘎他們厲害的多?”



    呼延吉樂從頭曼單於的眼神裏已經看出,頭曼單於的心已經懸了起來,目光遊弋,飄忽不定。



    呼延吉樂立即猜到,頭曼單於不希望獨孤敖嘎輸,因為獨孤敖嘎代表著龍城衛隊,同時也代表著匈奴軍隊的戰鬥力。



    頭曼單於不希望自己統領的軍隊如此不堪一擊,剛剛伸手就敗在幾個江湖浪人的手中。



    呼延吉樂又看了赫連哈爾巴拉一眼,見赫連哈爾巴拉看似心不在焉的樣子,臉色卻已大白。



    呼延吉樂也不去理她,繼續說道:



    “因我和冒頓當時都不在場,究竟怎麽個爭鬥法,我也說不清。影子四怪回去對我們一說經過,冒頓立即料定獨孤敖嘎他們夜裏一定會來偷襲我們的營地,便提前讓我們做好了準備。”



    頭曼單於此時再次心花怒放,說道:“我說嘛,獨孤敖嘎等人哪會輕易戰敗。”



    呼延吉樂看了頭曼單於一眼,心中立即浮起了鄙視。



    這時,隻見頭曼單於雙掌一拍,說道:“哦,我明白了,獨孤敖嘎一直愛才如命,一定是喜歡上了影子四怪,不忍傷害他們,想將他們收攏到龍城衛隊裏來,便使用了詐敗的計謀,待晚上突然襲擊,將影子四怪擒獲。”



    頭曼單於為自己猜到了獨孤敖嘎的真實意圖而高興,對冒頓和呼延吉樂說:“偷襲雖然有些不光彩,可戰場上卻是敵我雙方常用的招式。



    “戰爭嗎,隻要能取勝,使用什麽招數都無所謂。



    “兒呀,你是怎麽料到獨孤敖嘎會去偷襲你們營地的?”



    冒頓笑著說:“您剛才不是說了嗎?獨孤敖嘎是個從不言敗的人。獨孤敖嘎突然撤離,我就料到,他們一定會在後半夜趁我們熟睡時來偷襲我們,用暗的辦法取勝。”



    頭曼單於開懷大笑,讚道:“知己知彼,方能一戰取勝。



    “我兒從小在獨孤敖嘎身邊長大,自然了解獨孤敖嘎的性格。



    “獨孤敖嘎一定遭了我兒的道,被我兒巧妙伏擊,敗得一塌糊塗。



    “快講,後來呢?”



    呼延吉樂點頭笑著,正要繼續講,頭曼單於又急忙用手勢製止,猜道:“哦,我知道了。



    “夜裏,獨孤敖嘎他們輕手輕腳地摸到你們的穹廬邊,正要攻入穹廬,穹廬裏突然亮起了燈,我兒在穹廬內高聲喚道:獨孤敖嘎將軍,何不進來一敘?



    “獨孤敖嘎急忙回頭,看到影子四怪僅離他們幾步遠,手中的弓箭早已指在了他們的要害部位,隻好扔掉了手中的刀,作了我兒的俘虜。



    “哈哈,我兒戰勝了獨孤敖嘎,真英雄也。”



    頭曼單於情緒激昂,感覺好久沒有今天這樣開心了。



    特別是看到兒子竟然如此出息,比自己當年打了勝仗還高興,更加心花怒放,笑逐言開。



    此時,頭曼單於覺得,獨孤敖嘎雖然敗了,卻敗在自己兒子的手下,比獨孤敖嘎勝利更讓他高興。



    赫連哈爾巴拉一直提心吊膽地聽著,生怕頭曼單於問出獨孤敖嘎為何與影子四怪一見麵就動起手來的原因。



    擔心話題再延伸下去會扯出別的事情,赫連哈爾巴拉故意做出大驚小怪的樣子,看著冒頓說:



    “哎呀,冒頓真的長本事了。怪不得影子四怪會甘心服從我兒的指使呢。以後就讓呼德跟著你去磨練吧。呼德,你聽到沒有?以後要多跟你大哥哥學習,向英雄學習才能成為英雄嘛。”



    冒頓覺得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對呼延吉樂說:“什麽英雄英雄的,我哪是什麽英雄嘛。你在阿爸阿媽麵前這樣說,豈不讓天下豪傑恥笑。”



    呼延吉樂自得地說:“不是我叫你英雄,是獨孤敖嘎將軍最先稱你英雄的。阿爸剛才也稱你是真英雄,你就是英雄嘛。是不是呀阿爸?”



