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金頂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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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駿馬最壯,九月的牛羊最肥,九月的森林最多彩。

    冒頓下令,全匈奴所有新任命的各級官員全來參加這次大聚會。

    由於來參加的人太多,冒頓將聚會場地選在了冬天練兵的那片森林裏舉行。

    來參加聚會的官員多為生麵孔,全都是依據戰場上功績大小重新任命的官員,也都是戰場上的英雄。冒頓著意看了一下,過去的萬戶長、千戶長們,被重新任命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奧爾格勒還沒有找到,冒頓的心裏有著無法言說的痛楚。

    森林裏沒有祭壇,大巫師選擇了一座小山包,在山頂上堆砌了幾個石碓,連接了綠馬旗風,大巫師稱其為敖包。

    這座小山包的坡上長滿了樹木,祭祀儀式隻能繞林而祭。

    攣鞮莫日根神神秘秘地取出一件金光閃閃的飾物,對冒頓說:

    “這是我為單於設計的單於王冠,工匠們製作了整整兩年才完成,單於喜歡嗎?”

    冒頓接過來一看,先奪去他目光的,是冠頂的一隻正在展翅翱翔的金雕。

    冠帶上雕有四條蒼狼,一匹駿馬和綿羊。

    還有一隻耀武揚威的猛虎。

    冒頓已知攣鞮莫日根的寓意,他是要讓影子四怪和大黑、大紅,永遠陪伴在自己身旁,並有肥羊供他們食用。

    那隻猛虎,則時刻提醒著冒頓,倘有猛虎在側,天下並不太平,要時刻提高警惕。

    冒頓高興的手舞足蹈,將王冠戴在頭上,向前走動,冠頂的金雕便搖頭擺尾,時刻保護著冒頓的安全。

    這件匈奴金王冠,兩千多年後在草原上被現,仍然金光閃耀,霸氣十足,成了省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儀式開始了。

    冒頓頭戴王冠,依然跟在大巫師的身後,眾官員依據官位的大小排列,尾隨在冒頓的身後。

    這時的冒頓,心情已與登基時大不相同,格外爽朗豪邁。

    冒頓望著山頂堆砌的石碓,衷心感謝長生天和祖宗、各路神靈的保佑。

    這裏距離他射死父親的現場不遠,當時情景曆曆在目。

    冒頓暗自長歎一聲,在心裏道:

    父親啊,兒子沒有給你丟臉,現在的匈奴,已與過去大不相同,我們的國土麵積比過去翻了一翻還要多,我們這兩代人,無愧於祖宗。

    祭祀儀式結束後,冒頓讓與會的人舉行了一係列與戰爭有關的比賽,如狩獵、騎馬、射箭、摔跤等。

    這些比賽項目,無論哪一項弱了,在戰場上都會丟了性命。

    冒頓由於有豐富的狩獵經驗,平時訓練兵士時,特別注重讓兵士們練箭。

    這次在戰場上,匈奴人的箭術遠勝於月氏人,更使他明白,射箭對一名軍人的重要性。

    冒頓以及眾弟兄全都參加了比賽,最後,冒頓拿了摔跤第一名,呼延吉樂拿了射箭第一名。

    人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當年的影子四怪會甘心情願讓冒頓作老大,並惟命是從。

    神箭手呼延吉樂,更不是徒有虛名。

    冒頓讓人們盡情喝酒,盡情歡歌。

    冒頓在戰場上為了虛張聲勢而明的笳笛,被兵士們帶到匈奴各地,竟然成了一種民間樂器,因製作簡單吹奏方法不學自會,深受人們喜愛。

    這次聚會,有人吹奏,有幾人同奏,有多人合奏,一時成了時髦樂器,隨時隨地都能聽到笳笛、即後來被人稱為胡笳的樂聲。

    從那時起,匈奴每年的九月聚會,便從龍城移到了森林裏,後來又傳至民間,成了草原人民人人喜愛的聚會、娛樂形式,逐漸演變成了現在的那達慕大會。

    賽馬、射箭、摔跤,也成了那達慕大會的保留項目。

    圍山而祭,也被民間紛紛效仿,逐漸演變成了草原上的祭敖包。

    大聚會的最後一項比賽是狩獵,比賽規則規定,可以是單人狩獵,也可以自由組織成多人狩獵,為其五天,最後按人均所獲排列名次。

    呼延吉樂興致勃勃,對冒頓說:

    “我要獵殺一百頭黑熊的目標還沒有實現,咱倆組成一個組,你幫我完成一下如何?”

