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複仇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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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宇文阿古達木被殺,冒頓的心裏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宇文阿古達木是膽大心細之人,在城內被殺,足以見得,殺他之人的身手非同一般。
隱隱中,冒頓覺得,凶手很可能已到龍城附近,下一個刺殺目標,很可能就是自己。
冒頓心事重重,一邊思索一邊來到祭壇前。
大巫師看到冒頓來了,急忙迎了上去。
大巫師知道,冒頓每次獨自來祭壇,必要登上壇頂了望。
而此時,祭壇正被積雪覆蓋,白亮亮像一個水晶塔,哪能攀得上去。
大巫師急忙讓小巫師們去清掃。
冒頓順著清掃出的通道,慢慢登上了壇頂。
冒頓向西北方張望,果然如他所料,在西北方無垠的雪原上,正有一串小黑點,在快向龍城方向移動。
冒頓略沉吟,急忙下得祭壇,也不回單於宮室,徑直去了廚房,向廚師要了一牛皮袋酒,取了兩個酒卮,疾步來到馬廄,牽出大紅,出龍城,向北跑了一段路,然後下馬,也不清理地上的積雪,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將兩個酒卮擺放在麵前,慢慢注滿了酒。
這時,那十幾匹快馬已來到近前,呼啦啦將冒頓圍了起來。
一條黃狗最先跑到冒頓跟前,向見到了久別的主人,繞著冒頓歡跳不已。
冒頓伸手摸了摸黃狗的腦袋,黃狗便順從地臥在冒頓身邊,嘴裏出低低的嗚咽,不時用腦袋磨蹭冒頓的身子。
冒頓抬頭望著其中一人,朗聲說道:
“奧爾格勒將軍,在殺冒頓之前,能否與冒頓對飲幾卮呀?”
來到冒頓近前時,奧爾格勒已經向四處張望過了,開闊、平展展的雪原一覽無餘,並未現絲毫異樣。
再看冒頓,除了麵前的酒袋和酒卮外,再無他物,連普通的戰刀都沒帶。
奧爾格勒抬頭望向天空,看到頭頂上正盤旋著一隻金雕,知道那是冒頓的大黑,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
奧爾格勒想,冒頓隻身前來,顯然已經知道自己是來殺他的。
冒頓是怎麽知道的呢?是猜想?
奧爾格勒並未現有何危險,便翻身下馬,穩步來到冒頓麵前。
冒頓舉起酒卮,向奧爾格勒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奧爾格勒頓時來了豪氣,猛地坐在冒頓對麵的雪地上,也不答話,抓起酒卮,將卮中酒喝了個幹淨。
冒頓一邊往卮中斟酒一邊說:
“這是我們倆第二次對飲了。原想大戰結束後,咱倆痛痛快快喝幾卮,沒曾想你不給我機會。”
冒頓故意不看奧爾格勒的反映,略停頓,繼續說道:
“我一直委托宇文阿古達木尋找你的下落,匈奴大將軍的位子也一直給你留著。剛才得到義渠代青飛報,說有人殺了右賢王宇文阿古達木,我便知道,我們倆對飲幾卮的機會終於來了。來,我們喝酒,喝他個痛快!”
奧爾格勒心中暗自佩服:
好精明的冒頓,得到宇文阿古達木被殺的飛報,立即便猜到是我幹的,並料到我下一個襲擊目標會是他自己。
冒頓明知我要殺他,又為何要隻身前來送死呢?
奧爾格勒想不明白,便不動神色,看冒頓要耍何花樣。
奧爾格勒冷冷說道:“你殺了我全家。”
冒頓突然仰天長笑,說:
“我冒頓何止是殺了你全家。這場戰爭,少說也死了十幾萬人吧。你說,這十幾萬人中,有幾個人不是無辜被殺的?”
奧爾格勒一驚,立即明白,冒頓是在暗示他,那十幾萬人中,有一半是他殺死的。
奧爾格勒一時無言以對,抓起麵前的酒卮,一飲而盡。
這時,馬蹄聲由遠而近從龍城方向傳來。
冒頓和奧爾格勒誰都沒有抬頭去看,但誰都知道是什麽人來了。
原來,呼延吉樂久等不見冒頓回來,走出單於宮室向祭壇張望,哪還有冒頓的影子。
呼延吉樂暗暗叫苦,大呼小叫地向城門跑去。
眾弟兄以及攣鞮莫日根、攣鞮傲雲、呼延阿木古楞,聽到喊聲,全都跑了出來。
門衛說,冒頓已經獨自騎馬向城北而去。
眾人更是震驚,急忙取了刀槍弓箭,一窩蜂衝出了龍城。
奧爾格勒帶來的那十幾人看到冒頓來了援兵,拔出戰刀便要迎上去廝殺,卻被奧爾格勒製止了,並讓他們退到自己身後。
蘭傲木嘎等人來到近前,看到冒頓正與奧爾格勒席地飲酒,立即明白,殺死宇文阿古達木的人,原來是奧爾格勒。
所以,冒頓料定,奧爾格勒下一個刺殺目標一定會是他自己。
呼延吉樂驚出一身冷汗。
呼延吉樂想到,奧爾格勒在失去了家人、深愛的人以後,心中隻有複仇的火焰了。
好險呐,我的傻哥哥,你知道你在做怎樣的傻事嗎?