    頭曼單於捋著胡須笑著,得意地說:“是英雄,我兒真英雄也。”



    頭曼單於真的打心眼裏佩服自己的兒子,還有聰明伶俐的兒媳。



    和兒媳在一起,僅聽她說話就是一種享受,能使人感到心情愉悅。



    頭曼單於第一次覺得,吃飯原來也可以開心,也是一種享樂。



    一家人團聚在一桌,說說笑笑,嘮嘮家常,談談各自的想法,有事互相幫助,開開玩笑,這種天倫之樂,才是人生最透徹的幸福,最徹底的歡樂。



    過去怎麽就沒意識到這種幸福呢?



    這頓家宴吃了好長時間,頭曼單於的酒喝的很酣暢,心情也格外舒暢,話匣子一打開便關不上了。



    他們談論匈奴往事、戰爭、古人的得失;



    談論各地民俗的特點,語音的差別;



    談論草原上的奇聞和傳說,談論狼圖騰。



    不覺,黃昏已盡,夜色深沉。



    呼德早已伏在桌上睡著了,赫連哈爾巴拉也是哈欠連連。



    天南海北地談論著,最後,話題轉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場複土戰爭上。



    頭曼單於異常興奮,說:“我此生幹過的最大的事情,便是指揮了那場戰爭。現在,人們習慣上將那場戰爭稱為複土戰爭,其實是不完整的。



    “那場戰爭,我們不但從秦國人手裏奪回了被他們強占去的土地,同時還讓月氏國和東胡聞風喪膽。



    “那場戰爭,揚了我匈奴的國威,長了我匈奴人的誌氣,打的值呀。



    “現在想起來還jī qíng澎湃,jī qíng澎湃呀。”



    頭曼單於真的jī qíng澎湃了,突然沉聲唱道:



    白色的煙霧



    盤繞著祁連山的高峰



    山下是我寬闊的牧場



    失我祁連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



    冒頓也受到父親情緒的感染,以掌擊拍,跟著父親唱道:



    矯健的雄鷹



    展翅在燕支山的上空



    山下是我美麗的故鄉



    失我燕支山



    使我嫁女無顏色……



    一曲終了,除了大睡的呼德外,四個人都興奮的熱淚盈眶。



    呼延吉樂感慨地說:“當年,由於我們沒有常備部隊、沒有戰爭準備,所以,在大秦國的部隊突然衝來時,我們束手無策,被他們強占了祁連山和燕支山。



    “後來,我們雖然在阿爸的帶領下奪回了故土,但是,有多少匈奴人也被砍去了頭顱,又有多少家庭失去了幸福呀。



    “我的父親就是在那場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腿。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一個弱女子,又何必到森林裏去和黑熊打架,被毀了容。”



    呼延吉樂說到動情處,也是酒精的作用,淚水嘩啦啦湧了出來。



    呼延吉樂極力抑製著自己的激動,擦去了淚水,慷慨激昂地說:“在敵軍的戰馬踏上我們的草原時,民眾最最盼望的,便是自己國家的軍隊會突然出現,將匪徒趕跑。



    “如果看不到自己國家的軍隊,民眾在無奈之中,他們首先會罵誰?自然是要罵至高無上的大單於。



    “我和冒頓從月氏國來,我們親眼看到月氏國在集結軍隊。在路上,我們又抓到了月氏國派往東胡的信使,眼見得,那兩個國家就要同時與我們匈奴開戰了。



    “阿爸,您怎麽就不信呢?明年,在兩國的鐵騎踐踏我們的草原時,我們將用什麽方式來保護國家的安全和民眾的安寧?”



    頭曼單於盯著呼延吉樂的眼睛。



    頭曼單於覺得,呼延吉樂的目光裏有一種講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乎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讓人無法拒絕她的要求,甚至是命令,你必須按她的要求去做。



    頭曼單於問:“真有那麽嚴重嗎?我和這兩個國家的國王是有過約定的呀。



    “如果當年不是他們可憐巴巴的求饒,我一鼓作氣便能將他們滅了。



    “難道他們真的敢和我們匈奴開戰?”



    冒頓看到父親仍在猶豫,急忙說:“他們當年是敗了,可也沒有忘記對我們匈奴的仇恨。



    “經過這十幾年的休養生息,他們的國力已今非昔比,他們確實要報當年的羞辱之仇了。



    “阿爸,您是否先往月氏國和東胡派幾個探子,先去打探一下,然後再做決定如何?”



    頭曼單於一想,冒頓說的確實有理,便點頭答應道:“對,先派幾個探子到月氏國和東胡打探一番,知己知彼嘛。冒頓我兒,這事就由你來安排吧。”



    呼延吉樂看到頭曼單於的態度已有所轉變,急忙給冒頓使了個眼色。



    冒頓會意,接著說:“阿爸,孩兒在龍城也幫不了您什麽大忙。孩兒有一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頭曼單於不假思索地說:“你是我兒,哪有什麽不當講的話,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