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決戰前的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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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格勒扭過頭來,對丘林烏日露格吩咐道:

    “東胡大軍極有可能要選擇從我們這裏退軍。

    “烏日露格將軍,你帶五千人馬,到東胡軍隊向這裏撤軍的路上設伏,要保持與道樂根將軍的聯絡。

    “東胡大軍朝這裏撤退時,你也不要封東胡大軍的去路,但要猛衝狠打,窮追不舍。若現了蘇日勒和克,絕不能放過他。”

    須卜道樂根與奧爾格勒接觸的最久,完全相信奧爾格勒的判斷,領命而去。

    奧爾格勒又轉向公孫伊德日,說道:

    “傲木嘎將軍已經完成了轉移蘇日勒和克注意力的任務,現在正在向我們這裏行軍的路上。

    “伊德日將軍,麻煩你辛苦一躺,去迎接傲木嘎將軍。

    “我們的戰役將在今天午夜前打響,戰場轉移到這裏,應該是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們沿途若遇上倉皇奔逃的東胡兵士,要盡力擊殺他們。

    “若沒有遇到東胡兵士,你們就將軍隊布置在森林邊上,防止東胡兵士逃進森林。”

    公孫伊德日領命,正要轉身離去,奧爾格勒看了一眼與公孫伊德日形影不離的攣鞮阿來夫,說道:

    “阿來夫,交給你一項艱巨的任務,你帶兩名兵士回龍城給你阿爸報信,說東胡大軍可能要襲擊龍城,讓他提高警惕,最好緊閉城門,更要防止東胡人混進龍城。”

    攣鞮阿來夫聽到命令,努嘴看著公孫伊德日。

    公孫伊德日笑著對攣鞮阿來夫說:“趕快執行將軍的命令吧。”

    攣鞮阿來夫非常不情願,但又不敢違抗命令,隻好悻悻而去。

    其實,奧爾格勒是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攣鞮阿來夫,形影不離地跟在公孫伊德日身邊,擔心會影響了公孫伊德日的指揮、作戰能力,正好需要派人到龍城去報信,便故意將攣鞮阿來夫支開了。

    待完成了大軍分離,奧爾格勒知道,自己尚有不到五千兵馬。

    奧爾格勒原計劃是留公孫伊德日與自己並肩作戰的。

    奧爾格勒將殲滅東胡主力的戰場設在了這裏,擊殺蘇日勒和克,也極有可能生在這裏,他擔心身邊的力量不足。

    但是,奧爾格勒的心靈深處,總擔心蘭傲木嘎的安全,也就是呼延阿木爾的安全,最後還是下決心,將公孫伊德日派了出去。

    奧爾格勒甚至後悔,與蘭傲木嘎分兵時,就應該讓公孫伊德日留在蘭傲木嘎身邊。

    現在,自己雖然兵力不足,但蘇日勒和克來到這裏已是疲軍,並且已是驚弓之鳥,攔截蘇日勒和克,應該沒有問題。

    奧爾格勒下令讓兵士原地休息,恢複體力,等待東胡大軍來臨。

    這時,派出的探馬回報,東胡大軍正在向匈奴龍城方向進軍。

    奧爾格勒長長鬆了口氣。

    要不是自己料敵在先,後果不堪設想呀。

    安排好了一切,奧爾格勒覺得,決戰時刻應該在明天黎明前後,便躺在地上盡情舒展了一下腰身,摸了一下忠實地臥在他身邊的大黃狗的腦袋,昏昏睡去。

    奧爾格勒確實感到勞累,太需要休息了。

    突然,遠處傳來了急切的女人的喊聲,像招喚,更像呼救。

    奧爾格勒一驚,仔細傾聽,分明是母親的聲音。

    自己日夜思念的母親,怎麽會在這裏?

    奧爾格勒心裏一熱,來不及多想,一骨碌爬起身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猛跑。

    大黃狗忠實地在奧爾格勒的身前身後跳躍。

    狂跑了好一陣,奧爾格勒氣喘籲籲地來到了一片蒼茫的草原上。

    草原向四下裏無邊的延伸,無邊無際。

    這裏天高青山遠,野曠鳥驚風。

    望不見牧人的穹廬,看不到彩雲般的畜群。

    秋風緊了,日漸枯黃的草葉在寒風中搖曳,晚開的小花,被凜冽的西北風蹂躪的蔫巴巴沒有光彩。

    天空灰色的雲團翻來卷去,像一群正在脫毛的癩皮狗,在空曠的天宇上肆意撒野,毫無目標地四處奔突。

    大雁正在組團列隊南去,前呼後迎,一路用悲慘的聲音,與它們的草原故鄉告別。

    奧爾格勒仰頭望著遠去的雁陣,想到大雁今秋南去,明春又會回來。而自己呢?何時才能回到故鄉去?

    想到此,奧爾格勒的心中頓生悲憫。

    奧爾格勒茫然四顧,突然間覺得迷失了方向,不知自己從哪裏來,來此何幹,又要到哪裏去,自己的故鄉在哪裏。

    好象世界上僅剩下了他一個人,連大黃狗也不知跑到了什麽地方。

    奧爾格勒盲目地踟躇在草原上,轉了兩圈,心中更加孤獨,悲憤蒼涼。

    這種感覺,近來經常盤踞在奧爾格勒的心頭,令他揮之不去。

    奧爾格勒出生平民,卻偏偏有一顆要飛上藍天展鯤鵬之誌的狂傲的心。

    然而,現實生活卻並沒有給他提供一展宏圖的機會,更多的,則是無端的心靈磨難。

    奧爾格勒特別不喜歡秋天,每當看到南飛的雁陣,心中總會產生出莫名其妙的鬱悶和惆悵。

    每次鬱悶來襲彷徨不定的時候,奧爾格勒總有想對著蒼天大聲呼喊的欲望,每次都強忍了回去。

    這次的徘徊似乎與以往不同。

    奧爾格勒盡力區別著這種不同,猛然想起,自己是遁著母親的呼救聲才來到這裏的。

    母親一定遇到了危險,才出了那種令他撕心裂肺的呼喚聲的。

    可是,母親的呼喚聲不再傳來,難道母親已經遇到了什麽不測?