    冒頓笑著說:

    “我們倆是專業獵人,就不要和他們湊熱鬧了吧。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我完成呢。”

    參加聚會的人全都興高采烈地向森林深處散去,營地裏隻剩下了冒頓、呼延吉樂、攣鞮莫日根、攣鞮傲雲及龍城衛隊的兵士。

    冒頓對攣鞮傲雲說:“帶著你的兵士也去狩獵吧。”

    不愛說話的攣鞮傲雲低頭不語。

    攣鞮莫日根笑著說:“傲雲給我過誓,無論生了什麽事,他決不離開單於身邊,就不要為難他了。”

    冒頓讓攣鞮傲雲帶了兩把鐵鍬,幾個人來到一片密林裏。

    三年前,他們進入龍城前,冒頓將父親頭曼單於的屍體,放在了這裏一棵大樹粗壯的樹冠上。

    此時,頭曼單於的肉體早被猛禽食盡,森森白骨散落在樹下。

    冒頓輕輕歎息一聲,將白骨撿到一處,自己親自背著,來到他們祭祀的那個山包,挖坑將父親的白骨埋了。

    匈奴人實行土葬,可能就是從埋葬頭曼單於的骸骨開始的。

    呼延吉樂心滿意足地說:“這次,我們終於可以過幾天安心的日子了。”

    冒頓長長噓了口氣。

    草原總算是安定了,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可是,在冒頓心靈深處,仍然隱藏著一種不安,他想起了王冠上的那隻猛虎。

    冒頓慢慢抬起頭來,將目光投向南方。

    那裏還有一個強大的大秦國。

    當年,大秦國一口氣就奪去了匈奴的七百裏河山,父親動了舉國參與的複土戰爭,才收回了國土。

    可是,那場戰爭,讓多少匈奴人丟了性命,又讓多少家庭遭受了磨難呀,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冒頓想到,自己有責任不讓當年的悲劇重演,該與大秦國較量一番了。

    攣鞮莫日根看到冒頓向南張望,已明白冒頓的意圖,兩人會意地點了點頭。

    在邊堡縣時冒頓就聽說,大秦國疆域廣闊,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與匈奴完全不同。

    冒頓怎麽也想象不出怎麽個不同。

    現在,冒頓真想親自到長城南去走一圈,看一看那片神奇的土地。

    呼延吉樂聽冒頓說要親自到長城南走一圈,立即反對道:

    “那可絕對不行。我們對那裏一無所知,語言又不同,去了以後,一定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難事。再說,你現在是匈奴的大單於,一旦有個什麽意外,匈奴咋辦?”

    攣鞮莫日根也持反對意見,說:

    “還是讓田揚武從邊堡縣選人去吧。多派些人去,摸清長城南的各種情況。”

    呼延吉樂不解地問:“難道我們要向南進軍?”

    冒頓搖了下頭,說:“進軍不進軍是以後的事情,但知己知彼還是必要的嘛。”

    狩獵比賽結束,參加聚會的人要散去時,冒頓將攣鞮莫日根、田揚武叫到身邊,商議往大秦國派探馬之事。

    冒頓讓田揚武親自帶人前去,一定要了解清楚大秦國在長城沿線兵力的布防情況。

    田揚武走後,嚴冬便在大雪的陪伴下,鋪天蓋地地跑來了。

    這年的氣候好象是專門為戰爭而設置的,每到大的戰役來臨,總是天高雲淡的好天氣。

    而戰鬥一結束,很快便大雨滂沱,將戰場上的血跡衝刷的幹幹淨淨。

    這不,大軍剛剛散去,一場大雪,便將草原嚴嚴地蓋了起來。

    冒頓和眾弟兄整日在龍城溫暖的房子裏喝酒行樂,開始打漫長的嚴冬。

    愛美本是女人的天性,隻要有條件,總願意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閑著無事,呼延吉樂每天將臉洗得幹幹淨淨,將頭梳理的油光閃亮,輕施胭脂,打扮的凡脫俗。

    呼延吉樂對弟兄們說:“你們也該有個家了,看上了哪個姑娘,我和大哥給你們主持婚禮。”

    眾人皆笑,惟獨蘭傲木嘎的臉立即陰沉起來。

    呼延吉樂知道,蘭傲木嘎又想起了她的小妹呼延阿木爾,自己的心頭也不由得滾過一陣悲傷。

    呼延吉樂想起了在邊堡縣看到婦女用羊毛擰毛線、織衣服的情景,便找來了羊毛,試著擰毛線、織衣服。

    一天,龍城突然接到義渠代青派來的傳報,說有十幾個人趁他在城外練兵之機,衝進了昔日月氏國王宮、現在的右部王庭,殺死了右賢王宇文阿古達木和守城衛兵後逃離。

    眾兄弟聽後,異常震驚。

    蘭傲木嘎沉吟了一陣,說:

    “這些人神出鬼沒,大軍無法對付他們。看來,隻有我們弟兄重操舊業,去鋤掉他們了。”

    冒頓卻異常冷靜,對義渠代青派來的信使說:

    “回去告訴義渠代青,讓宇文阿古達木的大兒子宇文呼其圖接任右賢王吧。”

    宇文呼其圖大家都認識,在戰場上緊隨其父左右,戰功卓著。

    說完,冒頓默默站起身來,穿起皮衣,走出了單於宮室。

    攣鞮傲雲跟了出去,被冒頓用手勢製止,隻好返回宮室,若有所思地說:

    “單於朝祭壇的方向走去了。”

    呼延吉樂知道,冒頓每次在心理糾結的時候,總要去登祭壇。

    今天,冒頓的心裏肯定又產生了什麽想法,此時他需要一個人冷靜地思考,便說:

    “大哥喜歡一個人去登祭壇,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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