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破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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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吉樂和丘林烏日露格、呼延阿木古楞進了拉克申的穹廬,拉克申的氣已消去了許多。



    拉克申再次將呼延吉樂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時才注意到,還有兩個隨這女人一起來的男子,便問:



    “那兩個男人,你們是幹什麽的?”



    呼延吉樂回答:“稟大人,是我的仆人。”



    拉克申一想,人家再醜,在匈奴也是閼氏,舉國第一夫人,有專門的奴仆伺候,也不為怪。



    可是,伺候閼氏應該是女仆才對,怎麽能讓男仆伺候閼氏呢?匈奴人行事就是和我們東胡人不一樣。



    拉克申向後仰了一下肥胖的身子,摸著花白的頭發,突然想到,自己曾經幻想過,等到滅了匈奴,讓頭曼單於作自己的隨身奴隸,自己就可以用打罵羞辱頭曼單於的方法來取樂了。



    現在頭曼單於已死,那就先讓他的兒媳代替他作自己的貼身奴婢,待滅了匈奴,抓到了冒頓,讓他們夫婦一起供自己排鬱取樂,豈不更好。



    想到此,拉克申立即眉開眼笑,對呼延吉樂說:



    “你這般貌醜,我自然不能讓你做我的可敦(東胡大人的妻子叫可敦,意為皇後),你們就作我營帳的下人吧,也好讓來往的各國使節知道,匈奴的閼氏在我的營帳裏當下人。”



    拉克申停頓了一下,又說:



    “該讓你幹啥活呢?不能總讓你在我的麵前晃來晃去,讓我看著你惡心。”



    拉克申思索了一陣,說:



    “這樣吧,你們三個人就在營帳附近撿牛糞吧,每天必須撿夠夥房用的牛糞。若有外國使節到來,你就給我來營帳提茶倒水。我要讓使節們知道,伺候他們的是匈奴的閼氏。”



    說完,拉克申便仰天大笑起來,心中好生得意。



    呼延吉樂不由得暗暗竊喜,這實在是她沒有預想到的好結果。



    遊牧民族的主要燃料便是牛糞和馬糞,隨便在草場上走一圈,便能撿到一大堆。



    更重要的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呆在東胡大人的營地,正好刺探東胡軍情,靜觀其變,等待冒頓的消息。



    第二次向匈奴要人,雖然達到了目的,可拉克申的心裏總不是滋味,有一種被人利用、上當受騙的感覺。



    拉克申厭惡地揮手將呼延吉樂三人攆出營帳。



    拉克申將肥胖的身體向後靠了靠,覺得舒服了一些,對兩位使者說:



    “你們還得再給我去一躺匈奴。這次你們去通知冒頓一聲,就說,兩國之間的那塊本來就屬於我們東胡的鷗脫地,我收回了,原來的鷗脫地我也收回了,將來的鷗脫地要設在匈奴的國土上。父債子還嘛。聽明白了嗎?”



    貪得無厭的人,在沒被咽死之前,總覺得自己理所當然。



    兩位使者覺得,這次的使命更容易完成,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呼延吉樂她們住在下人住的穹廬裏,很快便與下人們混熟了。



    通過觀察呼延吉樂了解到,東胡大人的衛隊不過四五十人,除了車夫、馬夫、信使,真正能拉弓搭箭之士,不過三十人左右。



    那些衛兵們也不像龍城衛隊那樣以練兵為業,閑下來便聚在一起喝酒,還三五結隊騎馬外出,去禍害附近的牧民。



    東胡正在練兵的軍隊總數五萬人,分烏桓、鮮卑兩個分隊,各占一半,分別由拉克申的兩個兒子統領。



    統領烏桓分隊的是拉克申的大兒子俄日勒和克,駐紮在離這裏不遠的一條大河的岸邊。



    統領鮮卑分隊的是拉克申的二兒子蘇日勒和克,駐紮在北部的森林裏。



    呼延吉樂受冒頓用兵思想的影響,開始仔細琢磨起破敵之策來。



    呼延吉樂想,如果攣鞮莫日根已經集結起了軍隊,也不過一萬多人的烏合之眾。



    用一萬兵力去衝擊烏桓分隊的兩萬多人的兵營,盡管是突然襲擊,能有多大勝算?



    再說了,路途遙遠,在調動兵力的同時,恐怕東胡人已經發現了,很難做到真正的偷襲。



    呼延吉樂還了解到,俄日勒和克和蘇日勒和克兄弟倆之間的感情非常好,蘇日勒和克很聽他哥哥俄日勒和克的話,並且兩兄弟的能力遠超他們的父親拉克申。



    如果也向對付月氏人那樣,將東胡大人拉克申殺掉,俄日勒和克很快便會繼任東胡大人之位,帶兵與匈奴作戰。



    所以,即使殺了拉克申也沒有多大價值,不但不會引起東胡太大的內亂,而且俄日勒和克當上了東胡大人,會對匈奴更加不利。



    最好的辦法還是提前設好埋伏,讓東胡軍隊主動走進包圍圈,殺他個措手不及為好,猛衝之下,烏桓分隊就得減員一半,到時候就勝券在握了。



    可如何才能讓烏桓分隊自動進入布置好的包圍圈呢?