    奧爾格勒焦急萬分,想施救,無奈不知母親在哪裏。

    想大聲呼喚母親,卻怎麽也不出聲音來。

    就在奧爾格勒焦急的心都要跳出胸膛的時候,突然又聽到了一個女人的銀鈴般的笑聲。

    那笑聲隱約傳來,甜蜜而多情,激蕩著奧爾格勒的靈魂,立即驅淨了奧爾格勒心頭的鬱悶。

    奧爾格勒舉目四望,側耳傾聽,仍然不知笑聲來自何處。

    而那笑聲漸漸變得清晰真切,奧爾格勒終於看到,呼延阿木爾正大笑著向他跑來。

    奧爾格勒的心中熱烈異常,激動異常,驀然間決定,願意終身受這個女人驅使,從此再不分開。

    奧爾格勒正要不顧一切地向呼延阿木爾衝去,猛然看到,在他與呼延阿木爾之間,突然躥出幾條蒼狼,攔住了呼延阿木爾的來路。

    呼延阿木爾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淒涼絕望起來。

    奧爾格勒大驚,高聲喊道:“阿木爾,不要怕,我來救你。”

    奧爾格勒的一聲大喊,卻喊來了上午明媚的日頭。

    奧爾格勒從噩夢中醒來,耳中仍然回蕩著呼延阿木爾求救的聲音,更不知身處何地,心狂跳不已。

    奧爾格勒揉了下眼睛,才看清,這裏是稀疏的森林,雖然已是近午時分,兵士們都手抓著馬僵在酣睡,鼾聲此起彼伏。

    一夜的急行軍,兵士們都累了。

    夢中情景猶在眼前,母親的呼救聲和呼延阿木爾的呼救聲交織在一起,仍激蕩在奧爾格勒的心中。

    在認識呼延阿木爾之前,母親是奧爾格勒惟一思念的女性。

    今天,兩個女性為何會同時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並且同時向他出了無奈的呼救聲,他又無力救助?

    奧爾格勒神誌惶惑,激情澎湃,難以平複。

    母親下落不明,呼延阿木爾卻在蘭傲木嘎的身邊,仍在詭秘的森林裏,漸漸向自己靠近。

    奧爾格勒想,決戰之後,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呼延阿木爾留在自己身邊,從此再不分離。

    想到了正在進行中的戰爭,奧爾格勒猛然醒悟,這裏是大戰前夕的戰場,自己是這支人馬的主帥。

    奧爾格勒心中的惶惑頓消,一骨碌爬起身來,估計了一下時間,想到,決戰已經按照自己的安排慢慢拉開了序幕,自己布置的大網,正在一步步形成。

    奧爾格勒對這一帶的地形並不熟悉,他明白,作為這支軍隊的總指揮,他必須對即將成為戰場的地形作盡量詳細的了解。

    為防止被東胡人現,奧爾格勒故意將營地設在了森林裏。

    奧爾格勒向西走出不遠,便出了森林,來到了寬闊的草原上。

    奧爾格勒向四下裏張望,看到這裏是一馬平川的草原,隻有微微起伏的大坡,視線特別開闊,正適合騎兵作戰。

    奧爾格勒跨馬奔上西北方向的一道大坡,在坡頂,他看到草原更加遼闊,遠處的地平線與天空緊緊相擁,無邊無際。

    奧爾格勒估計,東胡殘兵將會在明日黎明前後到達,最晚也不會晚在明日上午,東胡能到達這裏的兵士,絕不會過東胡總兵力的一半,並且已成一群毫無鬥誌的被狼群追殺著的野羊。

    而自己的兵士已休整了一天半夜,精力充沛,攔截這些殘兵,應該沒有問題。

    這一仗,若能將蘇日勒和克擊殺,這場戰爭就可以結束了。

    奧爾格勒又將自己的布置重新想了一遍,除東胡人的單兵作戰能力無法估量外,沒現有什麽遺漏。

    想到了東胡人的單兵作戰能力,奧爾格勒不由的一凜,突然想到,不該讓須卜道樂根弟兄三人分開,應該將他們組成一個拳頭,著力對付蘇日勒和克才是。

    隻要能將蘇日勒和克擊殺,勝局可定矣。

    可現在再想改變主意,為時已晚,須卜道樂根他們已經執行他的命令去了。

    奧爾格勒舉頭向西方望去。那邊的草原連接著他的故鄉。

    人離故鄉越遠,心卻離故鄉越近。

    奧爾格勒輕輕歎了口氣,摸了摸大黃狗的腦袋。

    奧爾格勒又返回頭向東望去,那黑色的森林遙遙在望。

    奧爾格勒突然想到,他心愛的姑娘呼延阿木爾現在在幹什麽?在她的心中,已經給自己餘出空間了嗎?自己在她的心中究竟是什麽形象呢?

    在戰爭結束以後,她願意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舍棄自己的故土,隨自己回故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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