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血色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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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斷有探馬回報,前方的戰場仍然分不出勝負。



    奧爾格勒奇了,匈奴人難道真的如此能戰?



    不對呀。



    匈奴軍隊還沒有與自己的軍隊交鋒,便不戰而潰,顯然是一群沒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



    難道這樣的軍士到了冒頓的手裏,就變樣了嗎?



    奧爾格勒搖了搖頭。



    可是,奧爾格勒整整等待了大半天,也沒有等到匈奴殘軍的到來。



    奧爾格勒突然想到,難道是素木普日留下了部分軍隊阻擊匈奴人,自己則帶著大軍繼續西去了?



    如果是這樣,被素木普日留下來的軍士必心生畏懼,無心作戰,後果不堪設想。



    奧爾格勒想到,素木普日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輕易擊敗匈奴大軍,在突遇匈奴人伏擊時,頓時魂飛魄散,帶領部分人馬,沒命地向西逃竄了。



    素木普日這樣做,無疑將留下來的軍隊送上了絕路。



    多麽好的殲敵機會呀,可惜素木普日不懂得把握。



    奧爾格勒對素木普日徹底失望了。



    奧爾格勒昂首向天,大聲呼道:



    “長生天,你真的要滅我月氏國嗎?”



    奧爾格勒望了一眼正在快速西沉的日頭,想到,如果素木普日真的帶軍西去,自己應該火速去增援阻擊大軍才是。



    奧爾格勒突然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急忙下令,大軍立即西進。



    經過慘烈的戰場時,奧爾格勒吃了一驚,後悔自己沒有及時趕來參戰,死了那麽多的月氏人。



    從戰場情況看,匈奴人也是元氣大傷。



    幾萬具屍體的戰場,幾呼被鮮血浸過,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裏,令人不寒而栗。



    顯然,匈奴軍隊並沒有全軍覆沒,那麽,匈奴人現在在幹什麽呢?



    奧爾格勒抬頭向西方張望,猛然看到有炊煙升起,立即想到,匈奴人一定在埋鍋造飯。



    現在,匈奴人已經人困馬乏,何不衝上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想到此,奧爾格勒拔出長刀,大喊衝鋒,身先士卒向匈奴營地猛衝過去。



    其實,冒頓事先也預料過月氏人在撤離王宮時,很有可能會派小股部隊斷後。



    但冒頓預想,那小股部隊一定不敢去正麵衝擊匈奴大營,做做樣子,便會尾隨大軍西來的。



    冒頓根本就沒有料到,有一個月氏人,完全識破了他的一切陰謀,並勢如破竹地打敗了獨孤敖嘎的留守部隊,燒毀了他所有的穹廬,現在,正雄心勃勃地要徹底消滅他的大軍。



    戰場已經完全失控。



    呼喝聲、兵刃的撞擊聲將黃昏糟蹋的汙七八糟。



    西半天濃烈的火燒雲,將戰場映照的更加慘烈。



    混戰雙方再次交織在一起,冒頓的大黑在低空飛舞,卻幫不上冒頓任何忙。



    不管論體力還是論士氣,月氏人都遠勝匈奴人。



    冒頓和呼延吉樂、呼延阿木古楞、攣鞮傲雲、義渠代青左衝右突,奮力砍殺,根本不能扭轉戰場局麵。



    冒頓擔心繼續混戰下去會上大當,急忙向東衝出重圍,命令兵士吹起了牛角號。



    天色早已黑透,混戰雙方已難分敵我。



    受冒頓牛角號的吸引,匈奴兵士全都向東靠攏,混戰雙方才逐漸分離。



    冒頓沒有帶領餘部向東撤退,而是率領殘部回到了上午設伏過的山坳。



    煮肉的鍋灶已全部丟失,幸虧有的人的馬背上還存有肉幹,眾人隻好勉強吃了一點,躺在地上恢複體力。



    冒頓的心裏無比悲涼。



    冒頓已模糊地感覺到,獨孤敖嘎的軍隊,很有可能遭到了重大意外。



    這支月氏軍實在是太厲害了,而自己竟然不知道帶兵人是誰。



    冒頓派出了兩支探馬,一支去與獨孤敖嘎聯絡,一支打探那支月氏軍隊的動靜。



    呼延吉樂給冒頓取來了肉幹,冒頓卻哪能咽得下去。



    冒頓細想了一天的戰役,覺得自己有兩大失誤。



    最大的失誤是太低估了月氏人的實力。



    人家的大軍畢竟已集訓了一年,而己方則多為烏合之眾,混戰起來,立見分曉。



    而自己又胃口太大,在獨孤敖嘎大軍未到的前提下,貿然截下近一半的月氏國大軍。



    幸虧自己旋風般地在戰場上飄來蕩去,所向披靡,給匈奴兵士壯了膽,才硬著頭皮吃下了這塊尚在滴血的生羊肉。



    二是自己早該分析到,獨孤敖嘎大軍未按時趕到,肯定是有原因的,結果將月氏國大軍錯以為是自己的軍隊,錯過了應敵的準備,被月氏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冒頓讓義渠代青初步統計了一下剩下的兵力,人數已不足七千。