    呼延吉樂動起了腦筋。



    白天,呼延吉樂三人在草場上為營地撿糞。



    這種活計不累,還可以看到進出營地所有的人。



    呼延吉樂多了個心眼,專門到營地西麵的草場上撿糞。



    她想,一旦冒頓派人來與她們聯絡,在營地的西麵就更方便見麵。



    呼延吉樂向四處眺望,看到這裏的山特別峻峭秀美,不像他們匈奴的山,總是那樣起伏雄渾。



    營地南麵不遠處,是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河兩岸牛羊遍野。



    再向西望,莽莽山林鬱鬱蔥蔥,真是一派好山好水好地方。



    一天,她們三人正在草場上撿糞,突然看到從東胡大人的營地裏跑來一匹快馬。



    丘林烏日露格和呼延阿木古楞急忙靠攏到呼延吉樂身邊。



    呼延吉樂囑咐道:“無論發生什麽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呼延吉樂的話音剛落,騎馬人已來到她的麵前,用馬鞭一指,凶狠地說:



    “你,匈奴的醜可敦,立即去伺候我們大人洗腳。”



    呼延吉樂想,這位傻乎乎的騎馬人,一定以為我們匈奴也稱單於的老婆叫可敦吧。



    呼延吉樂也不答話,轉身向營地走去。



    丘林烏日露格和呼延阿木古楞正要隨著一起去,卻被騎馬人攔了下來:“你們兩個奴才繼續撿糞。”



    呼延吉樂向兩人搖了下頭,獨自朝營地走去。



    丘林烏日露格和呼延阿木古楞隻好站在原地,目送呼延吉樂而去。



    他們看到,騎馬人可能是埋怨呼延吉樂走的太慢,不停地用馬鞭抽打呼延吉樂。



    呼延阿木古楞忍不住就要衝上前去,被丘林烏日露格攔住了:



    “老二說了,要忍。若收拾那奴才,老二還需要我們幫手嗎?”



    原來,這幾天,拉克申沒有等來外國使節,覺得太便宜了呼延吉樂,便琢磨怎樣羞辱於她。



    一時也沒想出高明的羞辱方法,便決定讓呼延吉樂為他洗腳,再乘機挑她毛病。



    呼延吉樂剛將半盆水端到拉克申的麵前,拉克申便破口大罵,嫌呼延吉樂動作遲緩。



    呼延吉樂知道這是拉克申在故意找茬,也不去理他。



    拉克申剛將腳伸入水盆,又立即大叫水熱,抬腳便向呼延吉樂踢去。



    呼延吉樂早有準備,身子向後一仰,躲過了拉克申的臭腳。



    拉克申一腳踢空,立即大怒,沒想到呼延吉樂竟敢躲避踢打,立即坐直了身子,使盡了全力,第二次向呼延吉樂的胸部踢去。



    呼延吉樂立即將力氣運到了手掌上,看似漫不經心,輕輕一擋,拉克申立即感到自己如赤腳舞蹈猛地踩在了碎石上,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腳心上升,很快傳遍了全身。



    拉克申哇呀大叫一聲,以為呼延吉樂手中拿著針一類的物件,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刺中了他的腳心。



    拉克申將目光盯向呼延吉樂的兩隻手,卻見呼延吉樂兩手空空,並無它物。



    再看自己的腳心,也沒被刺破流血,拉克申大奇。



    拉克申惱羞成怒,一腳踢翻了水盆,讓呼延吉樂再取水來。



    呼延吉樂也不言語,再次為拉克申打來了熱水。



    拉克申故伎重演,這次有了準備,兩眼緊盯呼延吉樂的手掌,結果一切如舊,還是大叫一聲縮回了赤腳。



    拉克申更加惱怒,揚手向呼延吉樂打來。



    呼延吉樂抬手輕輕一擋,無形的大力立即使拉克申的手臂向上一揚,已沒有了力量。



    拉克申憤怒地瞪著呼延吉樂,正想著該用什麽法子繼續羞辱於她,突然,他的目光與呼延吉樂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頓時,拉克申覺得呼延吉樂的目光像兩把發著寒光的利劍,透過他的眼睛直接刺進了他的心房。



    拉克申猛地打了一個冷戰,急忙將目光轉向別處,不敢再與呼延吉樂對視。



    拉克申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凶狠的目光,驚奇地想,難道這女人會妖法?



    拉克申是個特別迷信的人,他深信呼延吉樂一定會使什麽妖法。



    怪不得她如此醜陋竟然成了匈奴的閼氏,一定是她使了妖法迷住了冒頓。



    想到此,拉克申哪還敢再讓呼延吉樂為他洗腳,急忙讓呼延吉樂離開,不敢再看到她。



    呼延吉樂捂著嘴暗笑不已。



    這天一大早,呼延吉樂看到,四野便被濃霧包裹。



    呼延吉樂知道是要下雨了,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這幾天呼延吉樂已經發現,也許是近日要轉移營地的原因,營地裏並沒有準備幹樹枝,一旦下起雨來,牛糞馬糞都會被雨水淋濕,該用啥作燃料煮肉呢?



    這絕對是營地總管的失誤。



    營地裏沒了燃料,總管會不會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