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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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吉樂想到應該立即儲備牛糞,可整個營地,根本就沒有可以避免雨淋存放牛糞的場所。



    到時候,一旦營地總管將沒有燃料的責任推到他們身上,又會引來諸多麻煩。



    呼延吉樂無法,隻好和丘林烏日露格、呼延阿木古楞,忙手忙腳地將前幾日撿來的牛糞,堆在了他們自己居住的穹廬裏。



    很快,滿世界的雨聲已嘩嘩響起,人們全都急急忙忙往穹廬裏躲避。



    這樣的天氣,隻能窩在穹廬裏聽雨打穹廬的嘩啦聲了。



    雨天困頓,丘林烏日露格和呼延阿木古楞呆坐無事,都打起了瞌睡。



    呼延吉樂卻不困,不由的想起了冒頓。



    想自己雖然流落東胡,卻有丘林烏日露格和呼延阿木古楞相伴,尚能苟且偷生。



    而冒頓此時又在幹嗎呢?他們五個人,要製伏月氏國的一個王宮衛隊,能順利如願嗎?



    偏偏在關鍵時刻,這可惡的拉克申又節外生枝,讓自己來他的營地作奴隸。



    要不然,冒頓多了三個幫手,多少會緩解一下壓力。



    即使走不出月氏國王宮,生死都在一塊該有多好,免去了多少牽掛。



    屈指算來,如果冒頓一切順利,現在應該是返回龍城的時候了。



    按照他們的事先約定,冒頓在返回龍城之後,立即率領所有已經集結的軍隊向東胡進發,同時派人來與她聯絡,商量如何裏應外合取得勝利。



    想到此,呼延吉樂的心裏又焦急起來。



    呼延吉樂無奈地想到,自己真是無用,雖然身居東胡大人的營地,卻想不出任何破敵之策。



    冒頓很快便會派人來與自己聯絡,再要想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我匈奴的一萬多兵士,可就要麵對東胡已經訓練了大半年的近三萬大軍了。



    呼延吉樂一籌莫展。



    呼延吉樂正胡思亂想,穹廬門猛然被人撩起,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跨了進來。



    這幾日的接觸,呼延吉樂已經認得,這人是拉克申營地的總管。



    總管手提馬鞭進了穹廬,看到穹廬內的牛糞,眼睛立即一亮,裝腔作勢地喝問:



    “還不快將牛糞送到廚房裏去?你們這些奴才。”



    說著,手起鞭落,啪啪抽出兩鞭,一鞭抽在呼延吉樂的身上,一鞭抽在呼延吉樂的臉上。



    呼延吉樂急忙捂住被抽的臉,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睡意朦朧的丘林烏日露格和呼延阿木古楞,看到呼延吉樂無端被打,立即飛身而起撲向總管,丘林烏日露格飛快奪下了總管手裏的鞭子,呼延阿木古楞的拳頭已砸向總管的心窩。



    呼延吉樂急喊住手,總管還是被呼延阿木古楞的拳頭砸中,總管一個踉蹌撞在了穹廬壁上,險些摔倒。



    丘林烏日露格又不失時機地踹了總管一腳。



    這位總管多年來一直狗仗人勢耀武揚威,哪曾被人打過,正要發作,看到凶神惡煞的兩個匈奴人,已一左一右將他圍定,心下立即一寒。



    總管想到,這女人雖然貌醜,地位卻是匈奴的第一夫人,在匈奴一定專橫的厲害,單那凶橫的目光,就能將人殺死。



    再看她那兩個亡命徒一樣的跟班,在匈奴一定是shā rén如麻的惡魔,自己還是躲他們遠些的好。



    奴才就是奴才,得勢的時候尾巴能翹上天,而遇到蠻狠的人,他們絕不吃眼前虧,馬上就會原形畢露,搖起尾巴來。



    此時,這位總管哪還敢多言,想退出穹廬,丘林烏日露格又封住了他的去路,隻好彎腰呆立一旁,用可憐巴巴的求饒的目光,盯著呼延吉樂,膽戰心驚地聽憑發落。



    呼延吉樂取下捂著臉傷的手,看了一下滿手的鮮血,狠狠瞪了總管一眼,舒了一口氣,說:



    “你去吧,我們會很快將牛糞送到廚房裏去的。”



    呼延吉樂想,幸虧自己多了一個心眼,要不然,這位總管肯定會遷怒於他們,故意將事情弄得很大來推卸他的責任。



    總管雖然挨了一拳一腳,好在有了幹牛糞,不至於到了開飯時間給大人端不上羊肉,心裏多少有些感激這幾個匈奴人,更不敢再尋事端,灰溜溜鑽出了穹廬。



    在冬營地住厭了的拉克申,早忘記了兩個兒子的勸告,急著要移駕大水泊,去品嚐湖魚的鮮美。



    雨一停,拉克申立即命令,移帳大水泊。



    東胡大人遷營,要遠比普通牧民轉場複雜的多。



    幾十頂穹廬要拆卸轉移,還不能影響拉克申的正常生活。



    營地裏除了大人拉克申和他的可敦,其他人都在忙。



    呼延吉樂發現,衛隊準備了一輛寬大的八匹馬拉著的馬車,打聽之下才得知,原來,拉克申由於身體太過肥胖,根本無法騎馬,遠距離出行,隻能坐車。



    那八匹馬拉著的大車,就是專門為拉克申製作的。



    呼延吉樂的敏感神經立即被撥動了,一個大膽的作戰方案在她的腦海裏發芽、生長、成熟。



    從時間上推算,應該是冒頓派人來的時候了,為何沒有任何消息呢?