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剛剛穩定下來的匈奴政局,不是又要大亂了嗎?匈奴除你之外,誰還能穩得住大局。
呼延吉樂正要拉弓指向奧爾格勒,卻見冒頓向他們揮了下手,讓他們向後退步。
冒頓舉起酒卮,對奧爾格勒說:
“我死之後,有一事相托,請將軍千萬不要推辭。”
奧爾格勒沒動麵前的酒卮,問道:“何事?”
冒頓用一隻手拿定酒卮,用另一隻手拿起地上的酒卮,給奧爾格勒遞了過去,說道:
“由你來作匈奴的大單於。”
奧爾格勒吃驚不小,也不去接冒頓遞過來的酒卮,傻呆呆地望著冒頓。
冒頓繼續說道:
“我已向長城南麵的大秦國派出了探馬,估計我匈奴與大秦國的這場戰爭,已經在所難免。當今世界,真正會打仗的人,除我二人之外,怕是再沒有第三人了。難道你就希望我匈奴大軍慘敗而歸嗎?”
奧爾格勒的麵色由白而紅,又由紅而白,突然哈哈大笑,搶過酒卮,大口灌下了卮中的酒。
冒頓又說:“你盡管放心,我會讓我的弟兄們全力以赴輔佐於你。在你的治理下,我匈奴一定會更加強大。”
冒頓的話真切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呼延吉樂突然明白了冒頓的意圖,手持弓箭靜觀其變。
隻見奧爾格勒喝完了卮中的酒,猛地將酒卮摔到地上,麵對蒼天,大聲喊道:
“知我者,冒頓也!人生有一知己,足矣!”
奧爾格勒連喊兩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度,拔出戰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冒頓急忙上前阻止,卻哪裏來得及。
頓時,奧爾格勒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飛了冒頓一身一臉。
這一切生的太突然,盡管在場的人除冒頓之外,全都持刀弓在手,還是沒能阻止事情的生。
蘭傲木嘎驚魂未定,想到,幸虧奧爾格勒這一刀斬向了自己的脖子,要是殺向冒頓,他們又如何能夠阻擋得住。
冒頓抱定奧爾格勒漸漸變涼的屍體,歇斯底裏地哭喊道:
“你又何必如此呀。你若不願與我共事,願意在你的故鄉生活,去做我匈奴的右賢王也可以嘛,你又何必如此!”
大黃狗不知生了何事,繞著冒頓嗚咽不已。
奧爾格勒帶來的那十幾名弟兄,看到奧爾格勒已死,撥轉馬頭向西便跑。
蘭傲木嘎正要催馬去追,被冒頓攔下了:“任他們去吧。”
第二年夏天,田揚武拖著一身的疲憊回來了,向冒頓報告說,大秦國早已土崩瓦解,長城南經過了規模空前的一場混戰以後,一個叫劉邦的人最終取得了勝利,登上了皇帝寶座,取國號叫漢。
大漢朝在長城各關口都有大軍把守。
劉邦封一個叫韓信的人為韓王,以邊鎮馬邑為都城,屯積了重兵。
馬邑距離匈奴非常近,韓王信聲言,自己的大軍是為了對付我匈奴的。
冒頓一怔,這麽快大秦國就完蛋了?長城南又改朝換代了?
冒頓立即想到,當年秦始皇當上皇帝以後,曾經突然襲擊我匈奴,給匈奴以沉重的打擊,掠走了匈奴七百裏國土。
這位劉邦在距離我匈奴這般近的地方囤積大軍,顯然是針對我匈奴的。
劉邦肯定是要效法當年的秦始皇,在江山穩定以後,將對我匈奴用兵,意圖已經非常明顯。
不久,這支屯集在馬邑的部隊,一定會成為劉邦的先頭部隊,越過長城突入我匈奴。
冒頓暗自吃驚。
好險哪,要不是自己派人去打探消息,後果不堪設想呀。
與其等待劉邦動手,還不如在他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提前動手,打他個措手不及,也讓劉邦嚐試一下匈奴的厲害,從此再不敢打我匈奴的主意。
冒頓的心裏又癢癢了,立即下令集結大軍,他決定試探一下,這位不可一世的劉邦,是不是他冒頓的對手。
在大軍集結期間,冒頓和眾弟兄又去了一趟邊堡縣,向桃李堡的幾位長者、當年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們,詳細了解長城南的作戰特點。
據幾位老將軍說,南地人打仗,非常講究戰術,還有專門論述作戰的奇書,叫《孫子兵法》。
據說,這《孫子兵法》非常不一般,誰要是將此書研究透徹,就能成為縱橫天下的大將軍,戰無不勝,所向無敵。
可惜幾為老將軍都沒有見過此奇書。
冒頓想,他的對手劉邦,一定是熟讀此書吧,要不然,怎麽能打敗天下所有的對手,成為南地的頭號人物呢。
而自己則第一次聽說,竟然天下還有此等奇書。
看來,要與劉邦這樣的對手較量,絕不會向戰勝月氏國、東胡那樣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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