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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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格勒不敢大意,思索了一下,將兵士分成四個方隊,就地宿營。

    四個方隊之間是一個粗重的十字。

    奧爾格勒這樣布置營地,是為了防止冒頓偷襲大營。

    現在,冒頓手裏還有多少兵士,奧爾格勒一點都不知道。

    奧爾格勒想,一旦冒頓來擾營,他的四個方隊既可以獨立成軍,又不至於在冒頓衝擊大營時亂了陣腳。

    中間的那個大十字是用來回旋的,無論冒頓大軍從哪個方向闖入陣中,自己既可以對其形成合圍,又可以放其穿營而過。

    奧爾格勒下令,人不解甲馬不卸鞍,人馬一體,原地休息。

    奧爾格勒又在營地周圍放了遊動哨,方鑽入睡袋。

    國王沒給他的軍隊分配穹廬,好在每個兵士的馬上都帶著睡袋。

    黎明時分,奧爾格勒派出的遊動哨回報,正有一支人馬快向營地奔來。

    “有多少人?”奧爾格勒急切地問。

    “天黑看不清楚。”哨兵回答。

    奧爾格勒急令四個方隊迎戰,冒頓的人馬已至近前。

    冒頓讓兵士狂呼大喊,隊列呈三角形,角尖對著月氏大營插了進去。

    冒頓的意圖很明確:突然起進攻,讓月氏人驚慌失措,向西敗退,將月氏人趕進自己的包圍圈。

    讓隊列呈三角形,便於突入敵陣中央,給月氏人造成更大的恐懼,同時也為了減少己方的損失。

    冒頓衝在大三角的最前麵,輕易便突入敵營。

    原來,漆黑的黎明,視線不清,冒頓正好衝進了奧爾格勒畫出的大十字的正東端。

    沒曾想,就向一隻重拳砸在了棉花堆裏,衝擊力立即被減沒了。

    冒頓衝到大十字的交叉處,匈奴大軍立即受到了月氏軍隊的兩麵合擊。

    冒頓現月氏人早有防備,大叫不妙,可為時已晚。

    此時已無法撤出戰鬥,冒頓隻能繼續搶先向西突進。

    好在月氏人並沒有將他們一口吞掉的意思,冒頓輕易便穿營而過。

    而冒頓的三角形隊列卻吃了大虧,成了月氏人的重點襲擊目標。

    等到冒頓的軍士全部脫離戰場,冒頓更傻眼了,他的三千兵馬又少了三分之二。

    兩千個鮮活的生命,出前還鬥誌昂揚地喊著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現在卻已肢體不全橫屍荒野。

    冒頓的心中非常清楚,這些人是由於自己指揮不當,才無端丟了性命。

    冒頓痛心疾,欲哭無淚。

    月氏人並沒有尾追而來,而是在他們的背後重新集結起來。

    冒頓在西麵布置的口袋陣,根本就沒派上用場。

    自己是在與月氏人拚命呀,這可不是自己最希望使用的戰術,偏偏這樣生了。

    看來,與自己對陣的這位月氏將軍,決非泛泛之輩。

    而現在,月氏人在向東收縮兵力。

    月氏人的意圖很明顯,顯然是不讓自己向東轉移,要在這裏與自己拚個你死我活了,根本就沒有向西逃竄與月氏國大軍會合的打算。

    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這位將軍。

    看來,這位將軍的謀略和膽識,確實要高人一籌,不但在與自己鬥勇,同時也在與自己鬥智。

    這一仗,自己是輸給了他。

    兩千條鮮活的生命,短時間的短兵相接,便煙消雲散了。

    冒頓的心裏堵滿了窩囊氣。

    呼延吉樂向來路望了一眼,說:

    “看來,月氏國的這位將軍目前還不清楚我們的真實實力,擔心自己沒有一口將我們吃掉的胃口,所以才在陣中留出了空隙,故意讓我們通過。若知道我們用三千人襲擊他的大營,恐怕我們就不能輕易穿過他的軍營了。”

    冒頓也是打心眼裏欽佩這位對手。

    聽了呼延吉樂的話,冒頓急忙派探馬去打探對手的名字。

    很快,探馬抓回來一名被砍掉了一條腿的月氏國傷兵。

    冒頓沉聲問傷兵:“你們的將軍是誰?”

    “奧爾格勒。”傷兵回答。

    奧爾格勒?冒頓皺了一下眉頭。

    “是王城衛隊的副統領奧爾格勒嗎?”冒頓接著問。

    傷兵點頭稱是。

    在月氏國做人質的時候,冒頓是見過這位奧爾格勒的。

    在冒頓的印象中,奧爾格勒是一個麵色黑,四肢強壯的小夥子,整天跟在二王子身邊。

    冒頓曾與二王子交過手,本事很一般,草包一個。

    而二王子在月氏國的聲望卻非常高。

    現在看來,一定是奧爾格勒給那個草包王子出了不少主意。

    幸虧那個草包王子沒能當上國王,要不然,有奧爾格勒在他身邊出謀劃策,要戰勝月氏國,也絕非易事。

    冒頓又想到,若奧爾格勒奪得了王位,情況又會怎樣?自己能是他的對手嗎?

    真正有本事的人得不到重用,活該他月氏人要亡國了。

    呼延吉樂問傷兵:“你們與東麵的匈奴大營作戰了嗎?”