    難道冒頓的西線計劃出了問題?



    呼延吉樂心急如焚,等不到冒頓派人來,便胡亂猜測。



    眼見得東胡大人遷營的事就要準備停當,如果冒頓派來的人還不出現,將會失去這次天賜良機。



    這幾日,呼延吉樂出去撿糞,也盡量往遠裏走,這樣,隻要冒頓派來的人一出現,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見到他。



    一天,太陽都快落山了,呼延吉樂正想著今天又空等了一天,突然看到,從西麵跑過來一匹快馬。



    那一人一馬漸近,呼延吉樂等人才看清,原來是蘭傲木嘎。



    蘭傲木嘎也看見了她們,催馬直接來到了她們身邊。



    多日不見,他們恍若隔世,相互擁抱,都激動的流出了眼淚。



    “西線戰事如何?” 呼延吉樂急切地問。



    “一切順利,都在按照大哥的周密安排下行事。”



    蘭傲木嘎簡短地講述了他們計殺月氏國國王的經過。



    “大哥現在在哪裏?”



    呼延吉樂急切地問。



    蘭傲木嘎指了一下自己剛剛走過的路,興奮地說:



    “大哥已經帶著大軍突入東胡,擔心被東胡人發現,將大軍隱蔽在了森林裏。



    “因為不清楚你們這裏的情況,大哥讓我扮作使者前來找你們了解情況,如果沒機會見你們,我就先以使者身份去見東胡大人,然後再想辦法與你們接頭。



    “沒曾想你們竟然可以自由行動,先就見到了你們。” 



    呼延吉樂笑著說:



    “拉克申隻將我們當奴隸對待了,似乎忘了我們的身份。現在情況萬分緊急,告訴大哥趕快按計劃準備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呼延吉樂將提前想好的作戰方案,詳細告訴了蘭傲木嘎。



    蘭傲木嘎聽完了計劃,擔心地說:



    “計劃是滿不錯的,隻是就你們三個人,要對付幾十名衛兵,力量太弱了。我先回去向大哥稟報,再派兩個人來幫助你們吧。”



    呼延吉樂急忙說:



    “千萬不要再派人,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東胡人的懷疑。何況東胡大人要遷的新營址,距我們匈奴非常近,我們三個人對付那幾十個草包衛兵,應該是沒問題的。



    “關鍵還是你們,大軍能否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開過來並設好埋伏,這可是關鍵之關鍵呀。”



    



    拉克申還沒有動身,大部分傭人便提前上路了,他們必須趕在大人來到新營地之前,將穹廬搭建好。



    呼延吉樂他們隨著這支傭人隊伍一起西行。



    聽那些經驗豐富的傭人們講,拉克申將自己肥胖的身體,連同他同樣肥胖的可敦,裝上那輛八匹馬拉的大車,然後慢悠悠地向西而來,最少也要比他們晚到三天,盡管他們趕的是牛車而大人乘坐的是八匹馬拉著的馬車。



    傭人們說,東胡大人不讓拉車的馬匹奔跑,馬車稍快,沒有任何減震裝置的車身便會劇烈地顛簸。



    車上鋪著十幾層幹牛皮,拉克申還是受不了那種顛簸。



    所以,拉克申的行進速度和他們的牛車速度差不多。



    營地設在大水泊北岸平坦的草原上。



    草原已經綠了,春風卻仍然沒有停,刮的湖水濁浪翻滾。



    而那些天鵝野鴨鴻雁們,早已經從溫暖的南方回來了,踏浪嬉鬧,情趣盎然。



    呼延吉樂和丘林烏日露格、呼延阿木古楞仍然幹老本行,在新營地的草原上撿牛糞。



    因大人和營地總管都還未到,所以,他們的行動更加自由。



    呼延吉樂借撿糞的機會,登上了大水泊北麵的一座突兀的山峰。



    這座山峰孤立而起,山頂還有一個圓圓的大坑。



    呼延吉樂放眼四望,看到這裏北靠山脈南擁森林,東麵是起伏的草原,而草原向西延伸出去不遠,丘陵山岡間,又是墨綠色的森林。



    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大水泊像燦爛的明珠鑲嵌在蒼穹下,浪花翻卷,銀光閃閃,眾鳥翻飛,非常的美麗。



    大水泊裏天鵝遊弋,鴻雁翻飛,野鴨撲騰,岸邊牛羊成群,芳草鮮綠,好一派自然景象。



    呼延吉樂想,能在岸邊結一穹廬,品魚蝦之鮮美,享牛羊之肥肴,再配以奶酒,其不賽過了神仙。



    呼延吉樂收攏了紛亂的思緒,繼續向東擴展視野,尋找最佳的動手地點。



    呼延吉樂覺得,最好選擇離新營地近的地方下手,這時候,隨大人轉營的衛兵看到了新營地,警惕性會更加放鬆。



    另外也是她們撿糞應該到達的地方,不會引起東胡人懷疑,不顯山不露水,正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