    一天的混戰,已有一萬三千名匈奴兵士,永遠倒在了戰場上。



    冒頓暗自慶幸,幸虧夜幕及時降臨,使雙方搏擊的力度減緩,要是白天,自己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好險呐,是萬能的長生天救了他們。



    冒頓的心情壞到了極點。



    昨天還生龍活虎的青年,今天已經棄屍在了荒野上。



    是自己的指揮不當造成的後果呀。



    自己實在是太輕敵了,滿心想著如何讓對手聽從自己的指揮,卻沒有太多在意,月氏人手中的刀,砍在脖子上,也是要掉腦袋的。



    更沒有想到,月氏人留下來阻擊的軍隊,戰鬥力會如此之強。



    本來,月氏大軍已全部西去,留下來阻擊的軍隊應該無心作戰才是,而月氏人竟然留下了一支勁旅。



    而現在,僅憑這七千兵馬去追擊月氏國大軍,顯然是以卵擊石。



    冒頓清楚,眼前的這支月氏**隊,已經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威脅,想順利撤軍,恐怕也絕非易事。



    冒頓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欲罷不能的尷尬境地。



    冒頓輕輕歎息一聲,起身去看望受傷的兵士。



    兵士們的作戰情緒卻格外高漲,紛紛要求,立即與月氏人決戰。



    冒頓明白,好多兵士的親人都死在了戰場上,這些兵士滿腔悲憤,都急著要尋月氏人報仇。



    這種情緒是否可以利用一下呢?



    這時,去打探月氏人動靜的探馬回報,月氏人已在昨日戰場的東側宿營。



    冒頓想,月氏人一定是向東去追擊他們,夜幕深沉,找不到他們的去向,才在那裏宿營的。



    冒頓料想,這支月氏軍隊沒有向西進軍,一定是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實力,一邊派人去讓已經西去的月氏大軍回師,一邊要與自己決戰了。



    這位帶兵者好張狂。



    冒頓卻又非常無奈。



    冒頓想,自己必須在西去的月氏大軍還未返回之前,脫離戰鬥。



    冒頓心裏非常清楚,他輸掉的絕不是一場局部戰爭,而是整個西部戰役,關係著全匈奴的命運。



    然而,要甩掉眼前這支月氏人馬,也絕非易事呀。



    明天如果正麵與月氏軍隊對陣,又能有幾成勝算呢?



    呼延吉樂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小聲對冒頓說:



    “看來,明天隻有分兵了,分出一部分兵力阻擊敵人,掩護我們撤退。”



    冒頓沒有說話。



    呼延吉樂看到冒頓不言語,繼續說道:



    “獨孤敖嘎的情況究竟如何我們還不清楚,在那樣短的時間內,不一定就已經被消滅。我們先撤回國內,再卷土重來也不晚,何必計較一時的得失。”



    冒頓突然說:“你說,眼前這支月氏軍隊有多少兵力?”



    呼延吉樂猜測道:“應該略多於我們吧。”



    冒頓堅定地說道:“



    前幾日,我們與數倍與我的敵軍對峙,嚐且沒怕過他們。現在與敵實力相當,我們為何要逃跑?我就要看看這位帶兵者是不是真有本事。”



    冒頓看了一下天色,對義渠代青說:



    “敵強我弱,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才能扭轉被動局麵。代青將軍,你速帶四千兵馬,在昨日戰場的兩側設伏,我帶剩下的人去衝擊月氏人的大營,待月氏人向西撤退時,我們合擊他們,爭取在天亮前結束戰鬥。”



    義渠代青擔心地提醒道:“三千人去衝擊近萬人的大營,合適嗎?”



    冒頓沉聲道:



    “我們激戰了一天,又受到重創,月氏人肯定以為我們不敢與他再戰了。我偏要再與他打一仗不可。”



    義渠代青看到冒頓已經下定了決心,懇求道:



    “那就由我來率軍衝擊月氏人的大營吧。”



    冒頓知道義渠代青是在為自己的安全擔憂,理解地拍了一下義渠代青的肩,說道:



    “兩軍相戰勇者勝,去吧。”



    冒頓帶著餘下的不足三千人,偷偷出了山坳,順著山腳向東迂回,繞道至月氏人營地的東側,立即發起了進攻。



    三千兵馬猛地突入月氏國大軍營地,呼喊廝殺聲頓起。



    令冒頓沒有想到的是,夜間,月氏人的人與馬並沒有分離,是手持馬韁在睡覺。



    原來,在匈奴軍士脫離戰場以後,奧爾格勒率軍向東追趕了一段路,突然發現失去了追擊目標。



    此時夜色濃重,四下裏漆黑一團。



    奧爾格勒擔心,繼續追下去容易受到匈奴人的伏擊,便下令大軍停止前進。



    空氣中仍然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傳遞著戰爭和死亡的氣息。



    奧爾格勒知道,這血腥味是由於戰場上的血飛濺在馬匹身上、兵士身上所致。



    奧爾格勒突然想到,自己的對手是匈奴大單於冒頓。



    憑虛設軍營、敵後設伏這些損著,冒頓絕非等閑之輩。



    現在,匈奴大軍突然神秘消失,難道冒頓又要耍什麽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