    傷兵答道:

    “打啦。隻是你們匈奴人根本就不堪一擊,我們還沒有衝到他們麵前,他們就四處逃散潰不成軍了,被我們追上去殺了不少,我們又燒毀了你們營地裏所有的穹廬。”

    冒頓與呼延吉樂對望了一眼,心裏喜憂摻半。

    獨孤敖嘎的軍隊隻是怯陣潰逃,並沒有傷及元氣,稍加整頓,還是一支萬人之師。

    冒頓明白了,奧爾格勒之所以給自己留出了通道,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多少兵力,不敢將胃口放的太大。

    昨日倉促與奧爾格勒接戰,時間已是黃昏,雙方一番激戰,都沒有摸清對方的真實家底。

    冒頓估計,奧爾格勒的兵力,現在應該在八千人左右。

    冒頓想,昨日接戰,盡管已經天黑,奧爾格勒還是大致估計了自己的實力,一定現自己的兵力已經沒有他的多。

    冒頓立即現了自己的錯誤。

    自己將奧爾格勒的軍隊當成了急待逃竄的敗兵,而人家昨天明明打了兩場大勝仗嘛,幹嘛要逃竄?

    奧爾格勒之所以向東撤軍,分明是在防止自己逃往匈奴。

    奧爾格勒此時正在想著如何消滅自己,而不是撤退。

    自己偏偏錯誤地分析了形勢,以至於關鍵時刻又損失了兩千兵馬。

    現在,奧爾格勒又在自己的背後集結,顯然已經擺出了與自己決戰的架勢,這仗真的不好打了。

    冒頓問呼延吉樂:“奧爾格勒現我們參戰的兵力不過三千人,會怎麽想呢?”

    呼延吉樂沉思了一下,說:

    “奧爾格勒一定以為,這三千人是我們的全部實力了。我們襲擊他的大營,不過是為了給他的軍隊造成惶恐,不敢追趕,我們好乘機逃脫而已。”

    冒頓慢慢搖了搖頭。

    如果按照呼延吉樂的分析,自己的軍隊應該是向東進攻才是呀,奧爾格勒不可能注意不到這一點。

    也許奧爾格勒會懷疑到,這支衝擊他大營的軍隊,是為了給已經東撤的軍隊作掩護?

    冒頓又搖了搖頭。

    在月氏國軍隊沒有追來之前,先分兵阻擊,這可能嗎?

    即使分兵斷後,也沒必要去衝擊人家的大營呀。

    冒頓想,奧爾格勒能想得到,我衝擊他的大營,是為了將他趕進我的伏擊圈嗎?

    如果奧爾格勒猜到了我的真實用意,又會如何呢?

    冒頓想,如果我是奧爾格勒,就會原地駐紮,置之不理。

    冒頓歎息一聲,無計可施。

    太陽露頭了,驅趕著漫天霞光。

    冒頓四顧仍在行進中的隊伍。

    現在雖然是一天中最精神振奮的時刻,兵士們卻一個個無精打采。

    兵士們確實疲累了,連日行軍作戰,心頭時刻籠罩著死亡的陰影,不累才怪呢,連自己都感到睜不大眼睛。

    兵士們被折騰了一夜,全都饑腸碌碌。

    冒頓抬頭向西望去,看到西麵是一道長坡,覺得昨日黃昏的戰場離此並不太遠,對呼延吉樂說:

    “再堅持一下吧,去尋找昨天沒來得及吃的羊肉。”

    冒頓率領大軍繼續向西走去,翻過了一道長坡,又走了一陣,便到了昨晚被奧爾格勒衝擊的戰場。

    冒頓下令,讓兵士整理昨日沒被軍馬踢翻的鍋灶,生火煮肉。

    冒頓讓呼延吉樂休息,自己則與攣鞮傲雲返回到坡頂,觀察奧爾格勒大軍的動靜。

    冒頓遠遠地望去,並沒有看到,東方地平線的上空有炊煙籠罩,突然想到,這裏的牛羊已被自己驅趕到了別處,這裏已是無人區。

    看來,無論奧爾格勒作如何考慮,要問題是,他必須讓兵士添飽肚子。

    也就是說,帶兵西來,是奧爾格勒的惟一選擇。

    冒頓急忙返回軍中,對呼延阿木古楞說:

    “你趕快去找代青,讓他繼續在原地設伏。另外告訴代青,一定要充分揮我們匈奴兵士善於用箭的長處,在接近月氏兵後,先將每個人的箭鏃全部射出去。”

    呼延吉樂不解,問道:“我們不去與代青會合嗎?”

    冒頓無奈地說:“會合了又如何呢?我們僅剩下五千人,難道要與奧爾格勒的八千人對陣嗎?”

    呼延吉樂再次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問:“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冒頓道:“奧爾格勒軍中無食物,必會西來,我們還應該與他打一仗。”

    呼延吉樂說:“兵士疲累,勝算不大呀。”

    冒頓堅定地說:

    “我們疲累,奧爾格勒也同樣疲累,而代青率領的人馬卻休整了半夜。不打一仗,我們就很難甩掉奧爾格勒這條尾巴。”

    停了停,冒頓又說:

    “我們必須打一個勝仗來鼓舞士氣啦。目前,奧爾格勒還不清楚我們的真正實力,正好趁他思想麻痹之機,狠狠揍他一拳頭。我們的五千人,不一定就輸給奧爾格勒的八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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